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如潮水般緩緩散去,金鑾殿外的廣場上,積雪在日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慕容嫣氣鼓鼓地徑直朝著養心殿的方向快步走去,鳳袍的下擺隨著她的步伐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像是一條憤怒的金蟒在潔白雪麵遊弋。
她身姿挺拔,可那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是泄露了內心的委屈與憤懣,蓮步生風,每一步都似帶著千鈞之力,恨不得將這腳下的積雪踏碎。
林臻瞧著這情景,心中暗歎。
嫣兒還是太著急了,在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中,想要提高女性談何容易?更何況這是要動搖男人地位的!那些習慣了由男人做主導的大臣怎會允許她這麼做呢。
他們都寧可到腦袋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待群臣退得乾乾淨淨,他便趕忙提步追趕過去。
寒風撩動他的衣袂,他卻毫不在意,目光緊緊鎖定在前方那一抹亮麗而倔強的身影上。
“嫣兒,等等我。”林臻高聲呼喊,可慕容嫣仿若未聞,腳步愈發急促,像是要借此宣泄滿心的怒火。
林臻無奈一笑,腳下步伐加快,三兩步便趕了上去。
眼見距離拉近,他一伸手,精準地握住了慕容嫣的柔荑。
入手冰涼,讓他心疼不已。
“嫣兒,彆鬨了。”他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哄勸,幾分親昵。
慕容嫣嬌軀一震,扭頭看向他,鳳目中怒火熊熊:“放開我,你這死沒良心的,關鍵時刻竟然一句話也不為我說,我討厭你!”
她邊說邊用力掙紮,想要甩開林臻的手,那模樣好似一隻被激怒的小獸,張牙舞爪卻又帶著幾分楚楚可憐。
林臻豈會輕易鬆手,他手上微微用力,順勢將慕容嫣輕輕一拉,慕容嫣一個踉蹌,便撞進了他的懷裡。
緊接著,他不顧慕容嫣粉拳如雨點般落在胸口,雙臂緊緊環抱住她,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傻瓜,你太心急了。”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脖頸間,帶著寵溺與無奈,“你才剛剛以女子身份稱帝,根基未穩,就立刻頒布提高女性地位的旨意,群臣反對也是很正常的。這許多事,急不得,得循序漸進啊。”
慕容嫣在他懷裡掙紮了幾下,見掙脫無望,又聞聽此言,心中的委屈瞬間如決堤洪水,洶湧而出。
“我不管,女子苦了千百年,一直是男人的附屬品,現在朕好不容易稱帝,當然要照顧女性。”她帶著哭腔喊道,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楚楚動人的模樣,讓林臻的心都揪了起來。
林臻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鹿:“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也要想想當下的局勢。你瞧,現在朝堂上都是男人,他們把持朝政多年,早已習慣了男子主導一切。你突然要讓女人當官,這不是明擺著在動搖他們的地位嘛?他們自然會拚死反對。你若真想讓女子出頭,就需要一點一點培養,慢慢改變他們的固有想法。”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每一個字都似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傳入慕容嫣耳中。
慕容嫣咬著下唇,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可那爭氣的眼淚還是啪嘰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小朵晶瑩的水花。
她猛地抬起手,用衣袖狠狠擦去眼角的淚花,而後掙開林臻的懷抱,快步走到路旁的亭子裡。
麝月早已等候在此,見慕容嫣進來,急忙上前,手腳麻利地用鬆軟的墊子墊在椅子上,又將暖手爐輕輕放在慕容嫣手邊,緊接著轉身端來火盆,擺在亭子中央。
一時間,亭內暖意融融,驅散了些許慕容嫣心頭的寒意。
林臻跟在後麵,緩緩走進亭子,站在慕容嫣身邊,再次牽起她的手。
那手依舊冰涼,他輕輕揉搓著,試圖將溫暖傳遞過去。
“嫣兒,我知道你一心想為女子謀福祉,這是好事,也是大義之舉。可這朝堂之上,波譎雲詭,牽一發而動全身。你今日提出讓女子為官,著實操之過急了。”他微微頓了頓,目光望向亭外的雪景,似在思索著什麼。
“咱們不妨從基礎做起,先在民間大力推廣女子識字讀書,興辦女學,讓更多女子有了才學,才能有底氣入朝為官。同時,在朝堂之上,咱們可以先挑選幾位有能力、有見識的女子成為女舍人,充當太監的身份來聽政,就像嬛嬛似的,這樣群臣也不會說什麼。”
“彆跟朕提那個賤胚子!”
慕容嫣翻個白眼,顯然是對嬛嬛恨意未消。
林臻繼續說道:“先安排個舍人,等有什麼朝堂大事的時候讓她們出謀劃策,如果可行,就算有功,我們可以趁機把她安排在一個非關鍵卻又能見成效的職位上,讓群臣看到女子的能力,慢慢改變他們的看法。如此雙管齊下,假以時日,女子為官便不再是天方夜譚了。”
慕容嫣聽著林臻的話,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思索與動容。
她輕輕抽回手,拿起暖手爐,抱在懷中,感受著那絲絲暖意滲透肌膚。
“你說得倒也有些道理,隻是這興辦女學,談何容易?資金、師資、場地,樣樣都是難題。朝堂上那幫老頑固,又怎會輕易同意撥款?”
“哈哈哈哈,嫣兒真是被氣糊塗了,你忘了?為夫手下就有個書院,而且還住著一個天下第一才女。”
慕容嫣眼睛一亮:“你說的是大乾書院,是楚惜靈!”
“對啊,她日後肯定也要為官的,所以你的提議我早就有了想法,並且已經開始實施了。”
“怎麼實施的,快和朕說說!”
林臻壞笑著把臉湊過去:“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賤死你了。”慕容嫣再次翻個白眼,見麝月和無舌他們都很默契地轉過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飛快地在林臻臉上親了一下。
“行了吧?快說,朕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