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和王子一齊走出了屋子,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人頓了頓,一齊伸出右手,握在了一起。隻是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時間退回幾個小時前。
在確認沒有更多危險後,修斯便從海中上了岸。
女妖們收起了武器,姍姍來遲的鐵甲艦載了不少護教軍,在修斯的示意下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下船。
港衛隊們看了看停在港口的鐵甲艦,又轉頭看向了王子——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理論上這裡是他的領地,未經邀請帶領軍隊踏入其他領主的土地是極為冒犯的行為,甚至可以作為戰爭借口。
尤其是提斯公國和卡斯特爾還沒有什麼盟約,王子可沒主動邀請修斯派人過來。
場麵一時間冷了下來。
港衛隊們拿著武器,一時間不知該對準誰,報喪女妖們站在原地,簇擁著修斯,冷眼看向這邊。
王子走了上來。
他們一行人本是騎著馬的,但血港幾乎所有的牲畜都被【慈母】的絲線殺死,他沒了代步工具,隻能靠著兩條腿走在自己的土地上。
港衛隊與護教軍都為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修斯也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位傳奇的提斯大公。
他身材並不高大,但卻昂首挺胸,神色中並無半點萎靡,不知道的還以為打了勝仗的是他呢。
“修斯伯爵,奇跡之島的主人,帝國邊疆的守護者——真是可惜,直到今天才見到您。”
修斯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這些稱謂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剛想出來的,怎麼樣?或者換幾個更帶勁的,囚禁邪神的修斯伯爵?”
修斯麵色一肅:“我可並未囚禁邪神,祂隻是恰巧呆在了我的恒星爐裡。”
“哦,那也行,如果邪神不同意的話,可以叫他來我這裡投訴——”
王子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嘿,我們聊點有用的,天上那玩意兒到底是怎麼飛起來的?我研究了半天你們那個浮力理論,還是有點沒看懂,帝國真理的聖典裡寫的太簡略了”
王子自來熟的上來勾肩搭背,一邊聊著一邊離開了,仿佛多年不見的老友,隻看背影,誰能想象他倆不過剛剛認識兩分鐘呢?
王子離開時瞥了一眼高大如雕塑的報喪女妖們。
站在兩人身邊的鋼鐵巨人一動不動,身著鐵甲,給人的感覺也如那鋼鐵一般,冷硬,粗糲,沉默,可靠。
不過這位血港之主肯定沒想到,這些沉默不語的超凡生靈,此刻正在心靈鏈接中瘋狂刷屏聊天。
『妮妮,這就是你文章裡寫的人格魅力嗎,領主大人親自出馬,對麵虎軀一震,敵人立馬變成朋友的那種?』
『不,我覺得這是飛空艇與鐵甲艦的人格魅力。』
『說起來你覺得王子會和領主大人談什麼呢?』
『還能談什麼,無非就是血港問題唄,領主大人估計想拿到駐軍的權利,就看王子給不給了。』
『會給麼?』
『管他給不給的,他給了他便是血港的王子,不給?那有的是人來給。』
『』
『哎呀彆煩我了,這邊忙的很,我接了個大活兒,喬希這段采訪我能寫出二十萬字的稿子來,掛了。』
『』
妮妮雖然不怎麼靠譜,但她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修斯確實想拿到在血港駐軍的權力。
以目前來看,血港作為距離卡斯特爾的港口,有著極為重要的戰略價值,將來卡斯特爾發展起來,這裡便是與大陸交流的門戶。
因此修斯對此勢在必得。
兩人隨意找了間幸存的小屋,中間有一張殘存的餐桌,王子從廢墟中翻出兩把椅子,一個缺了扶手,一個沒有靠背,他拍了拍上麵的灰,遞給了修斯一把。
“這次叛亂還真是突然,母神教會不知發了什麼瘋,我回頭派人查查,有了結果也送你一份。”王子坐在桌前,用袖子拂了拂上麵的灰。
“你這領主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十有八九是那些貴族們折騰出來的,雖然被我一波殺乾淨了,但到底還是晚了些,這群蟲豸,基本吞掉了所有救災的糧食,我簽發的命令根本到不了下城區。”
“懂了,你的本意是好的,但下麵的人執行壞了。”修斯冷笑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王子笑的很是開心“這個說法太有趣了,它值得寫進歌劇裡,給那些該套上絞索的領主們好好看看。”
“政策哪有什麼好壞。”王子從椅子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每條政策都是對一部分人好,對一部分人壞,若要說我的本心——我更追求平等。”
這下輪到修斯驚訝了:“平等?”
“沒錯,我想要平等的奴役所有人,讓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當我的奴隸,奴隸之間何須分個高低貴賤?”
原來是這樣的平等,修斯都被氣樂了,他還以為這王子真的能超脫出時代的限製,結果依舊是在追逐權力而已。
“那按照你的說法,我不也得當個奴隸?”
王子瞥了他一眼:“你可以當奴隸領班。”
這種毫不遮掩的野心與狂妄,反而讓修斯氣不起來了,他饒有興致的看著不斷在紙上寫寫畫畫的王子:“那我憑什麼要與你共事呢?”
“因為我不是那些活在自己世界裡的蠢貨,我永遠尊重實力。”他眨了眨眼睛“——還有知識。”
說完,王子把手中的紙推了過來。
“這是”
“血港的地契,或許沒那麼正式,不太合規,但誰在乎呢,我是提斯大公,帝國的那位女皇早不知死哪去了。”
修斯睜大了眼,忽略了王子對女皇的誹謗,驚訝的開口:
“你打算把血港送給我?”
“哦我的朋友,你在說什麼鬼話,帝國沒有一塊疆土是白送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滿了血與火,沒有卡斯特爾戰士們的奮戰,我又豈會將土地予你?”
修斯一時沉默了。
血港是提斯公國最重要的幾個城市,公爵府邸就建在這裡,他連自己的家都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