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了一整天,到了天黑的時候,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雷聲隆隆。
好在不耽誤吃火鍋,更不耽誤送文亮上火車。
這兩年為了多掙錢,我和燕姐想儘了辦法去拉攏業務,像這種出差的單子,其實很平常。
隻不過以前都是我往外跑,現在終於有人替我分擔了。
回到店裡,我匆匆洗了個澡就上了床,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
燕姐在外麵敲門,聽到我讓她進來,推開了門走到了我的床邊坐下,輕聲說道:“石頭,起來喝杯熱水。彆怕,姐在呢!”
我掀開被子坐起來,接過了燕姐遞過來的杯子。
燕姐看著我心疼的說道:“你看,臉色這麼白,眼睛又開始充血了!
都十年了,你還忘不掉是嗎?”
我把杯子裡的溫水一口氣喝乾,抬起頭看著她,苦笑著說道:“姐,你忘了嗎?”
燕姐怔住,重重的歎息一聲。
十年前,就是在這樣的雷雨夜,我娘死在了我和燕姐的麵前。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次遇到這樣的夜晚,我都會在腦海裡浮現出我娘臨死前那麵色烏青,口吐白沫的恐怖樣子。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把自己用被子蒙起來,蜷縮在床上一整夜不動。
隻有燕姐在身邊的時候,我才會感到心安,才能入睡。
燕姐用雙手輕輕揉著我的腦袋,我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麵再次響起了燕姐的敲門聲。
“石頭,小猴子發信息過來了!”
我馬上坐了起來,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12:38。
穿上衣服走出了門,燕姐給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機,上麵有一條信心:大北路泰格酒店1512。
晚上戴墨鏡看不見路,這樣出去又容易嚇到彆人,我就戴上隻遮住一隻眼睛的眼罩,看起來像海盜船長。
燕姐開車,我把工具包放在旁邊,掏出手機發了個信息:
“小猴子,我和燕姐已經出發,你那邊離得近,先過去吧,在酒店門口等我們!”
很快小猴子就回了信息:黑哥沒讓我跟著,他自己過去了。
掛斷電話,我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三爺的徒弟也好,收養的那些孩子也好,很多都是在外麵打工的。
黑哥上班的地方叫天武健身俱樂部,他是裡麵的散打教練。
這個俱樂部從之前的籍籍無名到現在的海州十大健身館之一,黑哥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因為他已經拿到三屆全國散打中量級冠軍的金腰帶了!
黑哥人實在,俱樂部規模越來越大,彆人的待遇都是水漲船高,隻有他的薪水,一直沒增加多少。
每個月除了給三爺的例行供奉,剩下那點,全都花在他這個女朋友身上了!
而且還四處借貸,欠了不少債。
如果真的見到了自己女朋友的背叛,我也不知道會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可一直讓他蒙在鼓裡被人騙,我更不忍心。
車子到了泰格酒店門口,遠遠就看到台階下站著一個人,也不打傘,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雨中。
我心中一跳,等車子停穩,挎上工具包抓起一把雨傘就下了車。
旁邊一輛白色小車嘎的一聲擦著身體停下,差點就讓車輪子在我腳上碾過去!
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個短發女人的臉,衝我罵道:“你他媽瞎子啊,下車不看路的!”
看到我的樣子,她愣了一下,哼了一聲說道:“還真是個半瞎,怪不得這麼冒失!”
我賠著笑臉跟她道歉,繞過車頭跑了過去。
“黑哥!”我走到那個人的身旁,舉起傘擋在了他的頭頂。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進大堂等我?”
黑哥悶聲說道:“不是你說在大門口等的嗎?”
我很是無語,得,怪我!
燕姐從後麵走過來,她身旁居然站著那個短發女,跟她共打一把傘。
我對黑哥說:“走,咱們進去!你答應我,等會一定要全聽我和燕姐的!”
黑哥點了點頭。
短發女子看了看我們三人,神情有些奇怪。低聲對燕姐問道:“你們不是來住店的?是來乾什麼的?”
我和燕姐還沒有說話,黑哥扭頭說道:“捉奸的!”
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你還大著嗓門到處宣揚!
你不嫌丟人,我還替你丟人呢!
短發女的表情更奇怪了,看著我們三人,突然拉下來臉說道:“捉就捉,讓他說清楚了更好!”
我和燕姐有些莫名其妙。
進了大堂,短發女走去總台前麵,拿了一張房卡過來。
燕姐低聲對我說道:“我和黑哥跟著那位美女先上去,你跟總台這邊交待一下!”
“知道了!”我點點頭。
像捉奸這種業務,我們做過不止一次了,經常會遇到客戶失去理智,惹來大麻煩的情況。
所以我會提前給總台值班小姐說好,如果接到投訴,我們自己會處理,先不要急著報警。
交待好了這些,我才進了電梯。
沒有房卡,電梯無法運行,不過沒關係,這種小事難不到我。
我在麵板上輸入一串數字,這是電梯的特定指令代碼。
等麵板上亮起綠燈,我按下了十五樓按鈕。
很多電梯的代碼不一樣,沒關係,我記住了三十多組常見代碼,海州的電梯基本上困不住我的。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停下,廂門打開,我正準備走出去,一人突然跑了進來,把我撞了個趔趄!
這家夥渾身上下隻裹了一條白浴巾,因為剛才那一撞導致浴巾散開,露出了一個白皙皙的屁股蛋兒!
辣眼睛啊!
我恨不得把這隻僅有的還管用的眼珠子戳瞎!
那小子一隻手拉著浴巾,一隻手飛快的按著樓層按鈕,對我呲著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獨眼龍兄弟,江湖救急!改天請你喝酒!”
你特麼才是獨眼龍!
我想罵他,電梯已經關門下去了。
提心吊膽的往前走了幾步,拐過樓道彎,看到燕姐和黑哥安安靜靜的站在樓道裡,我鬆了一口氣。
旁邊房門打開,短發女拿著手機走出來,看了看我們三人,對著手機大罵:
“陳義男你這個王八蛋!
你還知道用總台電話打給我啊?
我隻說可能是來捉奸的,又不是來捉咱們的,你他媽光著屁股就跑了?
你還是不是男人?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真要是那個她帶著人過來,你就直接跟她攤牌說清楚……”
我走到黑哥身旁,對他問道:“黑哥,要進去嗎?”
黑哥抿了抿嘴唇,用力點點頭。
身後的短發女還在打電話:“你確定不上來是吧?那就滾吧!彆耽誤老娘看熱鬨!
他們馬上就要踹門了,這個點動靜小不了,等會肯定有樂子看,你就在下麵當你的縮頭烏龜吧!”
燕姐聽到短發女講電話的聲音,皺了皺眉頭,剛想要轉身走過去,我對她說道:“姐,先做好手頭上的!”
現在可不能節外生枝。
燕姐點點頭,對我說道:“動手吧!”
我把工具包取下來,看了一眼房門,從工具包裡掏出了一把薄薄的鋼尺,沿著房門和門框的縫隙塞進去,往下輕輕一劃,房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