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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闕，桃花島。
桃花樹下，紅衣劍客觀望偌大的天闕，飛島景象蔚為壯觀。除了墨家機關造物，亦有懸泉瀑布，流丹飛閣。
後世之九州，此等機關傑作，也隻有傀儡師一脈算是傳承了下來。
就如同道門十三絕，到了萬年之後，也隻剩下道門三柱罷了。
光陰流轉，白雲蒼狗。
白澤內心感慨的同時，有一美貌夫人自桃花樹下走到那紅衣劍客身旁，笑道：“天闕禁飛，往來各座島嶼，工具便是那機關隼。尊駕驚才絕豔，竟是第一次來這天闕？”
“在下萬業，確是第一次來這地方。”白澤目不斜視，可那美貌夫人卻是又往近湊了湊，餘光不免看到那玉丘峰巒，美妙至極。
“不知夫人如何稱呼？”白澤問道。
“萬業尊駕稱我為桃花夫人便可。”桃花夫人笑道：“墨家钜子名滿天下，尊駕竟不知天闕，是外鄉來的吧？”
白澤視線微移，瞥見桃花夫人的目光在他腰間佩劍停留一瞬，說道：“讓夫人見笑了。”
“嗬嗬，尊駕言重了。”桃花夫人笑道，“明白人也能猜出一二。自當年的動亂之後，三教四顯，兵法兩家血脈斷絕，陰陽家銷聲匿跡，獨餘墨家钜子與三教祖師‘分庭抗禮’。尊駕佩雙劍，鋒芒之盛，即便藏鋒於鞘，亦是驚為天人。讓我猜一猜，尊駕是天外天劍祖座下的天下行走，是也不是？”
白澤略微低頭，直視桃花夫人那雙含水眼眸。
端是撩人。
“老白，你已入局，謹言慎行。”
心湖當中，猛然響起一道聲音。
“放肆！”威嚴之聲帶有怒氣。
“放你娘的肆！”
“過了。”一道平靜之聲。
“當年的罪孽，因果自負，你莫不是忘了？”又一道聲音在心湖響起。
“阿彌陀佛。”
……
桃花樹下，白澤眼底閃過一抹金光。
那紅衣劍客麵色不動，說道：“憑這兩把劍？”
桃花夫人笑道：“兵祖戰死，兵家死傷近絕。如今的劍修，不論是何出身，要想達到尊駕這般氣象如龍的境地，除了天外天那位的教化，還有彆的方法嗎？”
白澤豁然明朗。
“原來如此。”那紅衣劍客說道，“天下劍術，竟是出自劍祖之手。天外天天下行走來這人間教化劍道，可他們的劍術，又是從何而來？”
此話一出，桃花夫人麵色陡然間變來變去，難掩內心震撼，說道：“尊駕，莫非竟是兵家劍修？”
“天外天的劍術，與兵家劍道一脈相承。夫人，在下沒說錯吧？”白澤說道，“至於誰先誰後，夫人心裡也當清楚。”
桃花夫人微微抽氣，說道：“這怎麼可能……”
天外天。
既是天外天，必然是有天幕隔絕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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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形同另一座天下。
既然劍祖布道傳劍，至少可以確定，兵家是真的徹底玩完了。
而所謂“天下行走”，其數量必然不多。
如此限製，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天幕”並非劍祖隔絕人間，而是人間隔絕劍祖！
如此看來，當年的“動亂”，這位後世依然存在的劍祖，多半是於人族而言，是戴罪之身。
如果說這個時代有誰能撐開天幕，隔絕一方天地，那隻能是三教祖師了。
或者，再加一位。
白澤的目光看向那座氣勢恢宏的墨家機關城。
這可真是教人震撼的真相。
白澤想起白鯨。
又想起皇劍絕世。
看來即便是在後世，劍祖仍舊沒有放棄重返人間。
難怪後世劍修殺力最高。
如若按照歐陽木所說，三教祖師已在深空彼岸，後世之九州，最高的道，或者說最高的山，可不就是劍祖！？
桃花夫人愈發疑心眼前的紅衣劍客就是兵家劍修。
可這怎生可能？
莫非，竟是萬年前的兵家祖師，並未徹底身死？！
這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機關城那位的授意委實莫名其妙。
可如果真是這樣，或許也能解釋得通。
桃花夫人一時間神魂激蕩，鬼使神差道：“尊駕，距離神靈戰場開啟還有些時日。可這桃花島上住處已滿，饒是尊駕有錢帛在身，怕是也難有用處。尊駕若是不嫌棄，可移步桃花塢暫歇，我也好儘一儘賓主之誼。”
“那就叨擾了。”白澤說道。
在這桃花島上，能以“桃花夫人”自居，白澤早已猜到此人身份。
隻是不知，柚子是否也已抵達天闕。
這個時代的後世之人，除了他和柚子，還會有誰。
至於歐陽木，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
桃花塢。
巨大的桃樹開滿桃花，凱風過處，花如雨落。
桃花夫人親自將白澤引到一處屋舍，吩咐侍女取來酒菜，設宴待客。
“尊駕，這桃花釀即便是獻給機關城，也是有定額的。”桃花夫人俯身斟酒，酒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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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透過那杯中搖晃的酒液，想起當年的往事，恍若昨日。
三絕天的一切，仿佛一場觸之即碎的幻夢。
隻是那月下相擁，和那縹緲無期的承諾，卻又真實得好像貓爪撓心。
此時此刻，他倒是對長城第一劍薛道衡的“巴山夜雨”格外感同身受。
君問歸期未有期。
“尊駕也有煩心事？”桃花夫人巧笑嫣然，舉杯說道：“世人都說酒最消愁，尊駕且試一試？”
“卻之不恭。”白澤滿飲杯中酒，笑道：“但不知夫人心煩何事？”
“大約是同在異鄉為異客？”桃花夫人笑道，複又斟酒。
“既是異鄉，何不歸去？”白澤問道。
“三聖的時代早已落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何歸去？”桃花夫人意興闌珊。
三聖。
“哈哈哈，桃花夫人何必如此頹喪？”桃花塢外，傳來爽朗笑聲：“不請自來，還望海涵！黃河水神馮夷拜會，往桃花塢討一杯酒喝。”
桃花夫人緩緩起身，麵露歉意。
白澤神色如常，內心卻是頗有起伏。
登島之後，他旁敲側聽，已知曉這天闕是在中土神州萬丈深空之上。
黃河水神。
後世之中州，亦有此黃河。
這來頭可是不小！
“桃花灼灼，其葉蓁蓁。水神倒是好雅興。”桃花塢外，又有長衫儒士信步而來，笑道：“桃花島乃天闕雙絕，花美人更美。桃花夫人，文廟程雪，前來拜會。”
好家夥。
白澤摩挲酒杯。
文廟的人。
玉京山，文廟，大雷音寺。
三教根底所在。
這他娘的棋局，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既然如此，不若反客為主，直接坐實了兵家出身，來他個天翻地覆，讓落子之人無從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