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船的出海儀式聚集了不少人。
修斯本以為沒太多人來觀看的,結果發現整個島上的居民們,能過來的幾乎都來了。
整個碼頭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臨時出動的護教軍與女妖們維持著秩序,防止踩踏。
碼頭上孤零零的漂著一條船,剩下幾條還沒完成改造呢,隻有這艘趕工完成了。
這種外輪船並不算新奇,之前卡斯特爾的島民們曾經見過類似的結構,隻是沒有用蒸汽機作為動力進行驅動而已,臨時的改造也很是粗糙,修斯對設計師提出的要求,是能穩定的在卡斯特爾與大陸之間航行。
這條船隻是臨時過渡,南部海港中的造船廠才是重頭戲。
就算如此,卡斯特爾的島民們依舊滿懷熱情的前來送行。
畢竟卡斯特爾和外界的聯係中斷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向外派船出去。
修斯也有些驚訝於島民的熱情,他忽的就心有所感,權衡了一下,走了出來。
他直接走上了船頭,向著周圍的人們揮了揮手,人群先是一陣歡呼,隨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各位,你們覺得這船怎樣?”
人群安靜了片刻,隨後響起的聲音有些遲疑:“很好的船。”“對,相當不錯!”
“還是挺大的。”
“不如黑珍珠號!”一個孩子喊了一聲,隨後被他媽媽照著屁股狠狠的來了一下。
修斯咧開嘴笑了起來:“他說的沒錯,這條船本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帆船,改造之後甚至連帆都沒有了,乏善可陳,說實話我也覺得不如黑珍珠號。”
“但它是蒸汽驅動的。”
人群中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卡斯特爾的島民們早就見識到了蒸汽機的偉力,這些吵鬨的鋼鐵巨獸隻要吞下那黑色的燃料,迸發出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
有了這些大家夥,工廠中的產品才能如流水一般高高堆起。
“當然了,現在這種形式不過是極為粗淺、低效的應用,但我們在南部的造船廠已經在建設中了,相信各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新的蒸汽船會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迭代與生產!”
人群們再次歡呼了起來,這次要狂熱的多,修斯所說的並不是一個難以實現的大餅,而是他們親眼所見了無數次的工業奇跡。
“新的船會用鋼鐵鑄造,整條船都是鋼鐵的,它會很大,遠比你們見過的任何一條船都要大,它會如同一座浮在海麵的島嶼,用蒸汽機作為動力,用汙染作為燃料,用鋼鐵作為身軀的島嶼!”
人們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這海島仿佛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忽的,遠方的天帷巨獸號拉響了汽笛。
人們下意識的抬起頭看,發現它正緩緩的開動,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太陽。
鋼鐵的船浮在海上,巨大的空艇航行在蒼穹。
島民們吞了口口水,心中漸漸有莫名的熱情湧出。
不知不覺間,卡斯特爾這個偏僻的小島,竟然如此強大了。
“各位,我們現在過的不錯,打贏了仗,也不愁吃穿,每個人都有工作,都有學上。”
“可是我剛剛得到消息,我們一海之隔的提斯領——現在已經是提斯公國了,它現在陷入了混亂與戰火!”
人群中一陣騷動,卡斯特爾大部分的人往上數都是提斯來的移民,雖然已經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了,可“提斯”這個詞依舊對人們有著不同的含義。
“卡斯特爾封閉了太久了,大家或許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修斯看向周圍,聲音提高了些。
“女皇被刺身亡,教廷趁機篡奪了帝國,提斯及北方數領獨立,大海乾涸,邪教徒橫行,整個大陸一片混亂!”
人們被這一連串的消息驚到了,不敢置信的站在那裡,有人小聲爭吵,有人大聲怒罵,有人小聲哭泣。
修斯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人們消化這些消息。
許久之後,他才再次開口:“各位,卡斯特爾雖然目前還好,但還有這麼多正在苦難中折磨的人們,我很心痛。”
“而且我們還有一隊前去探索的隊伍,至今未歸。”
“康納、安德森、弗蘭克、杜克”
“他們這些人乘坐著飛艇前往了血港,也就是現在的提斯公國,卻一直沒有消息。”
“今日我們組織的隊伍,就是為了前去找尋他們。”
“他們在卡斯特爾最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我們怎能背叛他們?”
人群中騷動了起來,這些跟著飛艇出去探索的護教軍們都有家人,此刻有不少甚至就在現場。
他們聽到自己親人的名字時就已動容,此刻聽到修斯的話,許多人忍不住流下淚來。
戰爭總有犧牲,他們本來都在默默哀悼自己的親人了,現在卻忽的發現或許還有希望。
他們並未被遺忘,領主還記得他們,卡斯特爾還記得他們。
失去後的人,最懂珍惜。
聽著人群中傳來的哭泣聲,修斯的臉色也漸漸嚴肅了。
“各位,這次的行動會有女妖跟隨,她們會定期向我傳遞信息,我也會每日公布調查與尋找的進度。”
“島上很快會刊發報紙,這次的調查進度會登在每天的頭版頭條。”
“除此以外,我在此向各位承諾,卡斯特爾會儘快開辟數條對外的航線,向西通往提斯的,向北通向北境四領的,都會有。”
“凡是居住於此的島民們,又或者為卡斯特爾工作過的、打算定居於此的人,都可以將親屬接來島上,路費由我承擔!”
站在船上的凱爾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領主,恰逢修斯偏了偏頭,向他眨了下眼。
他聽到居住於此的島民時還沒有什麼反應,畢竟他是萊茵人。
可修斯說到在此工作,在此定居時,凱爾忽的就明白了。
看著修斯麵帶笑意的臉龐,凱爾愣愣的站在那裡。
這個大個子的男人五歲時就跟著父母來到了萊茵,在那裡呆了十幾年。
從貧民窟到下城區,他拚命的努力,卻怎麼也找不到立足之地,最後隻得加入了工廠,這裡的工人們雖然活過三十都難,卻至少給了他口飯吃。
而卡斯特爾,這個偏僻的海島,他來此半年,它就已經向著自己打開了大門。
這裡比萊茵更像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