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西為我挑選了一個伶俐乖巧的丫鬟名喚秋韻,她一早就為我挽了一個朝雲近香髻,這樣的發髻很是好看,再加上簪上的發釵好看,襯得臉很漂亮。她又給我施了粉黛,我竟然不能相信鏡中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夫人,你真是個美人胚子。”她誇讚。
我在鏡中看著自己甜甜地笑了。
裝扮過後,我又隨著秋韻去老嬤嬤那學習禮儀,秋韻告訴我,那老嬤嬤曾經還做過公主的乳母呢。怪不得有一種難以接近的華貴氣質。直到我見到了她,我才真正感歎她的嚴厲的態度。
接觸過後,莫名的,卻讓我有一種生畏的感覺,她先是教我像小姐那樣輕移蓮步的走姿。腿上綁著帶子,頭頂上頂著一碗水,她在一旁執著雞毛撣子站著,如果我走得不穩,灑出了水,她會在我背上或腿上敲一下,我就會挺直了身板,繼續加油走著。可是我挺直身板的幅度大了,那碗水突然就掉落在了地上。
那嬤嬤冷冷道:“再換一碗水!”於是,秋韻聽話的就要去端,沒想到被嬤嬤製止了:“這一次換一個大一點的,她心裡謹慎,應該就不會再弄掉了。”
她說得容易,做起來難,當我做的時候,卻又忘記了腿上綁著的帶子,自顧走著,卻被它絆倒。
啪地一聲刺耳的落地聲,引來那個嬤嬤的怒斥:“都練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還練成這樣?”此時的我已經摔倒在地,手被碎片紮了,開始流血。秋韻忙擔心地過來扶我。
她又冷冷道:“再來!”
她絲毫不顧我的傷勢,冷漠的態度讓我膽寒,我不用秋韻扶,自己堅強地站起。
剛想把又拿一碗水放在頭頂的時候,渙西過來了,他是過來看我練得成效的,見我的手上受傷了,於是他忙過來為我解圍:“嬤嬤,我夫人第一天練,難免有些不會適應,不過慢慢練會好的。”沒想到那老嬤嬤歎了口氣道:“想當年我教的都是些小姐,她們自小就練起,也許是些大家閨秀吧,難免領悟力會強一點。”
我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我出身卑微,所以練得不好,渙西應該也聽出來了,但是礙於她是老嬤嬤,所以他並沒有和她計較。我是個不認輸的女孩,所以我又在她沒有提醒的情況下繼續練,這一次,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任自己的心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走。
直到這一天我練好,那嬤嬤才放我走,我覺得呼吸的風都是自由的,但是我覺得渙西在若有所思什麼。
用午膳的時候,雖然很多美味佳肴,但是我隻能細嚼慢咽,也不敢嚼得多大聲,等渙西放下了箸和碗,我也規矩地放下了。“你吃飽了嗎?”渙西關切地問,順便為我擦去了嘴角的一顆米粒。
我有些違心地嗯了一聲,這時候渙西歎了一口氣:“小芹,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要知道我為你好,手還疼嗎?”他握住我用紗布包紮好的手,我的心裡有一絲的感動,這時候渙西的目光饒有一絲趣味:“小芹,下午你要不要逛街?”
我饒有興致地回答:“好啊,我想給櫻落姐姐選一樣禮物,不過我不想有太多人跟著。”我不習慣有人像影子一樣跟在我後麵的感覺,
渙西捏了捏我的臉蛋:“就依你。”
我早已忘記了剛才的傷痛,又開始恢複活躍的樣子和渙西走在大街上,看到一樣新鮮的玩意就表現地驚奇,比如一個人手繪的麵具,我貼在臉上,從麵具的兩個洞裡看見渙西溫暖的微笑。他一把把我的麵具扯下,故意挖苦我:“你挑的麵具真醜。”
我做了個鬼臉:“有比這更醜的呢。”渙西表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捏了一把我的臉。我又跟在渙西身後閒逛,當我選中了一個有著精美花紋匣子的胭脂給渙西看,問他這個禮物好不好時,渙西刮了下我的鼻子:“隨你,你覺得好就好。”
和渙西逛街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隨意舒適的感覺。
真希望像這樣的時光還有很多。
晚間晚宴開始了,我和渙西來到了楊府,楊大人的府邸雖然不如渙西的氣派,但是它的裝飾也彆具一格,由於晚上宴請的人很多,所以府邸張燈結彩,來來往往的傭人忙著,熱鬨非凡。
我將禮物送給櫻落的時候,櫻落表現地很是欣喜:“恰巧胭脂快用完了,要遣人買呢。”她讓我陪她說會話,這時候她的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胖姨娘來了,因為櫻落喚了聲姨娘我才知道的。
那位姨娘先是看到了渙西,嘖嘖讚歎:“早就聽說狀元郎儀表不凡,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她又抓著櫻落的手,眼裡滿是討好:“要我說啊,櫻落和狀元郎真真是一對,真是郎才女貌呢。”
櫻落的臉早就羞紅了:“說什麼呢?姨娘,狀元郎早已經娶了妻子了。”
渙西也略顯尷尬:“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妻子,小芹。”
她才打量起這位叫做小芹的人來,隻見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表情裡出現了幾分不屑,她用一句話反問:“是指腹為婚的?”
“正是,是我的亡母之前指定的婚姻,再加上我和小芹自幼一起長大,所以我們兩的感情也很是深厚。”渙西握住我的手,我那顆不安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姨娘,你看,這是小芹送我的禮物。”明顯櫻落是在轉移話題,為了避免尷尬。她的姨娘掃了一眼,語氣依然不屑:“我們這些大戶人家用的胭脂一定要是最上等的,如果買了劣等的,對皮膚不好,這女人嘛,皮膚才是最寶貴的。”
我心裡聽了很不舒服,我想為自己辯駁,但是礙於渙西的情麵,還是硬生生地把話憋進去了。“這畢竟是小芹的一番心意嘛。”櫻落拉著姨娘的手:“好了,姨娘,我們入坐吧。”
姨娘才綻開了一個微笑,但是她仍舊是高傲的姿態,我後來在酒席上,才明白她原來是那位在酒閣裡欺負我的趙姓公子哥的母親,怪不得兩人有一樣的目中無人的姿態。
全程很緊張,我第一次和一群達觀貴人坐在一起,楊大人是一家之主,所以坐在中間,渙西坐在他的左側,我依著渙西坐。而櫻落坐在他父親的右側。
相比較我而言,櫻落顯得得體大方得多,她像他父親一樣說一些招待客人的話,然後捧著一盞酒,敬向渙西:“櫻落敬杜翰林一杯,祝願杜翰林事業蒸蒸日上。”渙西也得體地朝她敬酒,櫻落微微一笑。
楊大人在酒桌上很是豪爽,其實他是特意準備酒席為渙西接風洗塵的,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敬渙西酒羞澀的模樣,不禁拿她取笑:“我家小女平時滴酒不沾,敬客都是以茶帶酒,今日,她為杜翰林喝了一杯酒,看來給足了杜翰林的情麵啊。”
大家都開懷大笑,櫻落臉愈發得紅,更顯得一份嬌俏可愛。
那位趙姓公子哥在席間捧著一盞酒,我以為他是要敬向渙西的,沒想到他第一杯竟然敬向我,我曾經和他有過節,所以有些不安,沒想到果然說:“說來我和狀元夫人還有一麵之緣,是在酒閣認識的,我在酒閣宴請朋友喝酒,也不知道她在那乾嘛,但是我是知道,狀元夫人的酒量不淺啊。”
他這一番話引來大家的議論紛紛,我的臉也漲紅了。如果傳出去,一個女子在外喝酒,名聲一定不好聽。耳邊卻傳來他故意戲謔地聲音:“不知狀元夫人能否賞臉。”
我此時腿有些顫抖地站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手中捧著的那盞被傭人倒上的酒在杯中搖搖晃晃,快要灑出來的時候,渙西登時站起,搶過我的酒杯一飲而儘。他抹了一下嘴唇,含著笑容不顧眾人看向我們異樣的目光,他行為瀟灑地放下酒杯,替我解圍道:“我夫人從來不會喝酒,也從來不會獨自去酒閣那個地方,我想,你認錯人了吧。”
他在桌下 捏了一下我的手,我這才緩過神,正色道:“是啊,我想你認錯了吧,我沒有去過酒閣,也沒有見過你。”
我說完話感覺內心輕鬆了不少,再看櫻落,我沒看錯的話,她眼裡有一種羨慕的意味。
果然,趙姓公子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敬向渙西:“在下趙子皋敬杜狀元一杯,不過這樣離得遠敬哪痛快啊,不如我靠你近一些。”
偏生大家都沒有感覺到他是要為難渙西,還跟著起哄,楊大人更是心思豁達:“難得子皋有這樣的心意,渙西,我想你應該盛情難卻吧。”
聽他這麼一說,渙西果然與那趙子皋喝起酒來,那趙子皋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回事,第一杯酒灑到了渙西的身上,渙西並沒有在意,他一連與趙子皋喝了三杯酒。
渙西之後更是反常,我知道他酒量一直不行,可是彆的賓客敬他酒的時候,他也一一喝了,我關切道:“渙西,彆喝了。”他推開我的手。
我知道渙西心裡一定是在責怪我。
渙西喝得醉醺醺的,卻依然嚷嚷著要喝,這時候櫻落也看不下去了,她也來勸道:“杜翰林,不要再喝了。小芹,你送他回去吧。”
“慢著,聽說杜狀元書法很好啊,能否讓他展示一幅。”
我知道他是趁著渙西醉了,故意為難他,所以我不予理會他,隻顧帶著渙西往外走,渙西卻甩過我的手,回過頭來對趙子皋說:“可以。”
就在我擔心他的時候,他命人研磨鋪紙,不一會,洋洋灑灑,雖然他已經醉了,但是卻不影響他字跡的發揮,醉酒後,他的字跡豪放不羈,如展翅的大鵬,卻又有一種雋秀的感覺。大家都讚歎不已。
隻見他寫道:“老當益壯,誌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他把這幅字贈送給了楊大人,楊大人喜笑顏開,不禁誇讚他的字跡:“渙西真是罕見的人才啊。”
大家也拍手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