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就像一把刀,刺痛這唐毅的心,同樣也刺傷了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人。
看著旁邊男人臉上時而幸福,時而悲傷的笑容,王詩雲早已泣不出聲。
“唐毅,你是不是還沒有忘了她?”
轉過身看著王詩雲臉上的兩行清淚,唐毅伸了伸手,最終又緩緩落下,“嗯!”
早已知道答案的王詩雲,自嘲一笑,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我,我會讓你慢慢忘了她的。”
王詩雲很美,哭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一句回答,甚至一句安慰,王詩雲強忍著淚水,“你今天心情不好,明天,明天再告訴我答案!”
說罷,王詩雲頭也不回地跑了。
此時此刻的唐毅,心情同樣煩悶,給燕老告罪一聲,拒絕了今天晚上的家宴。
一路走走停停,回憶曾經和子軒的過往。
“唐毅,你成天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病人看到你這幅模樣,本就糟糕的心情,隻會讓他們更加焦躁,惶恐。”
“笑容是會傳染的,成天板著長臉,搞得像誰欠了你多少錢似的?”
“作為一名醫生,不止是要給病人看病,還要起到疏導的責任。”
“唐毅,你這藥物配比不對。”
“唐毅,今天放完學咱們一起去門口的診所吧?在那裡我們可以見到更多的病人。”
“唐毅……”
“唐毅……”
回憶,總是讓人幸福的同時又讓人眼睛發酸。
不知不覺走到了曾經兩人放學後,一起學習的診所門口。
老舊的門匾,古色古香的布局,中草藥的香味從前廳傳出。
唐毅沒有如同五年前自然的走進診所,隻是就這樣靜靜的這家開了十幾年的中醫館。
中醫館旁邊有同樣有一家診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的。
透過西醫門診的玻璃牆,裡麵人也不多,隻有零星幾個患者坐在椅子上打著點滴。
可即便如此,與中醫館的門可羅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不是小唐嗎?”不知什麼時候,一名花甲老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白大褂,一手提著中藥從外麵回來!
聽到有人叫自己,唐毅回頭,看到熟悉的老人,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鐘醫生,好久不見!”
鐘醫生看了一眼唐毅身後,並沒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好久不見,自從上次一彆,你和子軒那丫頭有五年多沒有來了吧?”
“嗯!”
鐘醫生看著唐毅臉上的眼眶發紅,“站在門口做什麼?那時候你們兩個在我醫館一坐就是一下午,趕都趕不走!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見我醫館沒人,就想去旁邊診所學習了?”
半開玩笑的話語,任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愁容。
走進醫館,依舊是曾經記憶中的模樣,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牆上多了幾張患者送的錦旗。
鐘醫生給唐毅到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坐在診桌前,“這五年多,去哪上學了?”
“哈弗!”
“哈弗?”聽到這個回答,鐘醫生眉頭皺起,“這不是在鷹醬國的一所學校嗎?怎麼那邊也開展了中醫學科?”
哈弗開展中醫?怎麼可能,西方總是在倡導者什麼人權,自由,可骨子裡的傲慢更是不以掩飾呈現在世人眼前。
“沒有!我去那邊專修了西醫臨川醫學!”
聽到這樣的回答,鐘醫生眉頭皺得更深,看著這個曾經在醫館忙前忙後的小夥子,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學西醫好,學西醫也好!”
轉頭看著周圍老舊的陳設,“況且還是名校畢業工作好找,不至於畢業連個工作都找不到。”
摩挲著老舊的實木座椅,唐毅還陷在曾經的回憶中,“不至於,隻要學中醫,至多不過工資多少,養家糊口還是沒有問題的。”
“怎麼不至於?你看看我這家醫館,一天下來有一兩個病人就不錯了,有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鐘醫生搖搖頭,苦笑長歎,“我孩子,也就是你鐘哥,這前年研究生畢業,至今一個像樣的工作也沒找到,隻能蝸居在我這裡,打打下手。”
聽到這裡,唐毅不由皺眉。研究生,在醫學領域,這個學曆不算高,可以說是一抓一大把,但不至於工作也找不到。
“如果是西醫,隻要姿態放低,找個一般醫院上個班,養活一家還是沒問題的。可壞就壞在孩子聽了我的建議,學的是中醫。開展中醫的醫院本就少,再加上競爭激烈,博士生更是一抓一大把,沒有身份背景,找個工作真的太難太難。”
看著桌子上的水杯,鐘醫生接著說道,“本想著讓他繼續讀下去,我有這家醫院,再不濟也能養家。可事與願違,醫館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鐘醫生轉頭看著周圍的藥櫃苦笑,“下個月我打算把醫館關了,到時候找個小區門口,客流量雖少,可房租低,希望能顧著一家老小的吃喝吧!”
聽到此,唐毅心裡同樣不好受,十幾年的中醫館,因為生意的原因說關就關了。
“你舍得嗎?”
鐘醫生搖頭,“舍不得又怎樣?連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再舍不得也要割舍。”
唐毅輕輕點頭,可想到這家店承載了自己和子軒學的童年回憶,如果就這樣關門,他的心隱隱作痛,“準備多少錢轉讓?”
鐘醫生目光注視這唐毅,沉默了許久,“你一個哈弗畢業的醫學生,找一家醫院安安穩穩的上班,沒有必要自己開一家西醫診所。”
開西醫診所嗎?如果真那樣,這裡的裝修便需要從新改動,陳列變了,風格變了,就連本質都變了。盤下這家醫院的意義何在?
“不,我要繼續開中醫館!”唐毅回道。
這幾天鐘醫生也在找能接手這家店鋪的人,由於地段好,麵積大,租金高等因素,想要一下子找到接手的人。
如今唐毅打算接手,鐘醫生踟躕了一會,還是開口說道,“想要開一家醫館並不容易,首先要有坐堂醫生,醫生不說名氣要多大,至少要有行醫資格證。再就是,現在中醫沒落,生意不會太好,可能付出了一切最終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對於鐘醫生所說的這些,唐毅自然明白,行醫資格證他自己就有,坐堂自然沒有問題,隻是他也有事情要做。
且不說答應了燕老重新開始學習中醫,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要跟在燕老身邊。
況且決定重拾曾經的夢想,那裡有很多熱愛中醫,喜歡中的學生。隻有把他們培養起來,中醫才不會真正地落幕。
至於附屬醫院的工作……算了吧。
唐毅站起身站起身,走到藥櫃旁蹲下身,字跡雖然因為時間的流失顯得模糊,可依舊清晰。
“唐毅一定會超過古子軒,成為最厲害的中醫國手。”
在這行字跡旁邊,還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加油,唐大笨蛋,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我也會加油,努力,一定會把中醫發揚光大。”
“子軒,你走後我背離了咱們當初的誓言,你會不會在下麵嘲笑我的懦弱,埋怨我放棄了咱們共有的誓言?”手指在這行字上上下摸索,唐毅嘴角輕颺,“想嘲笑就嘲笑吧,我確實蹉跎了五年。”
“我錯了,真知道錯了,我不該因為你的離開,放棄了咱們無數次掛在嘴邊的理想。今天我決定從新學習中醫,你會在下麵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鼓勵我的對嗎?”
沒有人回答,可唐毅像是知道答案一樣,站起身麵向鐘醫生,“鐘醫生,我個人就有行醫資格證,可由於時間問題,我一時半會抽不開身。這家醫院是您的心血,如果可以我想在盤下這家店後,繼續由您坐堂,至於工資多少?您開個價,隻要合理我不會拒絕。”
鐘醫生看著唐毅認真的樣子,微微張口欲言又止,“如果你真要盤下這家店,如果你真要聘請我,轉讓費就免了,可租金你該處還得出,你可知道現在這個位置,這個地段租金多少錢嗎?”
京都這個地方是華國為數不多的幾個一線城市,可以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
決定盤下這間店鋪的時候,唐毅就沒想過租金的問題。自己錢雖然不多,也就還剩下幾百萬,盤下這家店應該綽綽有餘。
唐毅不以為意的問道,“一年租金多少?”
看著眼前年輕人不以為意的樣子,鐘醫生豎起一根指頭,“一個月租金十二萬,一次性繳納一年。”
聽到這個數字,唐毅的眉毛挑了挑,一百二十萬還真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還好,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
“可以,如果您沒問題,可以聯係一下房東,我們現在就簽合同。”
鐘醫生見唐毅這麼爽快的答應,出於好心好意勸了一句,“小唐,這錢可不是小數目,要不你再和家裡商量一下?”
“不需要了,我家裡人要知道我盤下這間店的原因,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自己勸也勸了,既然唐毅執著地想盤下這家店,鐘醫生也不再勸。既然唐毅執意開中醫館,自己就留下來幫幫他,工資隻要能顧著家裡日常開銷就行,應該比自己再開一家中醫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