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看著病床上的女孩，滿臉踟躕，糾結許久，“醫生，必須要親屬簽字嗎？求您了，通融一下，這字我簽，醫藥費我出，有什麼後果我承擔。”
唐毅沒有因為青年的祈求有任何鬆動，“是的，手術必須要有親屬簽字，我們才能進行。”
一旁的石岩看著唐毅絲毫沒有準備做手術的意思，著急道，“手術不一定非要親屬簽字，在病人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可以自己簽字同樣具有法律效應。”
薑浩眼前一亮，看著病床上的女孩，“對，小敏隻是闌尾疼，意識還是清醒的，完全可以簽字。”
邊說，薑浩拿著簽字筆和手術同意書疾步走到病床前，“小敏，來，快簽字，簽了字就可以手術了。”
病床上的女孩強忍著疼痛，在青年的幫助下準備簽字。
洗鉛華狠狠地瞪了一眼，就你小子聰明，在場的誰不知道這條規定，用你說？
接收到眼神警告的石岩皺起眉，“這個洗鉛華是什麼意思？唐毅才跟著他幾天，就明目張膽地偏心成這樣？”
“ d，你要袒護唐毅是吧？我偏不讓你如意。”
“唐醫生，患者已經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了，還不快安排手術？”石岩勾起冷笑，似在善意地提醒。
唐毅瞥了一眼洋洋自的石岩，從青年手中接過確認單，簡單地看了一眼，點頭，“王護士，給患者先服用大黃牡丹湯，大黃12g、牡丹皮3g、桃仁9g、冬瓜仁半升30g、芒硝三合9g。”
吩咐完護士，唐毅轉頭對著青年，“在手術之前，我先簡單地問你們幾個問題。”
薑浩聽到可以手術了，著急地道，“醫生，您快問。”
唐毅不見有絲毫著急，帶著禮貌性的笑容，一手握住女孩的手腕，“平時有對什麼藥物過敏嗎？”
小敏蒼白的臉看著唐毅，輕輕搖頭，“沒有，從小到大沒有出現過敏症狀。”
聽到回答，唐毅的三根指頭在女孩的手腕處有節奏地按壓，“這兩天吃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特彆的，中午和晚上基本上都是在學校吃。”
聽到回答，唐毅頷首，“都有什麼？”
小敏看著近在咫尺的唐毅，強忍著疼痛，“醫生，這很重要嗎？”
“當然，醫生的每一個問題都直接關係到對於病情的診斷不能有絲毫馬虎。”唐毅臉上的笑容不減，語氣卻異常堅定。
可能是因為唐毅認真的樣子，小敏的回答很仔細，把能想到的一一說了出來，“這兩天胃口不是很好，吃的東西並不多！”
唐毅眉毛一挑，“你這兩天休息怎麼樣？”
“還好吧，十二點左右就睡了，早上五點多醒了。”
“最近有沒有出現想要惡心嘔吐，卻吐不出來的情況？”
“這兩天一直有乾嘔，但很快就好了，所以沒有在意。”
聽著兩人的一問一答，一旁的石岩越聽越不耐煩，“唐醫生，你這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闌尾炎患者十之八九的人都伴隨有惡心嘔吐的情況出現。情況這邊已經大致了解清楚了，還不趕緊手術。”
被突然打斷詢問的唐毅，轉頭嗬斥，“石醫生，現在是我在詢問病人病情，而不是你！如果因為你的打斷，遺漏了任何一個可能引起醫療事故的問題，後果你來承擔嗎？”
突然的嗬斥聲，讓石岩微微一愣，很快發出不屑的聲音，“切，一個闌尾切除術而已，根本沒有任何難度。當然，化膿性闌尾炎是比一般的闌尾切除手術難度要大一些，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說道這，石岩突然輕“咦”一聲，眼神怪異的上下打量著麵前還在把脈的唐毅，“唐醫生，你這麼小心謹慎，該不會是沒有把握拿下這台小手術吧？”
麵對石岩略帶嘲諷的話，唐毅沒有絲毫理會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多了幾分凝重。
唐毅的置之不理，讓石岩心中突然一陣欣喜，自認為猜對了一切的他，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其實普通的開腹闌尾切除術，相比於腹腔鏡闌尾切除術簡單多了。剛才唐主任找到我，想讓我跟著你學習一段時間腹腔鏡手術，你也彆藏私。”
石岩越說越起勁，“我呢，也不會虧待你。你隻要肯學，我也會把傳統的開腹闌尾手術交給你。”
耳旁的喋喋不休讓唐毅不勝其煩，轉頭瞪著對方，“閉嘴，我可沒心情和你學開腹闌尾切除術，至於你想學腹腔鏡手術？你愛找誰找誰去，我這邊教不了！”
本以為有唐主任的交代，再加上自己願意教開腹手術，石岩自認為學習腹腔鏡手術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甚至腦海中甚至出現了學會腹腔鏡闌尾切除術後，在急診科風光的樣子。
可突然聽到唐毅的話，石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心中無名火起，指著唐毅的鼻子，“唐毅你什麼意思？且不說我好心教你開腹闌尾切除術，就說唐主任的命令你敢不服從？”
站在一旁的洗鉛華，注意到唐毅的手還搭在女孩的手腕處，再加上唐毅一臉凝重，意識到問題可能並不像想象那般簡單，厲聲嗬斥還要發作的石岩，“閉嘴，你要再敢多嘴一句，信不信我讓你今年的績效拿d！”
現如今無論，醫院，學校，事業單位的都有績效考核。
績效考核直接關係到了員工的工資，以及年薪，有的企業單位甚至根據員工的績效判定晉升資格。
作為全國知名的三甲級中醫院，國醫堂自然也是如此。
麵對洗鉛華的威脅，石岩睚眥目裂，心中的憤怒溢於言表，“洗主任你什麼意思？偏心偏的也太明顯了吧？就因為我說了唐毅幾句，就要把我的績效畫d，難道我剛才說的話有問題嗎？”
石岩的聲音很大，吸引了無數病人的目光，一個個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醫護人員注意到這一幕，有的上來勸說，有的去安撫病人。
洗鉛華被石岩氣得臉色通紅，想要發作，可礙於現場這麼多人在，隻能硬生生的壓抑住心中的怒火！
唐毅冷冷的看了一眼石岩，“你是不是覺得你說的都有理？”
石岩冷笑，“那是自然，你問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病人現在疼得厲害，還不抓緊時間手術，繼續拖下去，病人因為闌尾化膿造成休克性昏迷你付得起責任嗎？”
唐毅冷哼一聲，“我付不起責任，可現在手術，同樣我也付不起責任。”
還不等石岩回答，唐毅轉頭，深吸一口氣，“你今年多大？”
早已被三人爭吵嚇得不敢吭聲的小敏，抿了抿略顯發乾的嘴唇，略顯驚恐的答道，‘十，十七，怎，怎麼了嗎？醫生？’
聽到小女孩的回答，石岩還沒有反應過來，唐毅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又是一個廢話問題！”
唐毅沒有搭理對方，招手叫來護士，在耳旁輕聲吩咐了幾句。
聽到唐毅的醫囑，護士驚訝的看了看他，又側頭看了一眼病床上麵色蒼白的小女孩，輕輕點頭，飛快的跑了出去。
等到護士離開，唐毅轉頭，“十七歲也就是未成年，除卻簽署的贈予以及勞務合同之外，其他合同都屬於無效合同。也就是說，院方一旦給孩子做了手術，那麼時候孩子家裡追究起來，責任在醫院方。”
聽到唐毅的話，石岩還想辯駁幾句，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醫鬨，作為一名工作了三年的住院醫，石岩見多了。就算院方沒有責任，可患者真要出了事情，家屬都會認為是院方的過失。更何況眼前是未成年簽署手術同意確認書這種行為，一旦進行手術，無論有理沒理，過錯方必然是醫院。
石岩不吭聲了，可早就被吸引的患者們可就有話說了。
“你們醫生就不能變通一下嗎？孩子都疼成這樣了？”
“都說醫者父母心，你們怎麼這麼狠心讓一個孩子躺在病床上疼的死去活來？”
“就是，就是，你們先給孩子救治。”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你們醫院真要是給孩子做了手術，相信孩子的家長也能夠理解！”
“就是一個闌尾切除術，也出不了大問題，有沒有親屬簽子都一樣。”
……
七嘴八舌的聲音在留觀室響起，唐毅心中無奈，“各位，請你們放心，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我們會認真對待每一個病人。等我們的檢查結果出來，如果沒有意外，哪怕沒有親屬簽子，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進行手術。”
說道這裡，已有護士抽了一管血後，又快速跑了出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薑浩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遠去的護士，“醫，醫生，怎麼又抽血，小敏，小敏她到底怎麼了？”
畢竟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見醫生又要做一些列檢查，心中難免有些擔心。
唐毅看著麵前的青年，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你跟我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薑浩不舍的看著病床上的女孩，“醫生，有什麼問題，不能在這裡問嗎？我想陪著小敏！”
唐毅搖頭直接拒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