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帶著一種幾乎自毀的坦誠，“我這條命是玄冥撿回來的，或許隻有這樣，我才能贖清身上的罪孽。”
他沒有辯解，沒有推卸責任，身上仿佛帶著濃重的黑氣，就這麼緊緊站在那裡，自嘲又悲涼。
他曾經拚儘全力守護的，早已麵目全非，甚至成了災禍的源頭。
而眼前這個想要守護一生的雌性，如今站在這裡，眼中是悲憫，是唏噓，卻唯獨沒有了他渴望的溫度。
那點微弱的，曾經支撐過他無數個日夜的念想，此刻已經化為灰燼。
守護她？
他早已失去了這份資格，也玷汙了這份心意。
他垂下頭，似乎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翻湧的複雜情緒，有悔恨，有絕望，有卑微，還有一絲徹底放下的釋然。
慕寒迅速將兜帽重新拉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緊繃的下頜。
“保重。”
他聲音悶在兜帽下，帶著幾分決絕，仿佛這兩個字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話音未落，他猛地轉身，化作白虎形態，迅速沒入密林深處，枯枝敗葉在他腳下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隨即又被林間的風吞沒，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蘇曦月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神色複雜。
最總化為一聲輕輕的歎息。
林風穿過枝椏，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她腳邊，更添幾分蕭瑟。
她也沒一直站在這裡，轉身回去了。
隻剩下林間稀疏的光影，以及地上那幾片被風卷起的落葉。
密林深處。
慕寒不知何時化為人形，靠著粗糙的樹乾，劇烈地喘息。
兜帽下，滾燙的熱淚終於控製不住的落下，最後砸落在地麵枯葉上，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抬手狠狠抹去臉上的濕痕，眼神重新變得冷硬如鐵。
贖罪的路，才剛剛開始。
這條命，就用來償還這滔天的罪孽吧。
至於其他的……早已是奢望，是遙不可及的幻影。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她。
慕寒最後望了一眼狼部落的方向，那裡有溫暖的燈火，有他再也無法觸及的人。
可他隻能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林木徹底吞噬，徹底消失不見了。
這邊，蘇曦月重新回到部落，剛好遇到回來的玄冥，許是有了望氣術，目光本能的看向他頭頂。
純正的紫，紫到隱隱發黑，比青竹的淡紫深多了。
說實話，她心中有些意外。
本以為玄冥氣運會和青竹差不多，或者要差一點，想不到居然比青竹還要好。
她心中一轉，很快明白過來原因。
玄冥真誠善良，不僅從未做過壞事，還經常幫助彆人，擁有紫色氣運實屬正常。
青竹心也是善的，可惜嘴巴毒，惡語傷人六月寒，氣運再好，嘴巴要是不積德，福報氣運也會逐漸消減。
“宿主猜得非常正確，青竹原先的氣運和墨凜，玄冥一樣，都是紫到發黑，如今變成淡紫，都是那雙嘴巴給壞的。”
係統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聲音在她腦海中附和著。
蘇曦月心中無奈。
她想起青竹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淡漠涼薄的麵孔，和那毒死人不償命的嘴，不由的搖了搖頭。
“青竹他性格如此，或許以後會改吧。”
係統卻沒有再回應她，仿佛隻是順口一提。
她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走向玄冥，直接將那兩顆紫晶聖果交給他。
“這是慕寒讓我轉交給你的，說給玄霸和玄焰吃。還有，他讓我告訴你，說謝謝你，也欠你一條命。”
玄冥接過那兩顆紫晶聖果，七彩光暈繚繞，神色很是複雜。
他當然知道這兩顆紫晶聖果的珍貴，因為整個獸世大陸隻有十大禁地之一的千魂石林有。
慕寒實力雖不錯，但也隻八階而已，想要得到紫晶聖果，並不容易。
“那蠢虎，老子稀罕他謝？”
他嘟嚷著，卻小心地將紫晶聖果收好。
慕寒既然讓小月亮把紫晶聖果交給自己，兩人定然見過麵。
上次在去往獸王城路上碰到那蠢虎，對方狼狽的像一條死狗，救他也是出於本能，並未圖什麼回報。
既然他來到狼部落，想來應該是好全了。
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還好嗎？”
蘇曦月並沒有說慕寒氣運變黑的事，主要是她能看見氣運這種事不好解釋。
她隻輕描淡寫道：“瘦了很多，不過精神還行，就是情緒不太好。”
玄冥當然知道慕寒為什麼情緒不好，嗤笑道：“那蠢虎就是死腦筋”
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曦月身後。
蘇曦月見玄冥一直盯著自己後麵看，隻覺渾身毛毛的，就好像後麵有什麼東西，本能的回頭看向後麵。
就看見青竹不知何時出站在三步開外，翠綠的眸子在樹影下泛著冷光。
“月兒真是越來越皮了，竟學會捉弄人？”
他聲音清冷，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嘴角勾著危險的弧度。
看得蘇曦月頭皮發麻，內心暗叫不好。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乾笑兩聲：“啊？青竹你說什麼呀”
話音未落，幾道壓迫感極強的身影已無聲圍攏過來。
夜翎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銀眸緊緊盯著她的臉，帶著濃濃的好奇，“月兒，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我們為什麼隻能聽見你的聲音，卻看不到你的人？”
要是一個人還能說是出現幻覺，可他們幾個同時聽見，那就決不是幻覺那麼簡單。
而且那聲音太清晰了，就好像在耳邊響起的一樣。
不，更準確的說是腦海裡，這簡直匪夷所思。
墨凜如一道沉默的陰影出現在她身側，手指勾起她一縷發絲，聲音沒什麼起伏，但卻更滲人，“墨墨？”
這從未聽過的稱呼讓他渾身不得勁。
“小月兒”
鳳夙搖著他那騷包的火紅羽扇從遠處踱步而來，桃花眼微微眯起，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鳥屎？嗯？”
他優雅的彈了彈自己身上那纖塵不染的火紅羽衣，意思不要太明顯。
最要命的是軒轅冥，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大手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肢，暗金色的眸子危險的看著懷裡的雌性，就像發現新玩具的瘋子。
“水裡有蛇？”
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
蘇曦月瞬間成了被頂級掠食者圍堵的小獸。
就連玄冥都被擠到一邊，撓了撓頭，表情是茫然懵逼，“我靠，老子沒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更沒有誰理會，隻目光鎖定蘇曦月。
他們實在是太好奇了，也很想知道月兒是怎麼做到的。
她看著幾個圍著自己的男人，眼珠子轉了轉，決定裝傻充愣，“什麼說話？什麼鳥屎？什麼蛇？你們集體出現幻覺了？”
她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試圖蒙混過關，隨後煞有其事的道：“肯定是瘟疫過後，大家太累了，需要多休息。”
“嗬”
青竹一聲輕嗤，毒舌本色儘顯，“累到集體幻聽，還幻聽得如此一致？月兒，你當我們是豬圈裡那幾頭隻會吃的野豬？”
他翠眸掃過她略顯心虛的臉，“坦白，還是…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那個嗬嗬”
蘇曦月乾笑兩聲，知道糊弄不過去，很光棍的承認，“好吧，我承認，剛才是我和你們說話。”
“月兒怎麼做到的？”
夜翎最先問出關鍵問題。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卻都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顯然非常好奇。
“就是突然能做到了。”
她並沒有細說，主要是這事解釋不清楚，更不能暴露係統。
倒不是她不相信幾個男人，而是不能。
從當初綁定係統開始，係統嚴明過，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係統的存在。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軒轅冥嗤笑，突然放開她，腳步繞到她身前，“月兒說謊臉都不紅的，突然就能做到，這種鬼話也說的出來，還是覺得我們幾個真的很蠢？”
蘇曦月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讓我怎麼解釋？總不能說我得到一本傳音秘籍，然後就學會傳音術這種技能了吧？”
這本是她胡謅的，主要是想堵住他們的嘴。
卻不想
“傳音秘籍？”
幾個男人瞬間愣住，麵麵相覷，顯然被這個新奇的詞彙給震住了。
獸世大陸雖然廣袤無垠，奇珍異寶無數，但他們還真從未聽說過什麼傳音秘籍。
夜翎最先回過神，銀眸閃爍著濃濃的好奇，“月兒，這傳音秘籍是何物？竟能如此神奇？”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也想知道這所謂的傳音秘籍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都紛紛回過神，目光灼灼的盯著蘇曦月，等著她的下文。
蘇曦月看著幾個男人求知若渴的眼神，想著要不要借此機會把傳音術傳授給他們，以後溝通起來豈不是方便許多？
她內心詢問係統，“統統，我能把傳音術傳授給他們嗎？”
係統幾乎秒回，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可以，購買了的技能書就是宿主的，宿主有權利自行處理，隻要不暴露係統的存在就行了。”
得到係統肯定的回答，她心中再無顧慮。
她輕咳一聲，故作高深的道：“這傳音秘籍是我偶然所得，能在百裡之內傳音入耳，極為神奇。”
說著，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幾人，“你們想不想學？”
“想。”
幾個男人異口同聲，聲音之整齊，簡直堪比現代軍訓。
連玄冥都雙眼發亮的看著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傳音入耳，但也知道肯定很厲害，學了總不會虧。
蘇曦月嘴角抽了抽，內心暗暗吐槽：這幾個男人，倒是挺齊心的。
至於白祁，等他回來再教他吧，總不能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