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枯葉在空中扭曲成漩渦，仿佛某種不祥的預兆。
蘇曦月後背抵在粗糙的樹乾上，指甲深深掐進樹皮。
她盯著那個正在蘇醒的男人，心中一陣後怕。
男人手指正在抽搐，每根骨節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
他蒼白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青紫血管，仿佛有蟲子在皮層下遊走。
隨後，開始用指關節猛地敲擊自己的太陽穴，力道極重。
讓人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把腦袋敲碎了。
“嗬”
突然的吸氣聲就像抽氣的破風箱。
軒轅冥突然睜開眼的瞬間，整片森林的蟲鳴都詭異地靜止了。
“月兒？”
他忽然神經質地笑起來，“不對不對，我的月兒怎麼會這麼醜？”
手指猛地插入發間，硬生生扯下幾縷帶著血絲的黑發。
蘇曦月看著飄落的發絲，害怕的呼吸凝滯。
她悄悄去夠地上的隱身鬥篷，想要趁機溜走。
卻在指尖碰到布料時對上一道癲狂的視線。
“偷東西的小老鼠”
軒轅冥走過來，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歪著，“讓我看看蘇、曦、月？”
他突然暴起掐住她的下巴，指甲瞬間刺破皮膚，“誰準你用這個名字的？嗯？”
溫熱的血液順著脖頸流下。
蘇曦月想要尖叫，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疼的。
但卻死死的忍著不敢叫出來。
生怕刺激到這頭瘋獸。
她駭然的發現，這個瘋子在舔自己下巴冒出的血珠，神色興奮。
像極了電視劇裡的吸血鬼。
“味道對了。”
他忽然湊近她耳畔深吸一口氣，喉間發出滿足的嗚咽，“就是這個腐爛的甜味”
說著，開始啃咬她臉上的膿包，表情是滿足。
蘇曦月終於忍不住乾嘔。
“嘔…”
她彎腰吐了個昏天暗地，臉色發白。
這哪裡是瘋獸，這簡直是變態。
這個反應刺激得軒轅冥癲狂大笑。
他掐著她的腰肢原地旋轉，龍尾不知何時已經纏上她的小腿，鱗片刮擦出細小的血痕。
蘇曦月腦袋開始暈乎乎的，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個瘋子哪冒出來的？
媽媽，救命…
“五歲那年”
他聲音突然從癲狂轉為詭異的溫柔，指尖撫過她的臉，“你在荊棘叢裡是不是救過一條受傷的幼龍？”
蘇曦月瞬間怔住。
瞬間明白這個瘋子所指並非自己，而是原主小時候。
她腦海中迅速搜索原主小時候的記憶片段。
確實有這麼一段。
原主五歲的時候，在狼部落附近撿到一條受傷的“蛇”。
當時原主還嘀咕來著，說這蛇長得真奇怪，怎麼腦袋還有角。
原主看那條小“蛇”可憐，就撿回去養了一陣子。
後來那條“蛇”莫名其妙消失了，原主還難過了好幾天。
也是從那之後不久，原本長得玉雪可愛的原主，卻越長越醜。
可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
很多小孩小時候長得非常可愛，長大了卻未必好看。
甚至長殘的也不是沒有。
在彆人眼裡，原主就屬於長殘的那種。
“我撿到的明明是蛇！”
她故意反駁，想刺激他說更多信息。
雖然很害怕，但還是想知道真相。
“蛇？”
軒轅冥突然暴怒，龍角“砰“地撞碎身後岩石，“是哪個小壞蛋一邊哭一邊給我塗腐蝕草？嗯？”
他每說一句就逼近一寸，“把沾滿口水的奶果塞我嘴裡？吃剩的肉也塞我嘴裡，還騙我吃毒果？嗯？”
“毒果？”
蘇曦月突然想起原主記憶裡那段模糊的畫麵。
五歲的小女孩舉著紫紅色漿果追著一條長角的小蛇跑，“那不是毒果，我嘗過是甜的。”
男人突然暴起將她抵在岩壁上，暗金色的鳳眸裡翻湧著劇烈情緒：“你嘗過？那果子會麻痹神經！”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擦過她脖頸上的白玉哨，聲音帶著詭異的溫柔，“小騙子，當年我疼得三天不能動”
遠處傳來狼嚎打斷了他的話。
軒轅冥突然歪頭露出神經質的笑容，龍尾發狠地將她卷到身後時勒出淤青。
“噓——”
沾血的指尖抵住她嘴唇，“你聽，那有瘋狗在找你呢？”
暗金色鳳眸收縮成針尖狀，背後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崩裂。
月光下。
蘇曦月看到他後背觸目驚心，傷口縱橫遍布，倒不像是被什麼野獸抓傷，反而像是自己發狂時撞的裂開。
傷口正在往外絲絲滲血…
“你受傷了。”
她下意識伸手。
“彆動！”
軒轅冥突然暴怒著掐住她脖子按在樹乾上，卻在摸到她掌心擦傷時詭異地安靜下來。
他盯著滲血的傷口看了幾秒，暴虐的龍息瞬間消散。
隨後神經質地笑起來，舌尖卷著她掌心血珠吞下：“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笨。”
聲音溫柔的毛骨悚然：“下次再敢受傷，我把你爪子剁下來泡酒。”
濕涼的觸感驚得蘇曦月縮回手。
軒轅冥突然暴起將她手腕咬出血痕：“再躲？”
轉瞬又溫柔地撕下他自己身上獸皮一角，裹住她擦傷的手掌。
“我的這是我的記住了嗎？”
他表情癲狂，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
蘇曦月渾身發抖，這個瘋獸給她的感覺熟悉得可怕。
就像就像當年那條總把各種草藥往她膝蓋傷口上糊的怪蛇一樣。
“月兒…你在哪兒？”
密林中，突然傳來夜翎焦急的呼喚。
蘇曦月猛地抬頭，驚的突然收回手。
夜翎？
她神色複雜，這會兒還不想見他。
不知哪來的勇氣。
突然一把推開軒轅冥，轉身匆匆沒入漆黑的密林。
正要把隱身鬥篷裹在身上。
就被軒轅冥龍尾連人帶鬥篷給卷了回去。
“你在怕什麼？”
他龍尾驟然收緊，暗金色的鳳眸盯著她慌亂的臉，“當年騙我吃毒果的時候，不是笑的很好看嗎？”
蘇曦月掙了兩下沒掙開，急了：“鬆開！我不想見他們！”
軒轅冥龍尾猛地絞緊三分，俊美的麵孔在月光下顯出病態的蒼白。
他忽然低笑起來，薄唇擦過她耳垂：“他們傷你了？告訴我我把他們的眼珠子剜出來好不好？”
蘇曦月呼吸一滯。
這瘋子是認真的。
她突然被戳中痛處，咬著唇沒吭聲。
她不想回去。
她現在的樣子，連自己看了都想吐。
自己突然變醜崩潰時，夜翎雖說立馬衝了過來，但手指在觸碰自己臉上膿包時，還是遲疑了。
這說明他心裡是嫌棄的。
現在又裝什麼深情？
軒轅冥察覺到她的抵觸，龍尾纏得更緊，低頭湊近她耳邊，聲音低啞：“不想見他們？我帶你走。”
蘇曦月一怔，還沒反應過來。
突然！
“唰！”
一道銀光劃破夜色，狼爪直逼軒轅冥咽喉。
“放開她！”
銀月蒼狼口吐人言，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銀色的狼眸在月光下泛著幽幽寒光。
龍尾卻紋絲不動。
軒轅冥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將蘇曦月往懷裡按得更緊。
在利爪距離咽喉三寸時，突然暴起掐住銀狼咽喉。
“你們是伴侶？”
他輕聲問，指尖刺入夜翎皮毛，血珠順著銀色毛發滾落，“解除伴侶關係，還是死，自己選一個。”
“瘋子！”
夜翎銀眸閃過暴虐。
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一頭瘋獸，還是龍族瘋獸。
軒轅冥笑得愈發燦爛，暗金色鳳眸瞳縮成細線：“答對了，我就是瘋子。”
龍尾驟然發力。
將夜翎狠狠砸向岩壁，岩石崩裂聲震耳欲聾。
蘇曦月還沒驚叫出聲，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人轉眼到了半空。
軒轅冥周身爆出黑霧，轉瞬間化作遮天蔽日的燭龍。
隻是這次龍軀上暗金紋路全部變成血紅色，鱗片縫隙裡滲出絲絲黑氣。
龍角如寒刃般刺破夜空，振翅間狂風驟起，砂石飛濺。
“抓緊。”
他低語裡帶著癲狂的歡愉，龍爪扣住她腰肢的力度幾乎要捏碎骨頭，“帶你去看漫天星海。”
“嗷——”
燭龍仰天長嘯，轉眼衝天而起，在雲層間癲狂翻騰。
“月兒…”
夜翎目眥欲裂，化作銀光緊追不舍。
密林中突然竄出百米巨蟒，墨凜豎瞳森冷，蛇尾碾碎參天古木：“攔住他！”
遠處飛獸嘶鳴。
白祁立於九翼飛獸之上，九條狐尾在身後猶如雪色般蕩開，聲音冷的可怕：“東南方向，截住那條瘋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