人流如潮,車水馬龍;鱗次櫛比,繁花似錦。
空氣中都彌漫著京城繁華的味兒,女人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酒肆茶樓裡的酒香茶香在空氣中發酵,釀出了這盛世繁華。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京城,但還是會被京城的繁華所震撼,朱平安進了城門,看著繁華的京城,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這是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城池,沒有之一。這個年代任何一座歐洲城池和它相比,都太鄉土氣息了;至於美洲的城池,現在還在印第安人治下的美洲,更是落後,沒有可比性。
朱平安牽著馬進了京城,沒入了人群中,順著叫賣吆喝、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的街道,找了一家酒肆,徑直走了進去。
先不急著去刑部陳情,等填飽肚子,安頓下來再說。
到了京城,朱平安在考慮一個問題,自己現在是先去吃飯呢,還是先去臨淮侯府。
另外,這一次朱平安不準備再在臨淮侯府借宿了,上次科舉考試時在臨淮侯府借宿,那是時間短,這次在京城任職,不知有多久呢,再在人家侯府蹭吃蹭喝蹭住,就太不好意思了;另一方麵嘛,臨淮侯去了沿海任職,現在臨淮侯府除了周胖子就全是女眷了,自己再在侯府借宿感覺也有些不太合適。
不過,去還是要先去一趟的,畢竟自己現在是臨淮侯府的女婿,來了京城總是要去臨淮侯府問個好的,當然先填飽肚子再去。
這是一個小酒肆,不過生意很好,數個店小二端著酒菜往來穿梭於桌椅之間,酒肆內不時傳來食客暢飲笑談聲。朱平安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在店小二來招待時,點了一份爆肚,一份鹵煮火燒,一碗雜肝湯,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皇城天子腳下的小店也是帶著一股子大氣,菜量十足,無論裝盤還是手藝都帶著講究,味道也是非常美味。
飽飽的吃了一頓,將最後一口湯也掃到肚子裡,朱平安結帳出了小店,牽了馬匹朝著臨淮侯府而去。
在朱平安在去往臨淮侯府路上的時候,朱平安到了京城的消息已經由錦衣衛交到了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辦公桌上,算起來大約是在朱平安在城門口還未進京城的時候,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過來了。
什麼是錦衣衛?
這就是錦衣衛!這個年代最為專業的特務,隻要他們不想查得,沒有他們查不到的。
明朝的老百姓聞錦衣衛色變,其實應該是大明的官員聞錦衣衛色變更恰當,錦衣衛對大明官員的監察、偵察是他們工作的重中之重。錦衣衛設立最初的原因,是皇權與文官鬥爭的需要,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錦衣衛就是皇帝的耳目,更是皇帝維護皇權的工具。
發明者朱元璋同誌就是在打下天下、當了皇帝後缺乏安全感,唯恐手下的臣子造了他的反,所以對臣子的一舉一動都不放過。不僅是在上班時對臣子的言行進行監察,就是在下班回家後的一舉一動都要掌握。
朱元璋時,文官錢宰奉命編纂《孟子節書》,工作比較辛苦加班加點是常事,有一次下朝回到家,感到渾身酸痛疲憊不堪,觸景生情就在書房寫了一首詩:四鼓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
第二天錢宰就被朱元璋宣到殿中,朱元璋同誌笑眯眯的看著錢宰說道“聽說愛卿昨晚做了一首好詩,可是朕沒有嫌愛卿上朝遲啊,是不是用‘憂’更好一些?”
“微臣知罪,皇上聖明,‘憂’字勝‘遲’多矣。”錢宰當場就嚇出一身冷汗,慶幸自己昨晚沒有胡說八道,否則今天就凶多吉少了。
“其實愛卿比朕幸福多了。朕可比爾等辛苦多了。”朱元璋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即興做了一首詩,“諸臣未起朕先起,諸臣已睡朕未睡。何以江南富足翁,日高三丈猶披被。”
由此就可見,錦衣衛對文武百官的監察程度了,連回到家的私密事都不放過,更不用說明麵上的了。
因為,錦衣衛對天下文武百官的監察如此無孔不入,所以朱平安進京的消息如此快的傳到陸炳手裡也毫不奇怪了。
陸炳將負載消息的紙張取在手中,看後又將紙張放回桌上,然後又取來了一封信箋,信箋落款處有一個“李”字,其他的兩個字被陸炳的手擋住了看不到。
陸炳將信箋看了兩遍,微微笑了笑,然後將信箋投入一旁的火爐中焚燒殆儘。
“大人,是否將朱子厚到達京城的消息,傳給嚴閣老?”一位錦衣衛拱手立在陸炳下首,恭敬的問道。
陸炳笑著看了看手下的錦衣衛,然後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這兩天嚴閣老主持齋醮,已經兩天沒合眼了,今早好不容易蒙聖上恩典回去休息,今天就不要拿這種小事饒了嚴閣老美夢了。”
“大人考慮周到,屬下差點壞事了。”
錦衣衛立馬謝罪,整個人如醍醐灌頂,是啊,什麼事能比嚴大人休息更重要呢,嚴大人年紀大了,又忙著齋醮兩天沒合眼了,若是自己打擾了嚴大人休息讓嚴大人身體出了什麼岔子,自己可是擔待不起。
至於朱平安的那封奏折的事,都這麼長時間了,又不急於這一時。而且,這點事兒又怎麼能跟嚴大人身體相比呢。
“無妨,你們年輕人呢沉不住氣,以後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對你以後成長多有裨益。”陸炳目光落在錦衣衛身上兩秒,擺了擺手道。
“多謝大人教誨。”錦衣衛跪謝道。
“行了,以後好生辦差,本官這個位子要坐穩還得仰仗你們。”陸炳揮了揮手,示意錦衣衛告退。
待錦衣衛告退後,陸炳又取來一卷書冊,翻閱了起來。如果朱平安在這的話,會對吃驚於陸炳翻閱的這一頁,這一頁內容正是朱平安離京前給張四維他們寫的那篇《厚黑學》。
“好一個詭才,事情看得如此通透,不過怎麼稀裡糊塗的上了那麼一封奏折呢,還是年輕啊,容易衝動。”陸炳看完後,微微搖了搖頭點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