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虎賁郎 > 第494章 城邑之心

第494章 城邑之心(1 / 1)

推荐阅读:

又兩日,郭圖來到晉陽。

晉水口上遊的汾水浮橋處,郭圖站在車轅上凝視晉陽城。

晉陽城依舊沒有像樣的外圍牆壁,連很多幾百年前築造的鄉邑、古城還不如,晉陽城牆範圍是很大,可隻有四五尺高。

除了防止獸群外,彆說是身形矯健的人,就是小女子也能輕易翻越。

可範圍實在是太大,仿佛一眼望不見城邑東北角。

他的確望不見城邑東北角的敵樓,因為汾水西岸還有碼頭,與之衍生出來的魚市、菜市。

可趙氏重修晉陽城的決心,已深深震懾住了郭圖。

他家世居潁川陽翟,陽翟地處中原要道,經濟、人文發達。

城邑規模也大,肯定比之前的晉陽城大。

但比起趙基規劃的晉陽新城而言,堪堪不足十分之一。

晉陽新城,完全是按著都邑的方向在發展、規劃。

郭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家,雖然算不算累世公侯之家,但也是世代卿家。

天下未亂之前,琅琊趙氏給潁川郭氏牽馬,就已經是趙氏的榮幸了。

可繁盛的郭氏家族,雖然預見了亂世,卻很多人並不相信亂世會混亂到這個地步,所以郭氏做了準備,也隻是很小的準備。

而趙氏顯然隨波逐流,卻抓住機會發動安邑兵諫,更是挾持天子後鯨吞太原。如今更是規劃、修建都邑級彆的晉陽新城,隻要見過這座城邑的人,都能感受到趙氏的雄心壯誌。

就這一點來說,郭氏的魄力就比不上趙氏。

甚至河北方麵,也隻是進駐本就繁華的鄴城,在鄴城基礎上做發展。

袁紹選中鄴城,是因為鄴城有最高的綜合影響力。

趙氏則是看中了晉陽的軍事影響力,也看中了晉陽對趙氏一族的特殊意義。

晉陽在趙氏手中煥發新生,成長為北方大都邑的話,那這座城就是趙氏挑戰漢室的底氣。

與之相比,袁紹拿了鄴城的便利,也就會承受鄴城內盤根錯節的人文包袱、負擔。

哪怕鄴城以後也在袁氏手中發展為大都邑,城中世代繁衍、生存的土著居民,依舊會分走太多的發展紅利與影響力。

最關鍵的是,未來鄴城成為大都邑後,鄴城居民優先考慮的是維持自身的大都邑優勢,而非為袁氏大業效忠儘力。

這些鄴城土著,怎麼可能擁有打爛鄴城,跟著袁氏奮戰到底的決心?

可晉陽是趙氏一手建立的,以後這裡的人,定然會跟著趙基奮戰到底,哪怕城邑化為灰燼。

郭圖觀望許久,內心感慨莫名。

他一直不相信河北人的忠誠,他也理解河北人抵觸的心情。

易地而處,如果一幫河北人來到豫州,吃豫州的米,睡豫州的女子,還要豫州的男子上戰場去給河北人打天下……這種事情怎麼想,都覺得難以接受、憤慨。

河北人已經被光武帝玩弄了一次,黃巾軍時期也被狠狠耍了一頓。

甚至韓馥一事,也能算是被豫州人耍了。

所以河北人哪怕恨不得立刻造反,也會死死咬著忠於漢室的立場,以免得淪為外州人的低端耗材。

河北內部的相互消耗又不是什麼秘密,郭圖思索兩家的內部對比,不由長歎一聲:“趙氏壯誌,非比尋常。”

至於公孫瓚營造易京,並在易水兩岸進行軍屯,看似與趙氏經營、壯大晉陽一樣。

可公孫瓚為了便於防守,易京是一座軍事要塞,而非晉陽這樣的大都邑。

就晉陽四五尺高的城牆,這種勇氣、胸懷,誰敢效仿?

郭圖感慨再三,乘車過汾水浮橋。

而城中大司馬幕府,不時有遠方斥候返回,他們帶來了各地降雪的數據。

趙基依舊不著急,這些降雪還是不夠。

降雪也會妨礙鮮卑人的集結與行動,鮮卑人現在部族內部也存在紛爭。

如果天災逼迫之下,鮮卑國主肯定樂意率領鮮卑各部南下打草穀。

唯有一場場的軍事行動,鮮卑國主才能以軍事領袖的身份強化、鞏固自身的地位,免得被其堂兄弟爭位。

傍晚,趙基處理完政務,也不卸甲,在西閣內修身養性。

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玩的,暖閣之中,杜氏懷抱一團熊裘縫製而成的黑熊玩偶,露出相對寬闊、平整的光潔後背。

趙基捉筆在她背上作紅梅圖,並準備題詩一首。

隻是杜氏後背麵積有限,就在她手臂上書寫。

杜氏忍耐著酥癢,開口:“已然入夜,君侯還不卸甲?”

“出征就在近日,不卸甲了。”

趙基說著見她手臂顫抖,立刻凝視,杜氏強忍著,趙基才將剩下幾個字寫完,並說:“臨戰在即,我不能要求吏士禁欲,卻自己放縱。”

“君侯這閣樓之間,外人如何能知?”

“你知我知,就會有第三人知。”

趙基說著轉身去清洗毛筆,不由想到了幼年時觀看的一部沒有封麵的自刻碟子,場麵與此刻有些相像,不由低頭看手中毛筆,的確有些纖細。

又去看筆架上懸掛的狼毫大筆,感覺確實是有些殘暴。

如果沒必要的話,他自己連雞鴨鵝都不想殺,更彆說是殺人。

他心境平和,也沒有那麼多的怨恨、恐懼、暴虐情緒需要宣泄。

因此趙基也隻是瞥了一眼狼毫大筆,餘光就見杜氏抱著小黑熊玩偶挪步到火爐附近,想要加快筆墨乾燥。

她這才開始扭頭斜眼觀察自己雙臂上的詩。

有兩段字跡不全,她隻看清楚寫在臂膀上的‘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又看到桌案上的朱紅染料,杜氏就問:“君侯可是繪畫了紅杏出牆圖?”

“一時想不起紅杏模樣,就畫了紅梅。”

趙基將洗好的毛筆掛好,也來到火爐邊笑問:“你想看?”

杜氏想到驚恐的事情,怔在那裡眼神發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勉強做笑:“奴婢隻是好奇。”

“想看也不難,我去拿紙張拓印。”

趙基懶的詢問她情緒變化,關心太多,反倒會端起來。

來到另一處書架,趙基取了一頁綿紙,路過桌案時抓起熱茶飲一口,又在嘴裡含了一些。

河東、太原都在恢複造紙,因材料、工藝不同,造出的紙張特性也不同。

利於書寫、貯存、繪畫的紙張,趙基這裡都有。

但還是將紙鋪在杜氏後背壓了壓,然後退了一步,對著杜氏後背噴出均勻水霧,這點水霧根本不夠用,隻是用來貼合綿紙的。

綿紙貼齊整後,趙基又端來茶水,手拿另一條相對較粗的毛筆,沾水一點點打濕綿紙。

不多時,稍稍有一點擴散的紅梅圖就被趙基拓印下來。

杜氏擦了後背,也穿好棉袍,才來看圖。

紅梅圖綿紙已被趙基貼在另一張較堅韌的桑麻紙上,杜氏觀賞著,開口:“君侯可能題字,這樣奴婢日後也可做個紀念。”

“好。”

趙基重新取筆蘸墨,寫下‘稷山趙元嗣’五個字,還從桌案印盒裡取出六麵體金印,將尚書左仆射、漢大司馬、並州牧、平陽侯、虎賁中郎將、趙基元嗣都給蓋了一遍。

杜氏見上麵蓋了這麼多印,立刻就說:“奴婢想將手臂上的詩也拓印到圖卷中。”

“你找彆人幫你吧,回去的時候不要受寒。”

“喏。”

杜氏很不情願,也隻能施禮應下,擔心磨損手臂字跡,她小心翼翼穿戴鬥篷,帶著畫卷與多餘綿紙離去。

她感覺這個紅梅圖應該很重要,比賞賜黃金、玉飾更重要。

何況,趙基打仗那麼久,就沒給有功之士賞賜過黃金,都是以官位、軍爵酬功,要麼是以婢女、奴隸、牛馬羊群做酬功。

杜氏走後,趙基精力無處消遣,就披上鬥篷巡視幕府各處崗哨警備與夜裡當值的諸曹幕僚。

一圈轉完,又跟著守夜輪值的衛士一起吃了宵夜,趙基這才返回西閣。

也不多思索什麼,找了個靠近夾壁火牆的地方盤坐,運轉技能,整個人立刻陷入沉靜狀態。

凝神養氣這個技能仿佛能強製待機一樣,趙基過了最初的氣功熱後,對這個技能多少有些抵觸。

雖然開啟技能後能隨時退出那種洞悉內外,心境安寧的狀態,可問題是進入那種沒有煩躁、雜念的狀態後,那種狀態的自己就不想退出來了。

直到體內食物消耗殆儘,不得不退出。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