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這場小型後宮會議才算不圓滿結束,眾女悉數退了出去。
王府很大,而且早就已經將她們休息的地方收拾了出來,也派了丫鬟小廝伺候。
林臻一直在書房裡處理政務。
婉兒那邊不結束,他是不會過去的。
其實林臻自己就是個不喜歡傳統羈絆的人,但對內院裡的事情,他又不想過多插手。
有點又當又立的意思,說白了他內心深處對婉兒的歉意比對愛意更多,所以當王爺說讓婉兒執掌內院的時候,他才沒有反對。
而且有這樣一位女子來管理家庭事宜,林臻也很放心。
吱呀——
門被打開,冷風找到空擋立刻鑽進來,讓書房內的燭火一暗。
浣碧披著大氅,盤著頭發,在兩名丫鬟的擁簇下端著參湯走進來。
“夫君,這是妾身燉的湯,您快嘗嘗。”浣碧將湯碗放在林臻麵前,後者放下鉛筆,沉吟道:“葉縣那邊肯定有問題,而且第二批生鐵韓國居然說等幾天才能運。什麼意思呢”
浣碧走到林臻身後,伸出蔥白的手指按壓住他的太陽穴,不輕不重地揉捏著。
“夫君歇息一會兒再辦公吧。”
其實林臻一點都不累。
自從與噬心蠱融合後,他的身體非常強健,熬上幾天也不礙事。不像以前,與劉書瑤奮戰一夜,第二天腿肚子都直哆嗦。
他把浣碧的手捏在掌心,放在自己胸口上,輕輕拍了拍:“婉兒給你們開會了?”
“嗯,夫人說了很多。”
“晴雯呢?”林臻最擔心的就是晴雯。
這個丫頭正在修身養性,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和婉兒杠上,說不準會爆發矛盾。
浣碧說:“晴雯被夫人打入鬆林,也就是冷宮。”
“唉,我就知道晴雯不會甘心受她擺布的。”
“夫人還說了很多,但妾身卻不覺得有什麼,都是很正常的要求。以前府裡確實太沒有規矩了,大管家林安不管內院的事情,都是妾身在盯著,但是妾身又事情太多,很多地方照顧不過來。導致部分丫鬟小廝不乾活偷偷躲在一起賭博之類的,妾身又不好管,畢竟以前也是丫鬟。”
林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個心腸軟的,自然乾不好這些事情,以後就安心享福吧,婉兒會把內院的一切都安排好。”
“夫君說得極是,夫人很有威嚴,已經把家裡的丫鬟下人都訓斥的服服帖帖了,曾經和晴雯她們好的小廝也都倒戈,這倒是把晴雯氣得夠嗆。”
“該說不說,我得去看看晴雯,萬一孩子有什麼意外,這王府的天就塌了。”
說著林臻起身,浣碧從椅子邊拿來大氅披在他肩膀。
林臻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好歹是主子,這些許小事不需要你親自動手。”
“她們粗手粗腳地乾不好,也不知道夫君喜歡什麼,還是妾身親自伺候吧。”
見浣碧堅持,林臻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點點頭邁步離開。
他沒有直接去找晴雯,那樣就相當於是剝削了婉兒的權威,這對內院管理不利,於是他回到內院正堂。
剛進門,林臻跺了跺腳,震下許多積雪。
抬頭,就見婉兒正坐在椅子上,趁著燭火看書,一身白衣勝雪,美不勝收。
聽見動靜,婉兒抬眸,見到林臻是後莞爾一笑。
“夫君,你回來了。”
“身子還沒好,為何還不休息?”林臻快步走過來,將她冰冰涼的小手握住:“熬夜對身體傷害最大了,你應該早些休息的。”
“夫君沒回來,妾身哪能先休息?既然給姐妹們立了規矩,妾身必定要第一個遵守。”
“說起這規矩,晴雯真被你打入冷宮了?”
婉兒點點頭,有些癡癡地望著他:“夫君莫不是心疼了?”
“她懷著孕呢。”
林臻的意思就是,我確實心疼了。
婉兒自然是知道林臻心意的,她在府裡的這段時間雖然不露麵,但是也沒閒著,可以說已經把家裡女人都打聽個遍。
林臻是最疼晴雯的,甚至不惜和林震仙吵架。
婉兒知道,所以她才更要讓晴雯懂規矩,不能恃寵而驕,敗壞王府聲譽。
她輕輕拉住林臻的衣袖,把他拽到麵前來,把那精致無痕的下巴抵在林臻肚子上,仰望著說。
“夫君放心,妾身派了好幾名丫鬟小廝去陪著呢。隻是晴雯太不守規矩,久而久之肯定會出事情,所以妾身才給她一點教訓。不過今晚你還是去陪陪她比較好,像您說的,她畢竟懷著孕,需要穩定的情緒,以免出事情。妾身也不想我們家第一個孩子有什麼意外。”
“可是你還沒吃藥呢。”林臻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實則早已經是蠢蠢欲動。
畢竟是新夫妻嘛,總有些新鮮感在,尤其昨天婉兒大腿不方便,不怎麼過癮。
婉兒俏臉一紅:“哎呀~治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今天早上吃過了,明天再吃吧。”
“也好,那我就去看看晴雯,你早些休息,莫要太勞累了。”
“知道了夫君~”
其實婉兒還是很乖巧的。
當然,這是對林臻而言,對其他妻妾,她可能相對嚴格了些。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尤其是大家族,在這一點更是要慎之又慎。
鬆林是古老的叫法。
這片由鬆樹、鬆柏等組成的樹林環抱著一座雅致的彆院,是當年老王爺養生的地方。
後來老王爺去世,便一直慌著。
婉兒對家裡的事情從來沒有懈怠過,打她進門那一刻開始,她就對家裡的一切都做了調查,並且暗中派人去操作。
就比如說這間鬆林,以前是療養院,現在變成了處理不聽話小妾的冷宮。
光禿禿的枝丫沒有一片樹葉,在寒冬與月色的籠罩下顯得尤為淒涼。
遠處看去,暗淡的燭火襯托著幽靜,碎石子路上枯草叢生,儘頭處,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正在將一個當年老王爺珍愛的花瓶丟出去好遠。
啪——
一聲脆響。
那價值不菲,融合著名將心血的花瓶便化為了一地碎片。
小凳子嚇得不敢大聲說話,隻在那裡默默的清掃,小空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希望晴雯可以消消氣。
就在這時,林臻的臉從幽暗中顯露,帶著幾分寵溺的笑容。
“雯兒,為何不把那個最大的花瓶也一起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