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未明,朱平安就從睡夢中醒來了。昨晚夢到母親給自己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醒來意識到自己是自己一個人在這人跡蹤絕的荒野上,落差之大,寂寞如斯。
昨夜的柴火已經熄滅,北風呼嘯,棚戶內風都在回蕩,讓朱平安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急忙穿好衣服下床,將被褥等收拾起來。
唯一的同伴殺馬特黑馬一晚上造了一堆糞便,還用一臉無辜的殺馬特馬臉瞅著朱平安,尼瑪,長的跟越南超人氣天團似的還賣萌
清早的第一件事由練字改成了鏟屎君日常,之後才是燒水洗漱,然後練了一會字。
天色陰灰一片,沒有日出,一直到吃過早飯,能見度才漸漸高了。
朱平安穿著厚厚的皮衣,帶著皮帽,踩著皮靴,坐在殺馬特黑馬背上,手持一卷書冊,邊騎馬邊看。因為隻有這一條山路,也不怕走錯路,所以就由著殺馬特黑馬信馬遊韁了,朱平安偶爾抬頭看一下方向,確認方向無誤後再繼續看書。
這一處應該是大彆山的南鏖餘脈,群山起伏,走了許久也一直沒有看到人家。
又走了大約一裡多的山路,朱平安看書時忽然覺的手指一涼,抬頭便看到飄飄灑灑的小雪粒落了下來。
滿滿的小雪粒變成了大雪花,飄飄灑灑也變成了揮揮灑灑,雪越下越大了。頃刻間,山間小路便是一片雪白,殺馬特黑馬走在山路上時,朱平安都聽到了踩雪踩出來的咯吱咯吱響聲。
雪越下越大,山路被雪遮蓋了,看不清原來的路,於是朱平安將手中的書冊放入斜挎的書包裡,雙手持著馬韁繩,讓殺馬特黑馬放緩速度,寧可慢一點,穩一點。也不要倉促出了事故。
雪越下越大,四周一片純白。
朱平安騎著殺馬特黑馬走在山間小路上,看北風吹著雪花做各種軌跡,當順著山路拐過一個彎後,朱平安看到了一隻灰不溜秋,狗毛臟兮兮的長毛狗站在了山路中央。
這兒竟然有狗?似乎還是條老狗。
有狗就意味著有人家啊,我國自古以來就有養狗的傳統,現在看到狗那就說明附近有人家了。朱平安看了一眼,忽然有些高興,這在荒野中走了多半天了,終於要見到人了。
不過好狗不擋道,這條老狗怎麼站在路中間呢,還直勾勾的看著殺馬特黑馬和自己。這狗眼神還蠻明亮的哈,琥珀色,眼神亮的有些奇怪。
殺馬特黑馬看到前方攔路的老狗,頓住了腳步,釘著馬蹄鐵的馬蹄不住的敲擊著雪地,鼻息發出哼哼的聲音。
搞毛啊,怎麼不走了這貨?朱平安拉了拉馬韁繩,但是殺馬特黑馬還來脾氣了,怎麼也不肯往前走。那副殺馬特馬臉還哼哼的盯著前方的老狗。
朱平安準備下馬看看這殺馬特黑馬為啥不走了,正準備下馬的時候,朱平安餘光又瞥見了前方的老狗。
嗯,這老狗雖說老了些,但是狗眼還挺亮的,灰溜溜的,青背黃肚皮,還拖著條尾巴,蓬鬆鬆的。
等等
拖著尾巴?
朱平安停住動作。仔細的又看了眼前方的老狗,然後。飄雪的寒冬時節,朱平安額頭卻出了汗。
那條老狗很從容的站在前麵。尾巴還動了動,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和殺馬特黑馬。
“嗥”
老狗心閒氣定調勻氣息,扯著嗓子拉著長聲拐著彎兒的叫了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滲得慌。
這尼瑪那是條老狗啊,分明是條老狼,這個時候可沒有狼狗這一說,垂著尾巴的都是狼啊。
遇到狼怎麼辦?
以前朱平安曾經問過內蒙的一個同學這個問題,然後這個同學是這麼說的:
當你孤身遭遇野狼的話,不要轉頭逃跑,人類永遠沒法和狼比速度。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原地不動,與狼的目光正麵接觸,死死盯住,不要移開,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
這樣就可以了嗎?
那同學聞言,咧開了嘴巴:嗯,這樣會死的比較有尊嚴一點。尊嚴你妹啊,那也是死了好不好!
雖說那同學玩笑居多,不過還是有一點可取的地方,那就是不要轉身跑,自己騎著馬也不行,這種山路馬是跑不過狼的速度的。
你跑它就會發動追擊,把你當成喪失膽氣的零食,它追上你會毫無顧忌的將牙齒深入你的血管的。遇到狼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緩慢撤退,尤其是對人比較多的地方撤退,一般狼都害怕人群,沒有十足的把握,它不會貿然對人發起攻擊。
當然此時是不行的,這是荒山野嶺,隻有自己一個人,無處可退。
不過,雖然朱平安流了冷汗,但是卻沒有驚慌失措。一邊鎮定自若的遇狼對視著,一邊思索著應對之策。
狼怕火,可以用火驅趕。
朱平安想到了這個方法,自己隨身攜帶有火折子,火鐮和火石在包袱裡也有一套,隨便拿件舊衣服用火折子點著應該就可以將狼驅趕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因為朱平安的鎮定對視,以及身下殺馬特黑馬用蹄子敲擊地麵的聲音,讓對麵的老狼略有顧慮,並沒有第一時間攻擊。
這條老狼原本是深山裡狼群的頭狼,因為年老體衰,在半年前被一條年輕的狼擊敗,從頭狼變成了被狼群驅逐的老狼,已經流浪半年了,因為年老捕獵能力大不如前,饑一頓飽一頓的,不知怎麼的就流浪到了山外圍,已經饑餓了數日了。現在又下了大雪,經驗告訴它,未來好長時間狩獵會更難了。
所以,儘管顧慮,但是饑餓迫使老狼仍舊沒有放棄,琥珀色的眸子在尋找著適當的攻擊時間。
朱平安一邊和老狼對視,一邊慢慢的伸手到馬鞍上的暗扣哪裡,單手摸索開繩套,將大哥朱平川送給自己防身的匕首慢慢扣在袖子裡,手握著匕首,朱平安更是冷靜了不少。
有匕首防身,也可以將點火驅趕老狼的事著手開做了。
為了爭取時間,朱平安先是將原本放在腰側準備當零食的母親陳氏做好的肉乾,向著老狼丟了幾片。
在朱平安丟的時候,老狼全身伏低,豎起背毛,嘴唇和耳朵向兩邊拉開,露出門牙,拱背咆哮了幾聲。
肉乾丟過去的時候,老狼拱起背往後退了幾步,躲開肉乾,尾巴都收回了。
當看到朱平安丟的肉乾時,老狼警惕的嗅了嗅鼻子,一雙琥珀色的狼眼一邊盯著朱平安,一邊匍匐著將一片肉乾叼進了嘴裡,咀嚼了一下就一口吞下。
然後,老狼一邊吃下一片肉乾,一邊盯著朱平安。
果然是白眼狼,吃了東西,還緊盯著自己,完全沒有放棄狩獵的意思,朱平安扣著匕首,拿著火折子,看著老狼腹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