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紀若汐肯定的微笑，季離道：
“成為不朽者的感覺如何？”
紀若汐沒想到季離會突然這麼問，臉上一愣：
“要說什麼感覺的話……大概就是世界變得更加清晰了吧。”
紀若汐張開五指：
“……仿佛能看到空氣中遊離的靈質，尤其是與我相關的那些，以及和我的六塵相契合的部分……我能感知到，那些情緒正在……討好我？”
“說了當沒說，還是讓我之後自行體會吧。”
你是怎麼把晉升不朽的事說得像是臨時去菜市場買燒鵝似的……
紀若汐觀察著季離的神色，想從中找到哪怕一絲類似於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畢竟是年輕人，便宜姐姐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可季離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情緒波動，隻是像老前輩一樣瞥了她一眼：
“什麼時候晉升的？”
“應該是被遊子仇抓住後，最後掙紮的那瞬間。”紀若汐收回目光，平視前座的擋風玻璃窗：
“那場昏迷，就像是做了個夢。我在夢裡看到了童年，看到了汐陵王府逐漸走向衰落，看到父親把我接走，也看到那時遊子仇眼中的仇恨，還有……”
她的目光轉向季離：
“你被遊子仇化身的怪物抓在手中的模樣。”
“當我醒來後，四周的一切景象都發生了改變，視覺中仿佛足以洞穿維度……”
紀若汐說著，手中一陣琉璃色的靈質浮現。
和之前的狀態相比，那琉璃變得更加……渾厚了一些？季離不知道該不該用這個形容詞。
從紀若汐的描述來看，恕龍的不朽者晉升倒是和大雷口中的有多處符合：
回顧一生，凝聚自性，以自我的意誌，決定自身的存在。
“看來這有一次證明了我的教學方針是絕對正確的。”
紀若汐疑惑：
“什麼？”
“三天了，有想念我的綜合實戰課麼？”
隻有在生死的實戰中，劇烈的情緒衝撞之下，靈魂才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聽聞此言，紀若汐神色一窘，本著姐姐的威嚴當場就要反駁。
突然間她手中的靈質一陣顫抖，琉璃色的雙眼驟然忽明忽暗起來，稚嫩的不朽靈質在朝著四麵八方傾瀉，弄得車身都一陣搖晃。
紀若汐迅速握拳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終歸還是不太穩定，需要穩固一段時間。”
說著，她深吸了一口氣：
“你最後爆發的那股力量……”
她問的自然是季離最後在自噬之下呈現的龍螢蟲之身。
“不該問的彆問。”
紀若汐棱了季離一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什麼。
能在新羅坐到極光市總署長的位置，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不簡單。
或者說，從內二外地散發著一股“不簡單”的氣息，以及一抹極強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靠近。
隻不過這對於走了聲塵的紀若汐而言，這一抹吸引力倒是能夠大致無視。
但即便如此，最終爆發的那無論是核爆，還是衝天而起的巨型機械蠕蟲，都在她腦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或許，這就是怨龍的眷顧……不，是龍脈的眷顧。
“雖然這次成功延緩了大墓的暴動，讓龍躍節重回正軌，還抓到了夜岸這個幕後主事的小尾巴。
但真正的王選戰場仍在緩步逼近，你覺得自己還有多久才能摸到不朽的門檻？”
紀若汐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遊子仇的話你都聽到了，父親的情況不容樂觀……”
之前沒有季離的存在，紀若汐哪怕單槍匹馬也要殺進王選之戰中。
但在如今觸摸到回響的靈質等級後，她才發現有些事情並非她想得那麼簡單。
“放心好了。”
季離在寬敞的車內伸了個懶腰，舒展著自己睡了三天的身體：
“當你明天一覺睡醒看到我蛻變之後的完美姿態，我會很樂意拍下你那時的表情留作紀念……”
傲慢指數已經充足，隻是季離現在需要吃點兒東西補充一下能量，再做點兒準備。
而他的話也讓紀若汐白淨的麵皮一顫：
“突然很想抽你……”
季離麵不改色：“尊師重道和敬老愛幼，彆忘記恕龍鼓吹的美德……”
“你覺得你占哪樣啊？”
季離雙手抱胸：
“對你的話，我應當是全中。”
“……真該讓你嘗嘗不朽者的拳頭了。”
“你打不動我。”
“那回去試試？”紀若汐眼中靈質閃爍。
季離剛要回話，腹中傳來饑餓的呻吟——
“可以，但我要先吃飽才行。”
……
季離回到了淵陵王府。
小老爹此刻並不在府內，在得知季離蘇醒的消息後，隻是向他發了條簡短的慰問信息，並讓季離等他回來後，便沒了下文。
根據便宜老姐的說法，他這段時間正忙著參與對夜岸組織的清剿，說是三過季離病房之門而不如，一心撲在追查真凶上。
淵陵王府內，紀若汐已經提前通知了管家，為季離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以及各式各樣的補品。
在床上餓了三天的季離自然是風卷殘雲，迅速補充隨著自身體力。
飯後紀若汐將季離安頓下便準備離開了，季離卻突然把她叫住說還沒吃夠，急著走啥。
紀若汐頓時無語，沒吃飽讓管家再做唄，淵陵王府還能餓著你陵嗣子不成，還是說你非得我陪著你吃，撒嬌呢？
季離說不是，不朽者的拳頭他還沒嘗到。
便宜老姐頓時氣急：
“還記著呢！我才不想欺負病患！等你到了不朽再說！”
其實，此刻的紀若汐剛剛晉升不朽，靈魂狀態波動不穩，平日一直處於壓製狀態，需要借用禁城內部的陣圖進行鞏固。
相較於季離，紀若汐顯得要更加殷切一些。
尤其是經曆了這次特異點事件，雖然成功晉升了不朽，但多少讓她心底愈發緊迫起來，尤其是曾經汐陵王的事跡，讓她更加無法容忍淵陵王步入那樣的後塵。
而且汐陵王的例子也更加佐證了，王選不僅僅隻是她和季離的事情。
季離從李江行那裡得到了額外的王選名額，淵陵王府便有了兩個王選種子。
那麼她肩負的就是整個淵陵王府，從管家到仆從，再到那些衛士所有人的命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小老爹，所以在特異點事件後，紀若汐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擱。
“彆太緊繃了，事情往往沒有你想象得那般糟糕。”
季離拍了拍便宜姐姐的肩膀：
“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你得相信我。”
紀若汐懶得理他那股子自負勁兒：
“彆忘記剛剛在車上我教你的秘法。”
紀若汐說的是能夠查看自己此刻所獲取的“績”有多少的特殊秘法，本質上是對神州龍脈進行淺層溝通達成的。
飯後，季離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休息了一陣，通過社交媒體和學校那邊的情況，短暫了解了一下他昏迷這三天內發生的事情。
特異點靈薄獄似乎並沒有對外界造成什麼太大的波動。
除了天巢會場出現管道爆炸事件之類的常見掩蓋真相用新聞外，就是蜃樓大學的校內論壇中，少有的幾個提到“特彆行動”的帖子。
總體而言，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天巢會場發生的事情，隻是這場針對多個特異點發起的撲殺行動中的小小縮影。
其背後的暗流，都從信息層麵上遏製了傳播。
除了這些之外，之前的小隊等人以及琴和墓碑都向他發來了不少消息，應該是得知了他蘇醒的消息，都是今天發來的。
琴那邊沒什麼好說的，自然是邀約季離見一麵。
她和暗之主之間的事情，還有血契隱士會出現在恕龍的背後原因，的確值得一探。
加上的確分彆有段時間了，之前在會館的時間太短，眼下抽空敘敘舊還是有必要，絕對不是想念琴的體內溫度和寬體車身了。
墓碑那邊的話，則是催促他儘快見上一麵，似乎特異點的事情結束後，這家夥有了什麼發現。
此外，最值得注意的反倒是維爾丹那家夥，他給季離拍了一張他大腦的圖片——
無論是維爾丹離家出走的腦子，還是李江遙長出的尾巴，都和季離脫不了乾係。
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
遊子仇張開了靈薄獄，季離也張開了靈薄獄，並啟動自噬。
在特異點、自噬和九道龍獄之門的影響下，季離牽引的裡世界氣息將小隊中的幾人畸變，這才導致了那樣的結果。
這種畸變在當時不僅沒有對幾人造成危害，反而讓他們臨時性擁有了一些古怪的能力，這或許是未來值得發掘的一點能力。
畢竟將人之靈腐化，本身就是死徒天生具備的能力之一，而惡異腐化和裡世界氣息造成的畸變又存在不小的差彆。
但之所以提到這個，就是因為其他人在接受治療後，畸變的症狀都已經漸漸褪去。
隻有維爾丹那個顯眼包，腦子居然還在離家出走，不願意回去了。
所以給季離發生了不少信息，想從他這個禍亂之源身上找到解決之法。
這會兒用大腦空空來形容他是最適合不過了，放普通碳基人類身上這已經不是致命傷的問題了，隻能說靈質的世界還是比墨菲巨構要神奇太多。
【季離：找李院長看過了麼？】
【維爾丹（秒回）：第一時間就找他看過了……老師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殿下你什麼時候回學校？這東西甚至能主動幫我分擔研究工作……】
【季離：那不是挺好的？】
這不好事兒嗎，怎麼還是我的不是了？
【維爾丹：[汗顏]您不會想要看到自己的身體器官滿地亂跑的……】
給維爾丹許諾之後幫他看看後，季離現將這些大小事件拋到一邊。
先來到淵陵王府的靈薄獄中後，再進入了自己的靈魂空間。
他的靈魂博物館展櫃中多了一張帶有折痕的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上麵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一道大大的紅叉，除了角落裡的兩個小矮子：
兒童形態的遊子仇和紀若汐。
這就是遊子仇掉落的人格碎片【腫脹之恨】在靈魂空間中情緒具現化的模樣了：
【人格碎片：腫脹之恨】
【靈魂質量：多重汙染】
【特性：平行現實。指定並創造平行於當前現實的重疊維度。】
【無法具裝化。】
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張照片後，季離將其放回了展示櫃中：
這東西的狀態不太樂觀，他準備和之前處理勞倫斯的人格遺物一樣，交給工匠去打造成通靈道具。
恕龍在這方麵的造詣恐怕遠盛那血契隱士會的莫塔利家族，加上淵陵王府家大業大，整點兒好東西出來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至此，季離喚出了自己的麵板，看著那三百多存量的傲慢指數，全數將其灌入了自己的靈魂之中：
“開始吧……”
怨恨龍裝自然出現在他的身上，機械密集彈起卡合，開始劇烈變化——
從震蕩的刃甲到爆發猩紅電流，再到震蕩轟鳴的風魔引擎，接著是膨脹爆裂的癲狂輻光。
隨著傲慢指數在高速跳動，逐漸歸零，季離身上的異象愈發強盛。
最終那四道不同的靈質光芒猛然收縮，竟將他在靈魂空間中的化身瞬間碾成一片混沌。
在這一瞬間，季離感知到自己的靈魂在雜糅著，滾動著。
靈魂扳機瘋狂悸動，耳邊同樣傳來血肉扳機的泵動聲，撲通撲通好似巨獸的心臟跳動回想。
他的眼前一黑，浮現出了無數跪倒在他身前的黑袍人影，但是他的視角是倒立的——
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幕畫麵。
而後他就從那逆十字上摔了下來，摔到了某人的肩膀上，正是狂奔中的兔子妞。
這家夥……也是有段時間沒見到了，倒是怪想念的。
兔子帶著他狂奔在無儘長廊中，那隻最初的屍魂在向前猛衝，要將他們吞噬殆儘。
最終這場畫麵在奧丁蒼藍的光芒之中閃爍跳躍——
新羅，極光市，白羊學院。
紅鞭會，特管局，高星集團……
一幅幅畫麵跳躍在他的眼前，還有一張張人臉，那些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麵前流轉而過。
不知何時，季離感知不到自身的存在，也沒有靈魂扳機和血肉扳機的泵動：
回響，這就是回響。
回響自己的記憶，成就自性，邁入這個世界規則中的更高級生命形態：
不朽者。
最終，所有的記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出現在季離眼前的，是那靈魂空間中的奧丁，和在奧丁身旁的怨恨龍裝——
這東西是在小老爹為他點燃魂血的最後時刻，鑽進他的靈魂空間的，代表著怨龍的眷顧。
奧丁的身形猛然一震，顫出一蓬灰霧。
而那怨恨龍裝則瞬間解體，同奧丁的灰霧和記憶化作的混沌全數融合在一起。
一具混沌的機械人形出現在季離的眼前：
【人格實體：傲慢行者】
意誌：2206（+313）
超感：768（+4）
創想：439（+1）
親和：2102（+11）
原本他對這東西的外形還算滿意，但看到那屬性的時候，頓時就繃不住了：
都自性不朽了，屬性增長僅僅隻是剛剛突破200？？
他本能感覺到不對，而後便看到【傲慢行者】的頭上冒出了飛升協議的文字：
【人格實體：傲慢行者】
【當前塵路：無塵】
季離心中一動，抬起手來，一千多認知指數的巨款數額出現在視野中。
隨著他的思維，那數字開始飛速跳動，傲慢行者的外形也開始發生改變——
【人格實體：見聞行者】
【當前塵路：色塵】
季離靈魂一振：
“這是……六塵？”
而後，認知指數開始急速跳動——
聲塵，香塵，第四塵……
朝著六塵的終點極速推進。
此刻的淵陵王府外，一抹烏雲正在天空彙聚。
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中，有雷聲開始鳴動……
——
s：抱歉，今天還是一更，不過接近五千字，也勉強夠吧……
目前到現在為止已經30個小時沒睡覺了，因為昨晚過於焦慮，導致失眠了一整晚。
中午的時候又完全睡不著，碼字的中途稍微打了兩個小盹，然後狀態才開始好起來。
這幾天缺的更我看後麵抽空補一補吧，這兩天實在抱歉。
啵啵義父們，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