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儷輕盈起身,為林臻斟上一盞溫熱的茶,茶香嫋嫋間林臻接過,一飲而儘,這才覺得乾澀的喉嚨舒服些。
他轉向晴雯,輕聲問道:“今天有多少人離開了?”
晴雯聞言嘴角微垂,哀怨地道:“三百個車夫就剩下六十個了。”
“暫時夠用,回頭再招吧。至於這六十位車夫,暫且將他們的份子錢減至五十文,等車夫招齊之後,我們馬車行就要步入正軌了。到時候我再詳細告訴你。”
林臻以前經常會到企業裡調研,學習他們的企業文化,鑽研他們的成功特點。久而久之,他對如何管理企業,也有著自己的一套獨特見解。豎立積極典型,表彰優秀員工,以微薄的利益鼓勵,以毫無用處的虛榮心來刺激其他員工上進,此等策略,不勝枚舉。
林臻沒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言語間流露出一抹隨性與淡然。他輕輕側頭,目光溫柔地投向了身旁的張儷,繼續緩緩道來。
“儷兒,你找幾隊木作,於那四條主要街道之上,繪製出隔離的車道。車道寬度定為五丈,中間再添一道標線,如此便可容得兩輛馬車並肩而行。不論朝向何方,馬車皆需靠右行駛。每隔兩百丈,便設一十字路口,供行人穿梭往來。此外,我會吩咐兵馬司,派遣人手於路口值守,指引馬車有序行進。”
“等會兒我會親自畫圖給你。”
木作其實就是裝修隊,他們手裡有大量廉價的染料。
千萬彆小看染料,這在大乾可不是什麼便宜東西,尤其是珍稀的紫色染料,幾乎與一兩黃金等價。
晴雯秀眉一蹙,當即不樂意了。
她霍然起身,雙手叉腰:“不行!這是我的活計,怎麼能讓張儷姐姐去呢!我也會找木作!”
林臻含笑應允,擺擺手示意她坐下:“行行行,那就交給你,銀子不夠儘管來找儷兒支取,但須謹記,錢財之事,需得精打細算,不可肆意揮霍,否則我就收回你車馬行掌櫃的身份!”
“知道啦世子~”
“另外,我們車馬行還沒有個金字招牌,要不你倆琢磨一個?”
張儷輕輕歪著頭,玉手撐著如雲的秀鬢,眸光流轉。
良久,她的眼眸忽地一亮:“世子叫林臻,不如就叫至臻車馬行吧!”
“至臻”
這名字很熟啊,好像在哪聽過。
晴雯聞言,雙眸彎成了月牙狀,滿心歡喜地拍著手,讚不絕口::“至臻!真是個好名字!世子,我們就叫至臻吧!”
林臻微微頷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潤的笑意:“嗯,我也覺得此名甚妙。”
望著兩位佳人笑顏如花,林臻的心境也隨之豁然開朗。
在這紛擾的紅塵中,快樂是如此難得而珍貴。
夕陽如織,溫柔地鋪滿了整條街道,將一切染上了一層夢幻的金輝。晴雯在這條被晚霞擁抱的路上,輕盈地跳躍著,步伐中帶著孩童般的純真與歡愉。
她哼著昨日林臻唱過的那首歌謠,旋律悠揚,仿佛能隨風起舞,與這絢爛的黃昏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畫卷。
她腳下的翠綠繡花鞋,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時而隱於裙擺之下,時而俏皮地躍入空中,如同林間跳躍的精靈。兩條烏黑油亮的長辮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拍打著肩頭,帶著少女特有的靈動與活力。
笑靨如花地彎下腰,指尖輕巧地勾起一朵在微風中搖曳的牽牛花,細心地摘去尾部,隨後將其掛在領口,那花兒仿佛成了她胸前最彆致的裝飾,映襯著她無憂無慮、清澈如水的眼眸。
這一刻的晴雯,仿佛世間所有的煩惱都被這溫柔的夕陽融化,隻留下心中那份最純粹的快樂與自由。
她就這樣,帶著一顆未被塵世沾染的心,繼續在這條灑滿金色光輝的路上歡快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出了青春的旋律,每一聲哼唱都是對生活的熱愛與向往。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滴歌聲滿天飛~~”
“米搜拉米搜~~拉搜拉搜誒?拉搜什麼來著?”
晴雯驀地駐足,小腦袋輕輕一側,陷入了沉思,那模樣似是在竭力捕捉著某段遺落的記憶,卻終究隻能無奈地勾起嘴角,漾開一抹笑意:“算啦~~”
言罷,她輕盈轉身,對著身後不遠的韓忠朗聲喚道:“阿忠!還有你,老鼠,你倆磨蹭什麼呢?快些跟上來,怎的離我那麼遠?”
韓忠跟在晴雯後麵,心裡是一萬句草泥馬啊。
想當年,老子也是戰場上浴血奮戰、手刃敵虜的勇士,更是為大乾立過功勳的英雄!如今被派來陪林臻賭博泡妞也就罷了,這怎麼還被派過來保護個丫鬟呢?
天理何在啊!!
“晴雯姑娘,男女有彆,而且我叫韓忠,不是什麼阿忠。”
“且~我還不知道男女有彆?真是個死木頭,世子怎麼會派你來保護我呢無趣!”晴雯嘟著嘴回身,繼續往前走,身影在陽光下輕盈跳躍,宛如春日裡最生動的精靈。
正行間,前方一位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他身著一襲青衫,簡約而不失風雅,腦後隨意綁著的布條隨風輕揚,頗有幾分文人墨客的超凡脫俗,嘴裡咿咿呀呀地喊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聲音雖不高亢,卻飽含深情。
晴雯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打算輕輕掠過,不料那男子又開口言道:“這位姑娘,仿佛是命運的絲線將你我牽引至此,不知小生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芳名?”
晴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饒有興致地回應:“哦?你喜歡我?”
男子略顯踟躕,隨即誠摯道:“呃……在下……姑娘確是天生麗質,容顏傾城,自初見那一刻,便已令在下心馳神往,難以自持。”
晴雯輕笑出聲,聲音清脆悅耳,如同林間溪流潺潺,餘音不絕:“咯咯咯咯,你還文縐縐的!不過嘛,本姑娘已經名花有主啦,你再另去尋你的窈窕淑女吧。”
他衝著晴雯的背影喊道:“姑娘!我可以等你嗎?”
黃鼠滿臉尖酸刻薄地走過來,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啪——
“啊!嘶”男子呲牙咧嘴地捂住後腰。
黃鼠罵道:“等你奶奶個腿!媽的,小東西活擰了?連世子的女人都敢惦記?”
男子當即大驚:“什麼?世子?”
“瞎了你的狗眼,還不快滾!”
男子被嚇得魂飛魄散,腳底生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鼠見狀,不屑地朝他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呸,晦氣。”
韓忠對他這副仗勢欺人的架勢很不爽,走過來冷聲道:“你們跟著世子多年,就學會個欺負老實人?”
“老韓,你總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行不行?我們是當兵的,重要的是服從命令!“咱們是當兵的,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世子讓我們保護好晴雯姑娘,那咱們就得儘心儘力,不能有任何閃失!”
韓忠聞言,隻是輕蔑地哼了一聲,隨後便不再言語,繼續邁開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