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想贖罪，那便讓他去吧。”
夜翎聲音淡淡，對於慕寒他並沒有太多好感，雖覺得的對方是個人物，可腦子卻糊塗的很。
重情重義沒有錯，可也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
楚悠悠顯然不值得。
至於殺戮引起的瘟疫事件，雖說是慕寒的錯，但按照當時的情景，對方也是無奈之舉。
慕寒不反殺那些人，他自己就會死。
錯就錯在殺紅了眼，沒有收住手，失去了理智，更沒有及時去處理那些屍體。
這才導致瘟疫爆發。
蘇曦月點了點，神色帶著幾分唏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歸宿，慕寒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讓他去吧。
兩人也沒有在聊，又說了兩句話，就各自分開。
夜翎去找蘇烈商量事情。
蘇曦月則重新回到自己屋裡，看著桌上那本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傳音術。
正要伸手拿起。
突然。
“嗖——”
一道破空聲突然響起。
緊接著，一顆小石子從窗外飛了進來，穩穩的落在桌上。
她愣了一下，拿起那顆小石子看了看，發現上麵綁了一張巴掌大的獸皮。
她疑惑的展開，上麵用炭筆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後山樹林，速來，急事。”
字跡匆忙，顯然寫的很是急切。
“後山樹林？”
蘇曦月眉梢微挑，誰會給她傳信？
難道是部落裡的獸人？
可若是部落裡的獸人有事完全可以直接找她啊？沒事把她約到後山樹林乾什麼？
她心中雖疑惑，但還是準備過去看看。
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
石頭隨手扔掉，至於那張寫了字的獸皮，被她隨手扔空間裡。
剛要轉身，突然想起桌上那本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本傳音術，手剛碰到它。
就化為一道道金色流光竄入她腦海。
隻覺眼前一陣清涼，一段玄奧的口訣就出現在她腦海中。
也瞬間明白該怎麼使用。
隻要心中默念對方的名字，就能進行心靈傳音，且不受任何阻礙。
她心中一動，瞬間默念夜翎的名字。
“夜翎。”
與此同時，剛來到蘇烈院子門口的夜翎腳步瞬間僵住，他目光茫然的看向四周，眼神滿是疑惑
為什麼他聽到月兒在叫自己？
他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月兒的身影？
可明明聽到了。
那聲音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他腦海。
夜翎並不知道什麼是傳音術，主要獸世壓根沒有這些東西，腦子裡也沒有這種概念。
“奇怪，難道是出現幻覺了？”
他皺了皺眉，抬手揉了揉耳朵，隨即邁步走進院子。
這邊，蘇曦月見夜翎沒有回應也沒有在意，夜翎又不會傳音術，當然沒有辦法回應她。
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係統，“統統，夜翎聽見我說話嗎？”
“當然聽見了，但因為沒有看見你，還以為自己碰到鬼，或出現幻覺。”
係統聲音很快出現在她腦海，帶著幾分揶揄。
蘇曦月嘴角一抽，什麼叫碰到鬼，出現幻覺？
她眼珠子一轉，又試著給墨凜傳音，“墨墨，你在乾嘛呢？”
正在部落廣場訓練崽子的墨凜猛地僵住，冷峻的臉上罕見地露出錯愕。
他瞬間看向四周，甚至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樹梢，可卻並沒有發現蘇曦月的身影。
可剛剛那聲音
分明是月兒的！
為何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蘇曦月躲在院子門口，看著遠處墨凜神色茫然的樣子，隻覺好玩。
又給不遠處的青竹傳音，“小竹子，你頭頂有片樹葉。”
青竹正和鳳夙說話，聞言下意識的摸頭頂，發現壓根沒有樹葉，翠綠色的眸子裡滿是疑惑。
“怎麼了？”
鳳夙挑眉看他。
“無事。”
青竹淡淡搖頭，眼神卻忍不住掃蕩四周，壓根沒有看見月兒的身影。
他翠眸浮現疑惑。
皺眉暗自嘀咕：奇怪，剛剛那聲音，明明就是耳邊的，怎麼沒有瞧見人。
蘇曦月玩心大起，繼續傳音給鳳夙，“騷包，你羽衣後麵有鳥屎，臭死啦，還不趕緊去洗一洗？”
鳳夙臉色頓變，“唰”地轉身，手忙腳亂扭頭去拽自己身後的羽衣，“哪兒？哪有鳥屎，哪隻該死的鳥敢在本族長身上拉屎？”
發現什麼都沒有，瞬間明白自己被小月兒耍了。
正要去找那妮子算賬。
發現周圍壓根沒人。
他瞬間愣住了，露出和青竹一樣茫然的眼神。
青竹和鳳夙二人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你剛剛有沒有聽見月兒的聲音？”
二人同時開口。
說完，兩人又同時愣住了。
顯然，他們都聽到了蘇曦月的聲音，但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完全想不明白怎麼回事。
蘇曦月暗中偷偷看著，忍不住笑出聲，玩心大起，繼續給正在湖邊洗手的軒轅冥傳音，“軒轅冥，那水裡有蛇，小心咬你。”
軒轅冥瞬間收回手，倒不是怕蛇，但被咬到也是很麻煩的。
他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眼前清澈的湖水，發現壓根沒蛇。
隨後緩緩抬頭環顧四周，聲音危險，“月兒，你在哪？”
她自然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出現，也沒在繼續捉弄他們，轉身去了後山。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內心對係統問道，“統統，約我去後山的是誰？”
提前知道是誰，心裡也好有個底。
“是慕寒。”
係統倒也沒有隱瞞，如實告訴她。
蘇曦月瞬間愣住，似乎沒有想到約自己去後山見麵的會是慕寒，他這個時候找自己乾什麼？
雖有些疑惑，但腳下卻沒有停，一路去了後山。
後山樹林距離部落並不遠，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
她站在樹林入口，目光掃過前方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地上厚厚的落葉，神色有些複雜。
正要看看慕寒在哪。
就聽見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來了。”
緊接著，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從樹木後走了出來。
來人裹著一件黑色獸皮披風，幾乎包裹住了他全身，頭戴兜帽，臉也蒙著。
看見她出現，他瞬間扯下頭上兜帽以及臉上蒙著的東西，露出一張線條流暢，並俊美剛毅的臉，眼眸幽深如潭，仿佛藏著千言萬語，就這麼緊緊盯著她，帶著莫名情緒。
不是慕寒又是誰？
一段時間不見，對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不少，身上更添了幾道傷疤，也多了幾分滄桑。
蘇曦月目光本能的落在他頭頂，瞬間驚住了。
慕寒的氣運，竟是濃墨般的黑，這是最差的氣運。
部落裡大多數都是白色，就算有幾個運氣不好的，也隻是灰色罷了。
黑到濃稠如墨，還是第一次瞧見。
她神色複雜，明明是原男主之一，可這命卻比黃連還苦。
這樣的命格，注定一生坎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於非命。
蘇曦月不知道，慕寒的命格原先並不是這樣的，否則也不會是原男主之一，還進化成神獸白虎。
他原先氣運是淡紫，和青竹相差無幾。
可因為楚悠悠所造下的業力，那無儘的殺戮，以及瘟疫中死去無辜生靈，這才導致氣運變黑。
她心中不是滋味，臉上卻並未表露半分，隻是輕聲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
慕寒喉嚨滾動了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獸皮包裹，“聽說玄冥生了兩個崽子，這是我偶然獲得的聖果，可提升幼崽資質並強化骨骼，你給玄冥的兩個崽子服下。”
他帶著疤痕的手解開獸皮，露出兩顆晶瑩剔透的紫色果實。
果實表麵泛著奇異的七彩光暈，流光溢彩。
她神色複雜，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紫晶聖果嗎？好像隻有千魂石林才會出現。
千魂石林也是獸世大陸最恐怖的十大禁地之一，少有獸人敢踏足那裡。
慕寒這是無意中誤入那裡，還是特意去采了這幾顆果子？
但也知道對方這是報恩，畢竟玄冥救了他的性命。
否則也不會特意說，要留給玄冥的兩個崽子吃。
她神色複雜，伸手接過，“好，我會留給玄霸和玄焰它們吃。”
“玄霸？玄焰？”
慕寒輕輕念著這兩個名字，雖然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那兩個崽子，但也知道這是玄冥兩個孩子的名字。
他目光落在蘇曦月臉上，喉結滾動，似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隻化為一聲輕歎，“替我謝謝玄冥，我欠他一條命。”
蘇曦月微微頷首，把那兩顆紫晶聖果收好，“我會轉告他的。”
她想說慕寒不如直接去謝謝玄冥，想著慕寒如今的情況，怕是不適合進入部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又是沒有開口。
她目光再次落在他頭頂，看著那漆黑如墨的氣運，心中微歎。
這種氣運，簡直像是被整個世界厭棄，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她忍不住開口，聲音放的輕緩，“慕寒，世事無常，但人生還長，多積德行善，積攢福報，或許前路能順遂些。”
慕寒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下。
他抬起頭，那雙曾經意氣風發的眼眸此刻沉寂如深潭，映著林間稀疏的光影，也映出蘇曦月那張清麗卻帶著疏離的麵容。
她知道了。
她一定知道這場席卷整個下域的災難，源頭是他那失控的殺戮，是他親手點燃了這場焚儘無數生命的瘟疫之火。
“積德行善……”
他低低重複了一遍，聲音沙啞乾澀，像是砂礫摩擦。
這四個字落在他耳中，無異於最尖銳的指責，也像是為他指明了一條唯一能走的路。
那就是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