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方浩然的解釋，在場的人這才突然警醒過來。
正常人在飲酒後會引起血管擴張，酒精的代謝產物會刺激周圍神經，麻痹末梢神經，導致麻木的感覺。
燕智道嘴角輕揚，“作為一名合格的醫生，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躺在手術台上得病人。”
方浩然透過監控看著手術室內還在沉睡中的燕子，緊握的雙手指尖泛白，“厲害，燕老就是燕老，針灸配合配合中藥，僅有如此顯著的麻醉效果，完全打破了我的認知。”
詹佑成回頭看著身後的還在小聲嘀咕的一眾下屬，“隻是用厲害已經無法形容，歎為觀止才能抒發我此時此刻的心情。這種麻醉方式，是一種全新的醫學領域。”
眾人的商討絲毫沒有影響到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
燕老看著旁邊的唐毅，一切儘在掌握，神情輕鬆，“唐毅，我不了解西醫那套，你給我講講，手術還算順利嗎？”
通過觀察，此時此刻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不少，平複了一下此時的心情，唐毅點頭，“主刀醫生的手很穩，腫瘤基本已經切除，並沒有出現破裂的情況。”
看著主刀醫生從護士手中接過縫合線，唐毅的嘴角揚起，“手術基本上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
一場手術下來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再加上配藥，煎藥，針灸等，算下來已經是中午一點多。
五個多小時的忙碌，作為一名古稀之年的老人，此時此刻的的燕老也是滿臉疲態，緩緩站起身，“既然已經到了收尾工作，那我先出去休息一會。”
唐毅緩緩站起身，攙扶著老人的手，“嗯，這次麻煩您老人家了，等手術結束，還要您對燕子的情況做進一步的治療方案。”
燕老擺擺手，什麼也沒有說，緩緩走出手術室。
看著老人的背影，唐毅即對著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敬佩之餘，內心更有一絲的愧疚。
年少時老人對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細心地教導，一幕幕浮現在心頭。
可自己呢？因為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最終造成如今的局麵。
放棄中醫，轉學西醫。
辜負了曾經細心照料嗬護自己的師父。
老人沒有埋怨，在自己有難處的時候，依舊拖著佝僂的身軀，頂著可能身敗名裂的壓力，幫自己。
唐毅啊，唐毅，你當時是又多驕傲，覺得早已掌握的中醫的精髓，還是因為自己在老人們細心嗬護下，忘記了本心？
自嘲之餘，唐毅又不禁感歎，或許，當時的自己學藝不精，竟然覺得中醫不如西醫，轉投了西醫。
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到最後一步，隨著“哢嚓”一聲的落下，縫合線間斷，宣告手術的結束。
作為主刀醫生的任獻之長處一口氣，手術結束，懸著的心落了地，一場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手術，卻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的疲憊。反而是一身輕鬆，轉過身，對著監控豎起大拇指。
監控室內，看著監護儀上和之前一般無二的數據。
震撼，完全脫離的自己的理解範圍。
西醫麻醉，特彆是長時間的手術，麻醉藥自始至終都不可能停。
而中醫，隻是在手術前喝了藥，紮了幾針，就沒有後續。
可即便如此，整個麻醉過程，用完美一詞形容無絲毫違和。
“好！”詹佑成一拍監控台。
激動，實在是太激動了，詹佑成完全沒有作為院長的覺悟，“把視頻拷貝下來，燕老的用藥，施針的過程，要細無巨細的記錄下來。”
站在一旁的幾位科室主任，醫生搖頭苦笑。記錄？這種用藥，這種施針，真的有必要記錄嗎？
雖是西醫，可對於中醫的那些東西，即便看了，也看不懂。
更何況中醫用藥，施針，可是講究因人而異，因病製宜，一個燕子的用藥根本無法起到總結的作用。
難道以後遇到同樣的患者，國醫堂請燕老？
自己這群人有這麼大的麵子才行！
齊等閒看著心中憤憤，指著監護儀，“手術結束，患者還在昏迷，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麵對質問，燕智道冷哼一聲，“一般而言不論是吸入式麻醉，還是點滴麻醉，在手術結束後，停止用藥，患者一般在一個小時內蘇醒。當然這個時間因人而異，並沒有確定時間。”
看著手術室內唐毅站起身走到手術台前，開始起針，“中醫麻醉是通過針灸封住穴道，經絡，血管，改變血流，再用藥物麻痹神經，降低新陳代謝，起到麻醉效果。一旦起針，患者的心誠代謝就會恢複，患者便會逐漸回複意識。”
像是為了印證燕智道所說的話，隨著燕子身上的銀針被唐毅一根根的拔出，心電監護儀的數值逐漸回升。
然後就是燕子那本就消瘦中透漏著病態的小臉眉頭緊皺，聲聲的輕吟聲從監護室內的音響中響起。
耳畔的聲音猶如一擊沉重的巴掌打在齊等閒的臉上，讓他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陰沉。
手術結束，打破了所有人的質疑與不屑。
早已等候在手術室外多時的楊磊，看著被推出來的擔架床，拐杖掉落在地毫不自知的一蹦一跳的來到病床前，“醫生，我，我女兒的怎麼樣？”
任獻之取下口罩，“放心，手術非常成功。”
“好，好，好！”激動的心情，楊磊哽咽地看著病床上得女兒，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謝謝，謝謝醫生，我給你們磕頭了！”
任獻之連忙把楊磊攙扶起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了，不必行此大禮。”
手術完成，唐毅看著遠去的病床，又看了看手中的銀針，心中多年的鬱結在這一刻消散了許多，嘴角更是情不自禁的揚起。
王詩雲走到唐毅身邊，抓起他的手，“結束了！”
唐毅輕輕點頭，嘴角輕揚，“是啊，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兩個結束，一個是說手術結束，另一個結束，像是對過去自己的偏執，固執宣告放下。
下午六點多，此時此刻燕子早已蘇醒，因為麻藥一點點過去，眉毛緊皺。
疼痛隨著傷口一點點拉扯，即便如此，燕子依舊緊皺眉頭，沒有吭一聲，說一句疼。
即便不說，作為父親的楊磊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手術後需要用鎮痛棒，可鎮痛棒本身就是一種麻醉劑，燕子對麻醉過敏不能用。
楊磊杵著拐杖一遍小心的安慰，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門外，他想再厚著臉皮去找唐毅，讓他去找燕老，過來看看，給燕子用白天麻醉的藥，減少手術後燕子的痛苦。
可，此時此刻的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唐毅，燕老他們不欠自己家的，相反為了燕子的手術，忙前忙後，不僅為燕子的手術出錢出力，更背負了他們本不該背負的東西。
“嘎吱！”
病房門被推開，雖然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可燕老畢竟年級大了，臉上的依舊帶著稍許疲態。
看著進來的燕老，以及一眾醫生，楊磊眼中突然有了光，剛邁出一步，很快便收了回來。
作為過來人的燕老，輕輕點頭，壓了壓手，“我知道你再想什麼？放心好了！”
唐毅搬來凳子放在病床前，燕老含笑，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燕子，為她拂去緊皺的眉頭，柔聲問道，“疼嗎？”
燕子咬著牙，極力忍耐著傷口處的疼痛，“不，不疼！”
“懂事的孩子！”疼不疼，燕老如何不知，一隻手搭在燕子的手上，三指有節奏的上下按動，時而點頭，“麻沸散雖然能減少肉體上得疼痛，可裡麵畢竟有酒精，繼續使用不僅傷胃，傷肝，對孩子將來也會有很大影響。”
楊磊聽到燕老的話，眼中的淚水早已控製不住，“這，這下如何是好？燕老……”
“我知道要說什麼，我既然來了，就肯定有辦法！”燕老擺擺手，打斷楊磊接下來說得話，轉頭看向唐毅，“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是你改如何處理？”
唐毅一手拖著下巴，思考片刻，“針灸，繼續用針灸減緩血液流動，降低新陳代謝。”
聽到回答，燕老點頭，“還有嗎？”
想了許久，唐毅皺眉，滿臉愧色，最終化作一聲歎息，搖頭。
“針灸麻醉，畢竟是減緩血液流動，短時間的減緩血液流動是可以的，但長久下去，對於心臟，身體各個器官並不是什麼好事！”燕老舔了舔嘴唇，“麻醉除了藥物麻醉，針灸麻醉，其實還有一種最原始的麻醉方法，就是物理麻醉。”
隨著話音落下，在場的一眾醫生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不解其意。
物理麻醉？敲暈嗎？同樣的想法在眾人的腦海中想起，很快變否定了著一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燕老也沒有賣關子，“用冰塊敷在傷口上，冰敷有利於改善局部毛細血管擴張和毛細血管損傷引起的充血，還可以起到收斂的作用，防止局部的軟組織損傷加重和毛細血管出現嚴重的出血，冰敷還有利於降低感染的幾率，防止皮膚出現潰瘍。”
唐毅猛然睜開眼，他，他怎麼沒有想到，這種方式。
燕老嘴角揚起，和藹的接著說道，“當然，不能一味冰敷，冰敷救了，不利於傷口的恢複，配合上針灸，兩者胡相互呼應，便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