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你到漳澤縣做什麼？”
“小娃，你是怎麼瞧出，我不是本縣人的？”
“因為，老爺爺你不會想著吃我，還給我東西吃。”
聞言，何老頓時就啞口無言，都說童言無忌。
這小孩一語道破漳澤縣的慘狀。
這裡被封城，就如同以前的桃枝縣，已經出現人吃人的現象。
如果不儘快送糧進來，恐怕這裡的百姓就要被逼的滅絕人性。
“沈少爺，請你庇護老朽，能動員病患，儘快控製住疫病。”
何老起身，牽著小二狗，快步離開這裡。
已經有不少人盯上這一老一少的組合了。
那些被燒死的病人，已經不夠他們吃的。
無論是病死，還是餓死，都是死。
絕望已經彌漫整座縣城，出又出不去，活又活不成，官兵已經把他們逼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何老牽著小二狗趕忙朝著城內藥鋪找去。
現在唯有找到同行，才有辦法動員百姓，還必須是當地有名望的大夫。
隻有這樣的大夫，才能說服百姓相信瘟疫能治好。
何老來到一間破敗不堪的藥鋪，但是卻沒有見到大夫。
這時候，小二狗開口說道：“老爺爺，你要找大夫嗎？”
何老點了點頭：“小娃，你知道大夫都去哪裡了嗎？”
小二狗拉著何老的衣服朝著西街的方向走去。
“老爺爺，你叫我二狗就可以了，大夫都在西街躲著。”
“躲著？為何不救治病患？”
“大夫說瘟疫無藥可救，不想被拖累，他們帶著藥，躲了起來。”
聞言，何老歎氣一聲，的確，不是每個大夫都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相反求生才是人的本能。
隻能怪漳澤縣的官僚不當人，把縣民全部困死在縣城內。
倘若有足夠的糧食和水供應，大夫們也不會如此恐慌，至少也會想著救人。
何老歎氣一聲，跟著小二狗前往西街。
等他來到西街的時候，才發現這裡躺著更多的病患。
地上滿是排泄物，散發出濃烈的臭氣。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躺在排泄物上一動不動，她的周遭圍滿綠頭蒼蠅。
手臂上潰爛的傷口，也爬滿蛆蟲。
何老見此，立馬上前將婦人扶起，但很快就發現婦人早已死去，身體冰涼。
她懷中的嬰孩，似是感知到求生的希望，口中發出虛弱的哭喊。
望著眼前的場景，何老眼眶潮濕，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間地獄。
為何這些官兵要如此淩虐百姓，這一刻他無比希望，沈少爺的光輝能照亮這片痛苦之地。
如果漳澤縣是在沈少爺的統治下，絕對不會出現如此慘絕人寰的畫麵。
何老內心湧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悲憤！
學醫救不了天下，他的醫術學的在高，也無力改變人間疾苦。
隻要朝堂上還有畜生，世間的瘟疫永不會停歇！
這些無能自私的官僚，才是讓瘟疫爆發的罪魁禍首！
何老脫下外衣，將嬰孩包裹起來，抱在懷中，又讓小二狗取出藥箱內的奶粉，準備喂這個小嬰孩。
白鹿鄉的新生兒，在沈少爺的恩德下，都吃上牛乳製作的奶粉了。
何老就是害怕遇到突發情況，就帶了一些奶粉放在藥箱內。
就在何老喂著嬰孩的時候，一個頭發臟亂的男人跑了過來。
“大爺，你行行好，我家也有個未斷奶的孩子，他娘昨日病死了，一天都沒有吃過奶了。”
何老眼見男人可憐，當即就把剩餘的奶粉遞了過去。
還教男人要如何衝奶粉。
隨著何老的善舉，越來越多的人被引來。
何老望著這些百姓，也沒有懼怕，因為他有堅定的信念。
他相信藥王福生大帝，一定會庇佑他！
“你們都彆著急，我把口糧分給你們，很快沈少爺就會帶人來救你們。”
何老發著手裡的食物，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搶奪。
似是何老救助嬰孩的行為，喚醒了他們的人性。
百姓們望著眼前慈祥的老者，也有秩序的上前領取食物。
何老將一張張餅撕成巴掌大小，遞給他們。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眾人領到食物，不忘感謝何老。
望著眼前的場景，何老不禁潸然落淚。
這比他第一次跟隨沈少爺去治病，還讓人感到悲傷。
就在這時，小二狗指著一個排隊的中年男人道：“老爺爺，他就是大夫。”
聞言，何老順著手指看去，隻見是一個胡子邋遢的男人。
男人穿著發黑的袍子，頭發也粘做一並，臉上滿是泥灰，一點也不像是大夫，倒像是討飯的花子。
“敢問你是漳澤縣的大夫？”
何老拿著半張餅上前。
男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也從何老背著的藥箱看出，他是一名大夫，而且不是本地的大夫。
現在漳澤縣的瘟疫這麼嚴重，實在想不到，會有外地大夫敢進來。
“不才周興正是漳澤縣大夫，敢問同行是哪裡人？怎會來到漳澤縣。”
“老朽是正陽縣大夫，你可以叫我一聲何老，此次請來，是遵從藥王福生大帝的指引。”
“原來是何老，周興久聞你的大名，燕州都在傳，你是一位懸壺濟世的仁醫。”
何老搖了搖頭道：“懸壺濟世不敢當，隻是向病人傳達藥王福生大帝降下的福音。”
周興搖了搖頭說道：“何老你就彆說笑了，這個世上哪有什麼神仙鬼怪，若是藥王福生大帝真的存在，又怎會放任漳澤縣的瘟疫不管？要我說何老你就不應該過來，此城隻許進不準出，你進來白白斷送性命。”
何老將餅遞到周興手裡：“誰告訴你藥王福生大帝不存在的？如若大帝真不憐憫漳澤縣百姓，老朽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接過餅，周興隻覺得眼前的何老有些不太正常。
但無論如何，他都當得起仁醫的稱號。
瘟疫肆虐的漳澤縣，尋常大夫談之色變，根本不敢過來。
唯有何老濟世為懷，才敢深入此地。
何老在將藥箱裡的食物全部分完後，才跟著周興去見了其他躲藏起來的大夫。
這些大夫都算是老派大夫，拿瘟疫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如今所能做的也就是自保，紛紛帶著家人躲藏在民宅的地窖之中。
不過就算如此，也有大夫不幸染上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