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
安定下來的季離，一邊接受著研究員的檢查，看著被束縛帶五花大綁在實驗台上，疑似要被迫接受就地解剖的維爾丹：
“就是這家夥偷偷推進‘紅心’實驗，導致自己人格分裂。雖然命保下來了，但是卻引發大墓和龍獄共同暴動，並製造了好幾個‘小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李江行頭也不抬地回答，他正在整理季離帶回來的各種研究成果，但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眉頭一皺：
“……還是少了點東西。”
所有成果幾乎都在，沒有任何缺斤少兩堪稱奇跡，但那塊擺在外麵用於實驗的異界結晶，和一部分使用過的褪色結晶沒了。
季離自然答道：
“畢竟是龍獄，你沒見到那家夥甩著兩個腦袋能跑成秒速好幾公裡的模樣，會少些東西也很正常……你說是吧，連體嬰兒？”
被綁在床上的維爾丹猛點頭，李江行眯了眯眼，沒再多說什麼，讓下手將那些東西全部收好，掃視眾人。
淵陵王翹著二郎腿坐在季離旁邊的高實驗架上，將自己水平線拔到比他高一個頭的位置，彰顯他作為父親的威嚴，一隻手還搭著季離的肩膀，偷偷用靈質燒他。
旁邊則是一臉無奈的副校長，如果不是他攔著，淵陵王估計要跟自己兒子在這裡打起來。
罪魁禍首維爾丹就不說了，五花大綁接受檢查。
這家夥也是命硬，在察覺到自身不對勁的第一時刻，以靈魂之井完全萎縮為代價，使用了李江行傳授的緊急秘術進行人格分離。
但在最後還是被變異的自己裹挾進入了身軀，鎖在了畸變的自己身體裡。
直到季離直接將其斬殺，這才有了喘息的空間，得以連體嬰兒的造型半脫困。
而不說這場災害的後果，當前引發的動亂也不小。
現在外麵整個蜃樓大學的區域都在響警報，人群疏散，靈薄獄暴動。
根據外部的時事消息，還出現了皮影者作亂的情況。
哪怕已經進一步得到遏製，這口大鍋也必定是背在了李江行和維爾丹身上。
李江行神色凝重道：
“無論是我還是他，都不會逃避責任，但是各位，還有陵王殿下……目前最緊要的情況不是這個，恐怕得立刻上朝，商議如何解決……”
“上朝”這話一處，還在跟季離較勁的兒子爹頓時扭過頭來，眉頭猛皺：
“現在入口已經關閉了，大墓和怨龍地獄也已經停止了暴動，至於那幾個特異點，讓司魂局去解決不就行了麼？
再不濟也就是讓我等出麵，還需要扯到上朝？”
“上朝”原本是指舊唐和新唐時期，臣子到朝廷覲見君王，奏事議政。
到了如今的恕龍，“上朝”則是開啟最高議會的意思。
雖然不一定要把正在閉死關的螣君叫醒，但絕對是國難當頭或者區域性顛覆性大事才需要上朝。
李江行鄭重道：
“是，目前情況已經得到了遏製，隻需要解決那幾個特異點靈薄獄即可，但如今的問題是……”
他頓了頓：
“由於大墓動蕩泄露，經過剛才的暴動，後續龍躍節的暴動時間，必定會提前。”
“也就是說，今年的王選戰場，要提前開啟了。”
季離眉頭一皺，頓時看向身旁的小老爹。
後者此刻已經麵無表情，看不出來心中所想。
……
“季離！”
還未離開學校，季離和淵陵王便迎麵撞上一道倩影。
紀若汐略顯驚魂未定地衝了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季離眉頭一挑，很享受便宜姐姐的擁抱：
“你消息蠻靈通。”
“是我通知的。”
矮小的淵陵王抬眼瞥了下季離：
“如果我進入龍獄撈你，必定會花費不少的時間，那麼淵陵王府就要做好準備才行。”
季離啞然失笑：
“至於麼？”
“混賬東西，你是我兒子，你說至於不至於？”
季離微微一愣。
“不過能回來就好……你倆抱完了沒？”
紀若汐這才後知後覺地推開季離，但是沒推動，隻能自己退開。
為了掩蓋自己的窘境，隻能瞪了眼季離，後者聳肩。
而淵陵王歎了口氣：
“看來你們倆關係最近進展不錯，但是目前龍躍節提前，如果不能遏製下去，恐怕我們會錯過這一次的‘王選戰場’。”
這個消息讓原本臉上還在害臊的紀若汐瞳孔一縮：
“提前？”
她看向老爹淵陵王：
“多久？”
季離道：
“如果什麼都不做，下周這裡的大墓就會暴動。”
“下周……那樣完全來不及……”
大墓的最低進入限製，是不朽者，無論是她還是季離，距離不朽者都還有一定距離。
而淵陵王府已經錯過今年的三次大墓暴動了，如果這次繼續錯過，就絕無可能在王選中追上其他人的“績”。
看高冷老姐反應有點兒大，季離補充道：
“也不一定會提前，但如果沒辦法遏製特異點，就會提前開啟了。”
淵陵王沉默地點了點頭：“先回家，邊走邊說吧。”
王選這場儀式，其實一直都在悄無聲息地圍繞勢與績進行，所以並不存在王選“開啟”這樣的說法，因為它就沒停過。
所以“王選戰場”，其實指的就是在固定或不固定的時間段裡，一處暴動的大墓，成為王選者們爭奪“績”的場所。
龍躍節，就是時間段最接近現在的，大墓固定暴動的時間節點。
季離和紀若汐能否成為下一任九陵王中的一個，直接關係到淵陵王在這一輪“九子”誕生，手中的王權回歸神州龍脈並重新分配後，還能不能活的問題。
不過，大墓因為人為原因提前暴動，自然也能因為人為的原因，將一切扳回正軌。
而且大墓提前暴動並不是什麼好事，它不僅是王選戰場，同樣也是一場災害。
這意味著，整個蜃都針對這場災害的所有布置都要提前，來不及的不僅是淵陵王府，所以必須要遏製這場提前的暴動——
摧毀特異點。
根據李江行的說法，這些特異點就像是漩渦，劫持了大墓的氣息，所以隻要將這些特異點靈薄獄全部摧毀，就能夠放歸大墓氣息，使其重新回到平衡的狀態。
“所以，要怎麼做？”紀若汐眉頭緊蹙。
季離道：“等到明天，蜃樓研究所那邊給出結果，那幾個特異點靈薄獄除了三個穩定存在且被探測到之外，還有幾個處於移動狀態，隱藏起來了。”
老實說，在新羅的時候除了捕食者，他還真沒遇到過幾個能帶著靈薄獄到處跑的惡異，捕食者嚴格來說甚至不是惡異。
靈薄獄是惡異的巢穴，所以特異點靈薄獄，必定是惡異。
有幾個天選之子幸運兒接住了這波潑天的富貴，變成了特異點。
而能帶著巢穴到處跑的惡異，除了某些極個彆特殊的種類，在恕龍正好有一種這樣的存在：
皮影者。
回到淵陵王府，季離沉入了靈魂空間，看到已經達到92，基本全開啟第三型【風魔引擎】的進度條。
不枉他這段時間各種折磨學生，削掉這幫家夥的傲氣，加上今天的事情也貢獻了一些，總算快要充滿風魔引擎了。
接下來繼續獲取傲慢指數，就能將第四型【癲狂輻光】，也就是癲火“裝載”進入龍裝之中，朝著不朽進發。
除此之外，還有一枚異界結晶的額外收獲，也得到了紅心研究所中的大量情報——
那些被他帶回來的研究成果和資料，季離已經通過飛升協議大量記錄在了自己的腦子裡。
雖然有些匆忙，但大致能一窺紅心項目到底是在做什麼：
“挖掘”怨龍地獄。
季離看到的大部分檔案和資料，都和現在距離一定的年頭，但其中一直是針對怨龍地獄在尋找著什麼。
似乎在恕龍的深層裡世界下麵，還藏著什麼東西，這項研究已經進行了很久了，李江行也是中途接手的。
考慮到墓碑所說的，李江行的研究引發了裡世界的奇異動蕩，他們還自己起了個“銜尾蛇”項目的代號。
這表明，在李江行接手研究後，紅心項目取得了一定進展，他們應該真的在深層裡世界發現了什麼東西。
隻不過到底是什麼，季離所得到的檔案中沒有提及，那些實驗成果除了靈質回路的石板外，他大多也不太能看明白。
顯然，這些所謂重要的研究資料和成果隻是整個項目中的冰山一角。
雖然這個研究項目目前為止還沒怎麼引起季離的興趣，但這點兒東西拿去糊弄墓碑和通天塔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紅心實驗室的中心實驗廳外，李江行還藏著更多的東西。
季離將自己丟進加熱的泳池中，飄在水裡洗去在怨龍地獄飛了半天的疲憊：
總而言之，今天已經成功接近了李江行，明天還要再去一趟蜃樓研究所，後續獲取更多的情報也不是難事。
而且還有一枚異界結晶。
他掏出了那枚紅色晶體，對著燈光看了看，沒有選擇現在吸收——
解開塵封的記憶會對他的靈魂造成一定負擔，所以還是等明天確認後續發展，安定下來之後再吸收好了。
不過恕龍這地方還真是人傑地靈，那個叫維爾丹的曠課小子，似乎是李江行帶的直係學生。
竟然能通過人格秘術將自身同腐化的部分分離，雖然代價是靈魂之井完全萎縮，但以新羅的靈魂心理學水平來看，也足夠驚豔了。
第二天，季離重返蜃樓研究所，這次自然不會再到本就是機密地點的“紅心”實驗室了，而是放在了中央實驗大廳。
來的人也不少，除了校內的高階人員和一部分特殊學生外，一些禁城內的大人物也到場了，甚至還有一位陵王。
淵陵王在昨天之後就外出了，應當是去做後續的先手準備，所以今天隻有季離和紀若汐到場。
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紀若汐則向季離指了指前方一個穿著龍紋西裝的中年人：
“那個，就是景陵王。”
那人麵容俊秀，留著絡腮胡，活脫脫的帥大叔，又帶著不怒自威的氣質。
一個和他容貌相仿的年輕人正襟危坐在旁邊，正是被季離揍過一頓的學生景向泓。
帥大叔左邊則坐著一個打扮靚麗的紅衣少女，看起來很年輕，被景陵王摟著在小聲說些什麼。
從眉眼交流來看，那景向泓似乎有點怕她，不像是姐弟關係，疑似家庭關係極為複雜的樣子——
所以是年輕的小房太太帶著一起過來了？
季離思索。
坐在角落的兩人沒有引起太多波瀾，紀若汐就這麼悄悄給季離介紹著在坐的大人物和認識的人，尤其是景陵王一方。
根據便宜老姐的說法，景陵王在九王之中，算不得強大，要跟孤陵王相比更是沒得提，自身實力也較弱，不如姐弟倆的兒子爹，但確是子嗣最多的一個。
季離看了眼景陵王的顏值，稱讚點頭：
“老小子長得確實帥。”
“我在認真跟你講……”紀若汐無語。
正因為兒子女兒多的原因，景陵王目前是四處開戰。
原本在對方的設計中，是其讓三子景向泓來牽製紀若汐，四子牽製死去的紀陵。
現在季離出現，那麼恐怕也要對上那位景陵王府的四子。
“所以，弟弟比哥哥強……那家夥在哪兒？”
紀若汐抬了抬下巴，指向景陵王左邊的“少女”。
季離眉頭一皺：
“那不是他情婦嗎？”
紀若汐大為震撼地看著季離：
“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看景向泓挺怕她的，而且老東西喜歡年輕的不是很正常麼？”
紀若汐嘴角抽搐：
“……那個就是景陵王的四兒子……景向榮。”
然後補了一句：
“他……有點奇怪，但……的確是男人。”
季離雙目精光爆閃：
“偽娘？”
那眼神頓時給紀若汐雞皮疙瘩起一身：
“……你那是什麼眼神，彆惡心我……”
季離興趣大增——
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到這種存在。
本以為地球很保守，原來地球也很開放啊？
這時，四周環境一黑，李江行的身影出現在了台上——
開始了。
“想必各位都已經聽說昨天發生的事情了，其中不乏有司魂局的將士還親身經曆了一些連鎖事件……總之，我代表蜃樓研究所，向在坐的各位致歉……”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等到重新抬起頭來，目光開始掃視下方：
“在正式這場有關特異點的災害報告之前，我要首先感謝一位新來的同事……”
話音未落，季離身旁的紀若汐頓感不妙——
嘭！
一盞大燈直接將角落的季離打得熠熠生輝：
“季離殿下。”
瞬間，無數目光全數聚焦在季離的身上，包括那景陵王一家。
“少女”景向榮注意到季離，微微一愣，隨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季離對上那偽娘的目光，一反常態地邪魅一笑——
那穿透性極強的目光讓景向榮瞬間感覺到一股被刺穿的錯覺，當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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