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劉翰陽聞言,猛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你是說,你要親自上書進言?哼,你一個身為奴仆的管家,何以有資格向陛下獻策?”
“嗬,就眼下的局勢而言,顧家沒幾天好過了。林臻此子已不是早年的紈絝,他針對顧家的行動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那個顧北辰簡直就是個愚不可及的大傻子,屢戰屢敗,還自視甚高,自命不凡,自以為是。嗬,老夫才不會與這樣注定失敗的人為伍。”
“你的意思是,顧家要完了?”
“不出兩個月,他們肯定會完!那幫愚蠢至極之輩,竟敢在這等敏感時刻伸手貪取遼東賑災的錢糧。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林臻已經開始調查了嗎?等證據確鑿之時,便是顧家大廈傾頹之日。而我,則會借助太保之力,重登朝堂,再拾官袍。到那時,我自然就有為陛下建議的資格。”
顧南山繼續說道:“林震仙一定會兵敗身亡。到時候大乾危在旦夕,隻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陛下都不會錯過。到時候,我會讓拜火教的人重新統領林震仙的士兵,再從民間招募拜火教信徒,與南楚對抗。彆看他們中很多是普通百姓,但他們可是真不怕死啊!
即便是萬丈深淵,刀山火海,隻要阿胡拉神諭降臨,他們亦會義無反顧,勇往直前。更彆說,南楚那邊也有很多拜火教的信徒。屆時戰爭打響,南楚拜火教的人會刺殺他們的將軍,大臣,讓南楚陷入內亂,我們趁機將南楚軍隊打敗,然後再反過頭來直取皇城!哼,就憑那個下巴沒毛的小皇帝,根本擋不住這泱泱大軍。”
言及此處,顧南山又一次悠然地倚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撥弄著碗中浮沉的茶葉,語調中帶著幾分閒適與篤定:“待我榮登九五之尊,你這位開國功臣自是地位顯赫,無與倫比。屆時,你想要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劉翰陽聽後,眉宇間卻並未舒展,反而擰得更緊,他沉吟片刻,終是忍不住憂慮地問道:“可一旦你登基為帝,那拜火教又該如何處置?他們會眼睜睜看著你大權在握嗎?”
“到時候拜火教會成為國教。”
“你這是自尋死路!拜火教那群人狼子野心,豈是易於馴服之輩?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起兵反你!”
“哈哈哈哈,我都不慌,你慌什麼?等一切塵埃落定,我自然會有辦法將拜火教趕儘殺絕,不留後患。不過區區一個宗教組織,竟妄圖與我平分天下,他們憑什麼?哼。”
顧南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悠然自得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舉止間儘顯從容自信。隨後目光注視著劉翰陽。
劉翰陽心中暗自盤算。
一旦選擇與顧南山合作,那就是謀反的大罪。但林臻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既然已身處絕境,退路全無,倒不如拚一次。
萬一成功,我就是開國功勳,若不成,我就帶著家人在山野間當個富家翁!
至於林臻的仇,擇日再報。
“好,我同意合作,但你要保證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沒問題!劉大人,事不宜遲,你需要在今晚之前將家中所有細軟打包,將府上所有貴重細軟整理妥當,攜家眷速速離開京城”
“啊?為什麼?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準備吧?”劉翰陽一臉愕然,言辭間略顯遲疑。
顧南山投去一抹淡淡的不屑,語調冷冽“準備?劉大人,你若不走,明天你可走不了。”
“什麼意思?”劉翰陽冷汗下來了。
顧南山說道:“林臻不僅殺了你的閨女,還大大方方讓你知道,明顯對你也動了殺心,最遲明天,最快今晚,他肯定會有所動作。你若不想死,立刻就走!”
劉翰陽聞言,額間冷汗涔涔而下。
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嘶好吧,我現在就去讓他們收拾東西,隻是這宅子,還有諸多家當又如何是好?許多物件兒,豈是說搬就能搬走的。”
“不妨事,你留下一紙字據,餘下的變賣事宜,我自會替你料理。所得銀兩,我定會安全送至河間,那是拜火教的根據地。你且安心避上一陣子,等南楚和大乾開戰的時候再回來。”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言畢,他緩緩站起身,腳步沉重地邁向書房外,吩咐起丫鬟仆役,著手準備行囊。
然顧南山卻望著他的背影,陰冷地笑了笑。
夏日的餘暉似乎總依依不舍地留戀天際,為劉翰陽預留了寬裕的時光來打點一切。當夜色如輕紗般悄然覆蓋大地,他遣散了丫鬟仆役,帶著妻子小妾,以及劉書瑤的妹妹劉玉瑩,和剛剛出生尚在繈褓裡的小兒子出城。
城外,鳳棲村蜿蜒的鄉間小徑上,已有數輛馬車靜默守候,雙方交換了暗號,確認了彼此的身份無誤後遠離京城而去。
在這片被月光輕撫的靜謐之中,顧南山自一片隱蔽的林間緩緩走出,他的步伐輕盈,仿佛不願驚擾這份夜的寧靜。
伴隨他一同步入月光地,是一位麵容異於中原人士的神秘客。此人身披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袍上胸口位置,一抹熾熱火焰圖案躍然其上,頭戴一頂潔白鬥笠。
顧南山目光深邃,對著身旁這位膚色略顯黝黑、身形魁梧的異域之人低語道:“告訴你們長老,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儘快把我想要的東西送來,否則我們就魚死網破。”
那異域之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的笑,那笑容中既有戲謔,又藏著幾分令人心悸的寒意:“嗬嗬嗬,顧先生放心,那小姑娘我看了,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想來我們長老會非常喜歡這個爐鼎的。”
“我說的是,我要的東西!”
那人卻顧左右而言他:“劉翰陽那幾個小妾也不錯,看來分壇那邊的人又可以爽上一爽了。”
顧南山麵色冷凝,輕輕一揮手,一道暗影倏地在他身後浮現。緊接著,一柄鋒利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抵上了那人的後腰。
那人雙手高舉過頭,乾笑了幾聲,聲音中帶著幾分尷尬與討好:“呃嗬嗬嗬,顧兄何必動怒,不過是個玩笑罷了。你放心,我家長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五百套光明鎧,二十日內必定送達。”
“最好如此,哼。”顧南山冷哼一聲,目光如冰,轉身大步邁向城門,嘴裡低聲自語:“劉翰陽,你可彆怪我,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太蠢。”
言罷,他的身影漸漸融入了城門的陰影之中,隻留下一抹決絕與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