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沈易書一愣,儼然沒有料到竇紅胭答應得這麼爽快。
在他眼裡,他的母親必定是站在他這邊的。所以竇紅胭的要求,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柳欣兒更是欣喜與鄙夷交織。
她本來見到竇紅胭有些心慌,因為她想象的竇紅胭,要麼是滿身銅臭味的粗鄙肥婆,要麼是形如悵鬼的深閨怨婦,一見到死而複生的夫君,就會不顧一切抱住他,哭得昏死過去。
但都不是。
甚至她美得讓人嫉妒。
不過一經交手,柳欣兒就放下了擔憂,女人再美,不受夫君喜愛,還不如黃臉婆。
又是商戶女,不懂規矩,沒有見識,還愚蠢至極!竇氏不會以為老夫人會替她做主吧?
她可是為沈家生下了三子一女的大功臣,肚子裡的看脈象也是個男胎,老夫人就算不考慮兒子,也要顧及孫子。
竇紅胭將他們的反應儘收眼底,心底暗嗤。
兩個蠢貨。
黃口小兒都知道婆媳關係複雜。
他們就不想想她敢讓婆婆做主的底氣?
那必然是她有老夫人的把柄。
“那就將娘請來主持公道吧。”沈易書的嘴角止不住上揚,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休妻另娶,攜手新婦與兒女歡聚滿堂的畫麵。
“夫君,世道艱難,女子不易,姐姐好歹為你守了這麼多年,若是被休……”柳欣兒欲言又止,滿是擔憂地看了眼竇紅胭。
沈易書更憐愛了,“不用管她,是她自己善妒,容不下你和順哥兒他們,我早該休了她。”
柳欣兒善解人意地勸道:“姐姐,你就和夫君服了軟吧,至少可以留在侯府。”
竇紅胭看都沒看她,隻淡淡地吩咐了句:“去請老夫人。”
柳欣兒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嬌容徹底掛不住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
等她當了侯夫人,看她怎麼收拾她!
不一會兒堂屋外響起腳步,一名上年紀穿著綾羅綢緞的婦人走進來。
柳欣兒大喜過望,她來的路上就聽說皇帝會恩準承恩侯府襲爵,是念在公爹生前的汗馬功勞,以及自己的這位婆母守寡三十載,為天下婦人的典範。
所以她的孩子想要繼承侯府,必須得討好這位婆母。
柳欣兒忙欠身,柔順甜脆道:“柳娘見過婆母,順哥兒、二丫、麒哥兒、安哥兒快喊奶奶。”
幾個娃子異口同聲:“奶奶。”
沈易書也大步上前,緊緊握住老婦人的手道:“娘,這些年沒見,您怎麼看著憔悴許多,手上還生這麼多繭子?伺候你的丫鬟呢?是不是竇氏苛待了你?”
柳欣兒見狀,紅著眼道:“姐姐,你不待見我也就罷了,怎麼能欺負婆母?換做我,孝順還來不及。”
沈易書怒不可遏:“竇氏,你不僅善妒,還不順父母,見到婆母竟然不起身行禮!簡直枉為人媳,信不信我報官處置你?”
當今皇帝以孝治天下。
不順父母是要論罪的。
竇紅胭受了這通指控,麵露幾分古怪。
沈易書以為竇紅胭是怕了:“趕緊滾過來給我娘跪下,否則我送你去見官!”
竇紅胭紋絲不動,隻眼裡閃過一抹好笑,問那老婦人:“要我給你行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