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那雙狐狸眼緊緊的盯著蘇曦月,似乎想要讀懂什麼。
蘇曦月看著他,心中極為複雜,但手中治療的動作卻沒停,掌心瑩瑩綠光覆蓋他身上傷口。
焦痂剝落,皮肉新生,燒火棍似得十條狐尾重新長得雪白毛發,變成漂亮蓬鬆。
原本凹陷的胸膛重新鼓了起來,變得完好無損。
斷裂的右腿在木係異能強大的生機下飛速愈合。
他下意識想用蓬鬆的狐尾去蹭蘇曦月,卻在觸及她冷淡疲憊的目光時,僵在半空中。
“白祁,我希望你是真心悔過,而不是一味的在我麵前裝可憐,你應該知道我身上有秘密,你那些所謂的心機在我麵前是沒用的。現在去跟玄冥道歉,要真心實意,發自內心。”
她聲音冷淡,卻也不容拒絕。
她直白的告訴老狐狸自己身上有秘密,就是想要他收起那些所謂的算計,知道投鼠忌器,隻要還想留下,就彆去動什麼歪心思。
白祁眼神微閃,被她直白的話震的心神恍惚。
他確實一直在試探,在算計,想要摸透月兒的底線,然後一步步蠶食她身邊的位置,成為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獸夫,乃至唯一。
可如今,卻被她毫不留情的戳穿,所有的心機手段在她麵前仿佛都成了笑話。
他看著蘇曦月那張清冷深邃,且不容拒絕的眼眸,心中的慌亂和不甘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好。”
白祁轉身看向玄冥,神色平和鄭重,“玄冥,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設計陷害你,將你置於險境,更不該冤枉你,我向你道歉,以後你的活我包了,絕無怨言。”
道歉是真的,可說到玄冥以後的活都包了時,內心已經淚流成河
他一向懶散慣了,平時連自己的活都不想乾,以後還要包了玄冥的活,嗚嗚嗚我怎麼那麼命苦。
玄冥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鄭重道歉弄得一愣,野性不羈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
他瞪了白祁一眼,哼哼唧唧地彆過頭去,“既然知道錯了,那老子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這一次。不過,若是有下次,我就真打斷你的腿。”
話雖如此說,但他心裡其實已經沒那麼生氣了。
再說老狐狸被小月亮這般警告,隻要還想留下,就不敢再耍什麼心眼。
突然覺得小月亮好厲害,三言兩語就製服了老狐狸。
玄冥大大咧咧不記仇,是比較好說話的獸人。
可夜翎,墨凜,青竹,鳳夙,軒轅冥內心全然不是這般想。
老狐狸道歉也是被月兒逼的,並非出自真心,雖說月兒有秘密,可以讓老狐狸投鼠忌器。
但誰知道老狐狸哪天嫉妒心發作,突然抽風的又想陰死他們誰?
經此一事,他們對於白祁,始終無法放下防備和芥蒂。
不過,麵上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表情,好像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心裡如何想,全然不是那麼回事,裝誰不會。
他們又不是玄冥一根筋的莽夫。
沒必要因為這事惹月兒不高興,私底下如何,那是私底下的事。
蘇曦月見白祁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斷了腿也重新接上,木係異能瞬間收回,轉身對幾個男人道:“既然沒事了,我們就回去吧。”
擔驚受怕一晚上,早就累的不行了,還餓的很。
她剛轉身,突然整張臉皺了起來。
“啊”
她捂住沉甸甸的肚子,彎腰弓著,臉色瞬間煞白,額角冒出細密的汗。
該死,居然在這個時候要生了,她能感覺到體內羊水破了,嘩啦啦的往外流。
這荒郊野外的讓她怎麼生?
離她最近的白祁瞬間發現她臉色變化,閃電般的伸手扶住她。
“月兒,你怎麼了?”
他神色擔憂,臉上滿是焦急。
夜翎一步垮了過來,銀眸銳利的掃過她身下,發現她獸皮裙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帶著溫熱的氣息。
瞬間知道這是要生了,臉色微變,“她這是要生了。”
上回月兒生產就是這樣,應該是要生了不會錯。
玄冥直接傻了,野性不羈的俊臉一片空白,“這這就要生了?在這?”
青竹一副雷劈了表情,“這鬼地方怎麼生?我們也不會接生啊?還有也沒地方燒熱水。”
“回去肯定來不及了,我去找山洞。”
墨凜反應極快,說完看向青竹,“你趕緊去找些乾草來,等會要用,記得清理乾淨。”
青竹二話不說,迅速去找乾草。
他目光又是看向玄冥,“你去找個合適的大石頭,中間掏空,打磨成石鍋的樣子,用來燒水,速度要快,再記得掏個木盆。”
“好,我知道了。”
玄冥見有活乾,心裡反而不慌了,迅速化為九幽魔狼,迅速找石頭掏石鍋去了。
墨凜和鳳夙也沒有閒著,開始在四處找合適的山洞。
豹富自覺的跑去撿柴火。
蘇曦月靠在白祁懷裡,臉色煞白,迅速讓係統把天地萬物的聲音開啟。
想要知道這哪有合適山洞。
要不然等墨凜和鳳夙慢慢找,黃花菜都涼了。
瞬間,她腦海中湧入無數嘈雜的聲音。
“哎呀你,你們看,那個雌性要生崽子了。”
“嗚嗚嗚好疼,那三頭六眼的怪物踩斷了我的腰。”
“好多強大的氣息,害怕。”
“東邊,東邊有個暖和乾燥的山洞,門口有顆歪脖子樹的。”
“西邊那條小溪的水更乾淨。”
“左邊森林裡的大榕樹下長了朵千年靈芝。”
蘇曦月忍著宮縮的劇痛,額角冷汗直冒,迅速過濾信息。
“白祁,東邊有個乾燥的山洞,前麵有顆歪脖子樹的,快抱我過去。”
“夜翎,去西邊的小溪取水,那水更乾淨。”
她咬著牙,直接一連串的命令吩咐下去。
白祁二話不說,直接將蘇曦月打橫抱起,轉身就往東邊那歪脖子樹的山洞快步過去。
墨凜和鳳夙兩人迅速折返回來,跟在後麵。
夜翎則去取水。
好在,山洞並不遠,白祁很快抱著她到了。
墨凜迅速把山洞清理乾淨,將青竹找來的乾草抖了抖,均勻的鋪在山洞裡較為乾燥的地方。
似乎怕她受涼,又往上麵鋪了好幾層乾草,最後將鳳夙的火紅羽衣鋪在上麵墊著。
白祁小心翼翼的將蘇曦月放在鋪好的乾草堆上,神色滿是擔憂,“月兒,你還好嗎?”
他不會接生,這會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緊張的完全不知道該乾什麼。
蘇曦月這會肚子疼的厲害,羊水破了之後,宮縮頻率越來越快。
上回生崽子吃了係統獎勵的無痛分娩丸,所以那次生產並沒有多大感覺。
這次沒了無痛分娩丸,才知道原來生崽子這麼痛。
痛的都沒力氣說話,臉色煞白,頭上全是汗,完全就像酷刑一樣。
“你去找個東西把山洞口堵上,免的有冷風進來。”
蘇曦月說完又看向墨凜,“等會你來給我接生,上回你看過的,應該有經驗。”
墨凜瞬間傻了,他上回看過是沒錯,可接生的是部落的老雌性,他哪會這些。
“好吧,我試試。”
他咬牙答應,心裡早就慌的不行。
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辦法去找接生的老雌性,隻能自己來。
山洞裡很快升起火堆,玄冥做好的石鍋架在上麵,裡麵燒著熱水。
邊上放著一個玄冥掏的大木盆,雖然外觀有點醜,好歹能裝水。
白祁把幾根粗壯的樹木砍下來削平,用藤條紮緊,做成門板模樣堵在山洞口。
瞬間擋住山洞口灌進來的冷風。
加上升起的火堆,山洞瞬間變得暖和起來。
蘇曦月迅速從係統背包裡拿出剪刀和獸皮,這些等會都是要用的。
隨後又取出一包消炎藥粉,是她放在背包裡留著備用的。
到時候說不定會用上。
她目光看向夜翎道:“幫我把腰墊高,剪刀剪臍帶,記得擦乾淨,那些藥粉等會撒上。”
夜翎聽見有事做,心裡反而踏實下來,沒那麼慌了,認真記下。
好在上回看過月兒生產,倒也不至於六神無主。
軒轅冥和鳳夙兩個沒有經曆過雌性生崽,這會都慌的不行,連手都在抖,完全不知道乾什麼。
“軒轅冥,你出去吧。”
青竹滿頭大汗的燒火,抬頭看向六神無主的軒轅冥,想著他已經不是月兒的獸夫,留在裡麵實在不合適。
軒轅冥全當沒聽見,半點要出去的意思也沒有,緊張的走來走去。
“出去。”
夜翎皺眉,冷冷的看向他,“你已經不是月兒的伴侶,你覺得自己留在這合適?”
山洞內火光搖曳,映照出蘇曦月慘白的臉色。
她咬著唇,額角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揪住身下的獸皮。
“啊——”
一陣劇痛襲來,她忍不住弓起身子。
軒轅冥猛地推開夜翎,單膝跪在蘇曦月身邊:“我能幫忙。”
墨凜冷著臉擠過來:“你會接生?”
“不會。”
軒轅冥乾脆利落地承認,卻固執地握住蘇曦月的手,“但我可以給她力量。”
蘇曦月疼得眼前發黑,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下意識抓緊。
軒轅冥的手掌寬厚溫暖,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隨他吧。”
她虛弱地開口,“時間來不及了”
青竹冷哼,卻也沒再阻攔。
他迅速將燒好的熱水倒入木盆,動作利落地擰乾獸皮:“墨凜,準備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