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內。
“我知道了,會為你盯著的。”
淵陵王掛斷了電話,旁邊傳來一道女聲:
“是季離?”
淵陵王扭頭看了眼妻子,點了點頭。
兩人剛從名為“禁林”的皇宮深處離開。
智夫人道:“你沒告訴季離螣君有意給他和禍津主定親的事兒?”
“沒有,畢竟八字還沒有一撇,螣君也並沒有完全表態,隻是確認禍津主會在拜訪的外交使團裡。”
“那如果他們兩人早就認識,這結親其實也就順理成章了……”
“也不。”
淵陵王陰沉道:
“不管季離和禍津主是不是認識,螣君都表露出介入其中的意圖。
舊唐不複,新唐遠去,但即便在恕龍時代,也沒有哪個‘皇帝’是省油的燈,我不會讓季離落入他的安排之中。”
“所以你才沒有告訴他禍津主和結親的事情?”
“嗯。多國拜訪,龍脈擴張,還有螣君蘇醒,季離的性格這段時間你也看在眼中,不適合對付這種場合。
正好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會兒去歐洲那邊也算是以退為進,沒必要摻和朝裡的事兒,尤其是螣君。”
智夫人擔憂道:“那你的身體問題怎麼辦,王選如果仍然持續下去……”
“沒關係。”淵陵王灑然一笑:“憑他的水準,就算我不在了,他一樣能成為陵王。”
“可是……”
前方傳來腳步聲,兩人頓時止住了話題——
“兩位已經見過父親了?”
來人正是三皇子,身後竟跟著一整支禁軍。
注意到後麵帶頭的禁軍頭領,淵陵王瞳孔微凝:
“這是在做什麼?”
三皇子笑道:
“地中海聯合體的那位到了,可不能出現上次凱頓聯邦那樣的情況,所以禁軍會為其保駕護航,今天更新的計劃書裡不是有嗎?”
淵陵王搖頭:“我還沒來得及看。”
地中海聯合體,美尼斯的那位公主麼……
淵陵王腦海中浮現出些許回憶。
地中海聯合體在近代誕生,但這並不是一個國家,也不是國際聯合體或者聯盟。
而是一個橫跨地中海多國的大型隱秘結社,名為“第七柱”。
隨著時間推移,“第七柱”用於指代該隱秘結社的上層,就像是“血契隱士會”之於閃街的關係。
“地中海聯合體”這個更現代化的名字反而成為了這個隱秘結社廣為人知的稱呼。
而美尼斯位於地中海,地跨亞非兩州,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第七柱中的核心層,有不少都來自這個國家。
而三皇子則對身後的禁軍們行了一禮,這些漆黑龍裝之下的魁梧身影紛紛遁入陰影,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有人在此追蹤這些禁軍的氣息,立刻就能感知到他們瞬間跨越了大麵積的距離,出現在了“禁林”深處。
淵陵王:“那怎麼回來了?她拒絕了護衛?”
送走禁軍的三皇子苦笑道:
“那倒不是,由於上次在凱頓聯邦靠岸時爆發的騷亂,地中海聯合體這次分成了兩批。
一批是外交團,目前下榻在龍眼酒店。另一批則是她的護衛隊,要秘密靠岸,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要在哪裡迎接,但會在三天後抵達。”
淵陵王皺起眉頭:“三天後?”
“怎麼了?”
“不,沒什麼。”他很快舒展開來。
雖然和碑文騎士給季離定下的時間重合了,但季離和那位都是隱秘行動,隻不過一個是靠岸,一個是離開。
季離不可能在腦門上貼個“我是淵陵嗣子”,第七柱的人也不可能貼個“我是美尼斯公主”在頭上,就算碰到了一起,也無非是擦肩而過。
不過事關重大,考慮到碑文騎士到時候也會在場,還是要做些準備。
先和第七柱外交團的人接觸一下,看能不能打聽到大致的靠岸地點好了。
……
三天後,入夜。
碼頭的露天小酒館,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落座,正是季離和紀若汐:
“兩杯啤酒。”
老板爽快應下,動作略有笨拙,但不多時便是兩個大馬克杯裝好的啤酒放在了兩人麵前。
這裡是蜃都山腳之外的運河碼頭,此地算是蜃都的邊緣城市之一。
由於此處舊碼頭和翻新的經濟區靠得很近,所以和處處都透露著傳統人文的蜃都相比,這裡要顯得更具異國風情一些。
隻不過時間也不早了,碼頭工人們都下班了,這會兒四周也就沒什麼客人。
便宜姐姐看起來有些生悶氣的樣子,等到啤酒端上來後,給自己一陣猛灌,當場乾掉一整杯,旁邊正準備烤串的老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給我滿上。”
“……小情侶吵架了?”
紀若汐的眼神瞬間危險起來:
“這是我弟弟。”
“不好意思,怪不得你倆看著還蠻般配……請慢用。”
季離按住紀若汐的手掌:
“行了,少喝點兒,墓碑一會兒就來了。”
紀若汐猛瞪他一眼:
“我沒想到你竟然在準備去白島的前一天才告訴我這件事情……甚至父親都一直在瞞著我!”
季離扯開用於遮蔽外貌的口罩抿了口啤酒,差點兒沒吐出來——
簡直就是馬尿。
然後在老板不爽的目光中,要了搖酒壺和糖漿瓶: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目前為止隻有父親和智夫人,還有你知道。”
紀若汐說的是季離和通天塔之間的那點兒事兒,今天她要負責幫季離把時域碎片帶回去,季離也就挑挑揀揀地告訴她了。
老板的目光由不爽轉為驚愕,冰塊清脆碰撞著冰壺,翻飛著倒扣合攏,清亮的液體落入紀若汐已經又乾了一大半的啤酒杯中:
“這個就當是歉禮了。”
季離也是有段時間沒碰調酒了。
而對上季離黑色口罩上方的黑色雙眼,紀若汐頓時一陣失神,而後狠狠晃了晃腦袋:
“我覺得你嘴上戴著的東西沒用,黑色隱形眼鏡效果也不好,還是太勾人了。”
“過段時間就調理好了,試試吧。”
季離對著紀若汐的啤酒杯抬了抬手掌。
他的“魅力”還是不減三天之前,甚至又愈演愈烈的趨勢:
靈肉合一的強度又下降了7個百分點,而靈質強度則上漲了16,他快成虹彩大法師了,一個眼神就勾魂奪魄的那種。
但是大晚上戴墨鏡屬實有點兒過於刻意且可疑,除非季離打扮成盲人,所以最終方案就是黑色隱形眼鏡加口罩。
至少今天不是動物朋友和迪士尼公主了。
至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他之前那個“屬性扭曲”的創想。
這幾天除了裝模作樣地繼續上課,薅學生們的認知指數和傲慢指數外,他還在不斷嘗試使用“循環演算”,來讓自己主動陷入扭曲狀態。
基本上,無論這個能力是針對什麼場合,哪怕前麵幾次依然狀態良好,隻要第四次使用循環演算,他必定會陷入扭曲狀態。
這個時候,他就使用菲林給予自己的照片裡的力量進行治愈,然後在菲林靈質的充盈下,嘗試去搞明白這種扭曲的規律。
隻要先明白了規律何在,主動控製這種扭曲,達成自由扭曲屬性應對不同場合的效果,季離的想法也就實現了。
甚至,這都能算是他自主研發的靈質術式了,就是有點兒廢命,不是菲林的靈質過於好用的話,他根本沒辦法這麼玩兒。
一番操作下來,結果不算特算理想,還導致親和扭曲得更高,自己越來越勾人了。
不過,一些基礎的規律他大概已經明白了。
在他處於這種扭曲狀態的時候,體內的三位一體和血肉扳機會發生紊亂。
從靈魂心理學角度出發解讀的話,會非常抽象,但大致就是這幾個靈質器官,會處於一種在靈魂深處“位移”的不穩定狀態,進而導致了他的靈肉合一不穩。
在這幾個靈質器官位移的過程中,會產生一種特殊的,隻有靈魂才能感知到的獨特共振。
季離目前還僅僅隻是發現了這種共振的存在,但要了解其規律,還需要更多的實踐。
所以他動身之前,去找大雷補滿了能量,這三天也去了好幾次,當然少不了被抱在懷裡親親的結果。
進展雖然緩慢,但是菲林的吻技卻在穩定進步中,現在都能入侵到季離那邊了,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僵硬。
甚至從接吻本身來說,越來越主動了,這倒是好事。
“嗚!”
紀若汐的低呼聲從一旁傳來,季離扭頭看去,便宜姐姐正瞪大了雙眼,帶著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放下了酒杯:
“調酒也是你在新羅學的?”
苦味儘除,隻剩下一種原漿般的醇香。
還考慮到紀若汐自身的口味,帶有一定的果味甜度:
“你是怎麼做到的?”
“極致的比例,加上嫻熟的技藝,和上百年打發時間的無聊日常,大概就是這樣吧。”
季離看了眼時間,距離彙合還有幾分鐘,墓碑似乎有些過於準時了,喜歡踩著點來?
手臂傳來灼熱感,是老板傳來的。
他一改剛才的態度,很是熱情地想要請教一下季離的手藝,並表示今晚可以免單,但聲音被一道夜晚的汽笛聲打斷。
幾人扭頭望去,一艘平平無奇的輪船正在靠岸。
紀若汐眉眼一眯,隱秘行動讓她本能地警惕:
“客輪?”
“是啊。”老板說道:“運河內流域往來的客輪,今天似乎晚了點兒,大晚上的怪吵人的。”
就在兩人打量那客輪之時,一道聲音出現店門側麵:
“久等了。”
季離扭頭,看到一名雙眼無神的乾瘦青年,紀若汐瞬間警惕——
墓碑又穿著不知道哪來的屍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