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離隨手一招，將對方身上析出的人格碎片抓來一看，果然是幻光仙子汙染的產物。
考慮到迭山市也受到封穴泄露的影響，倒也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這就是極光市特管局核心總署長……
白磷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那股靈魂戰栗的恐懼並沒有隨著對方散去靈質術式而消失。
隻有16歲……不，他可能滿17歲了？
未成年的巔峰主宰，果然是怪物……？
四周滿是被季離和黃昏部隊撕碎的血肉殘渣和現實乾涉殘留，幾名黃昏部隊成員迅速將傷員扶起，開始就地進行應急處理。
而白磷的傳呼機中傳來那道迭山市指揮中心通訊員尖利的聲音：
“白磷組長？收到請回話，白磷組長？！”
“本次臨時救援行動的隊長為極光市核心總署長季離先生，你們完成接洽了嗎？收到請回話，你們完成……”
白磷感覺身上裝備一鬆，那腰間掛著的傳呼機被一抹靈質隔空攝取，落入了季離的手中：
“已經完成接洽，有所傷亡，但算是救下來了。”
對麵聲音猛然一顫：
“……季離總署長？”
“是我。”
“非常感謝您的及時救援！請幫忙看護傷員，我們局長和重案一組還有先行特派專員都在路上，馬上就會到來！”
她的聲音變得極為小心：
“另外……那個，我們觀測到7號列車正在朝著您現在的位置高速駛來，請問您能否先行攔截……”
季離隨手將那傳呼機扔回了白磷的手中，身形一閃。
空氣傳來尖利的爆鳴，地麵隨著他瞬間的移動軌跡撕裂開蔓延到鐵路之中的溝壑，他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鐵路正中央——
列車的轟鳴響徹遠方。
眾人聞聲望去，一輛渾身上下被紅色血肉包裹的列車拖著觸須般揮舞的腸子疾馳而來。
茉莉一聲命令，四周的黃昏部隊成員儘數散開。
季離在場的情況下，他們要做的就是圍困戰場和輔助傷員。
“……他這是準備，物理截停……？！”灰樹喃喃說著，眼中爆發一道精光：
“太酷了……”
但白磷卻是猛地推開身旁的黃昏部隊成員，跌跌撞撞地衝向季離：
“黑山羊總署長……列車上還有近三百名人質！！！您不能就這樣暴力截停！！！那樣將沒有人能活下來！！！”
季離看向對方，腦袋一歪：
這麼有正義感？
“那以我的能力隻能暴力截停呢？死徒如果因為我的失手而被放走，你能承擔這個責任麼？”
白磷頓時一怔：“我……”
“死一車人和死一城的人，這是個非常經典的電車難題，你會怎麼抉擇？”
白磷猛地傻在原地，灰樹兩步衝上來就要將她拖回去，但她卻撲通一聲跪地上了：
“求求您一定要救下車上的人！！！”
季離麵甲下眯起雙眼：
“你有熟人在車上。”
白磷也不再掩飾，整個伏倒在地：
“是我父親，他在那車上……”
但言語之間，列車劇烈摩擦鐵軌的轟鳴聲已經從前方傳來。
季離爆開的靈質將前方的鐵軌連帶著四周的高架瞬間摧毀，白磷嚇得一聲驚叫。
卻注意到一道黑點正在那疾馳而來的列車旁高速移動，如跗骨之蛆般粘在旁邊，甚至比那列車還快。
身旁傳來灰樹發愣的聲音：
“那是……人？”
季離咧嘴一笑：
“當然是人。”
疾馳的列車旁，金彌紗腳下動如真兔，跑得雙腿靈質翻飛，煙塵四起之間有陰影和殘影隨著她的身形急速尾隨。
渾身上下的肌肉和小臉都緊繃著，玩兒命似的狂衝。
終於看到季離那站立在鐵路中央的身影，小臉一懈的同時，雙目靈質爆閃，身後那蔓延的陰影化作衝天而起的觸手。
一條條陰影觸手抓住了列車表麵，如粘性極強的蛛絲死死黏住勾連在四麵八方的陰影之中。
她自己更是翻身跳上列車車體，腳下一跺便有無數鎖鏈將其捆縛而去，一隻陰影化作的大手更是直接抓在車體上意圖使其強製減速。
但列車劇烈晃動之間，那表麵猛地咧開密密麻麻的尖牙利齒，吐出血紅的舌頭肆意翻飛追逐她的身影，速度減弱了些許但仍然處於急速狀態，朝著季離的身上轟然撞去——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震蕩了白磷的心臟。
洶湧的黑氣橫貫鐵軌，車頭瞬間變形扭曲朝著天空飛揚而去，而後被收縮的氣壓猛地固定在高空，勻速下降後砰然落地。
上方的血肉在迅速褪去。
那儼然解體的所有車廂也憑空虛浮在半空中，被黑色的氣壓死死鎖定，連帶著兔子妞兒的術式將其粘連。
白磷猛地鬆了一口氣，擦掉眼眶中的晶瑩：
“太好了……”
但那脫離了地麵的輪子如肉塊般一個個爆開，一抹雄渾的吸力從那列車上爆發。
刹那間，所有人的靈魂扳機傳來維度波動的悸動，才慶幸了一秒的白磷更是猛然扭頭：
“靈薄獄……被吸引過來了？！這怎麼可能！？”
而後耳邊轟然一聲撞擊，那列車竟如噴氣式飛機般同季離身前的黑色氣壓轟然相撞。
零件四散飛濺之間，一張大嘴從那列車車廂上長出發出怒吼，而四周的靈薄獄更是在頃刻間解放，內裡的惡異衍生物與巢穴主朝著季離潮水般傾倒而出！
噗噗噗噗噗——
雪花不斷爆裂間，季離甩掉沾到自己手上的鮮血：
“畢竟是死徒……對於靈薄獄，他們才是真正的專家。”
他豁然張開雙臂，那怒吼的整個車廂瞬間砸地，被兔子妞兒的陰影靈質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就像在束縛一隻困獸：
“堂堂單痕死徒，你莫非是在恐懼？還是說，你在等我請你出來？”
“困獸”還在怒吼著，翻騰著，全然不見死徒的蹤影。
季離咧嘴笑了，而後隨著兔子一聲輕咦，他反手竟拉扯出一片漆黑的陰影靈質，一大團如軟彈的凝膠一般，又在他的手中如大炮般爆發而出，瞬間橫穿整個列車。
那在他手中的黑色陰影刺入其中一個個生死不知的人之靈靈魂中，死死拉扯住他們跳動的恐懼情緒，而後季離猛地一扯——
無數的黑色人形被他從那列車中淩空拉出，密密麻麻足有兩百多個，還未落地便被他另一隻手腕蔓延出的菌絲刀刃劈開黑波，全部粉碎！
【影蝕：將一個靈體的情緒化作影子抽出，擊碎後短暫摧毀其原主的對應情緒。】
這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這個能力，也是他第一次直接對著上百人施術，哪怕大多都是普通人。
事實證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哪怕靈魂之井容量依然不是他的強項，卻也輕而易舉：
隨著列車上人之靈的恐懼被他撕碎，那四周不斷收縮而來的靈薄獄驟然泄氣，迅速消失在現實中。
而那列車腐化的外形也在急速枯萎，恢複裡麵原本的模樣。
那衝天的惡異靈質也退去少許，最終化作一股力量衝破了列車頂蓋，一蓬血肉凝聚出一名血色淚痕的墨鏡男子：
“……黑山羊，也許我必須要承認一點……你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他看著季離左手腕上的空禦籠手：
“……崔家的核心靈庫，這就是讓我失算的東西麼……但我不明白，暗之主應當是想要掌控你才對……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又是什麼……讓傑妃·莫塔利變成了一個該死的舔狗？！”
季離道：“紅鞭會，巡禮日，捕食者，幻光教派，銀池集團和秘銀燈塔，還有閃街……你在背後謀劃了這麼多，不是自認為能掌控一切麼，為什麼不自己猜一猜呢？”
隨著逐漸震蕩空氣的話語，他的身軀被狂風解體，災業主蕩開颶風撕裂而出，而兔子妞兒則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全體散開！”
茉莉的聲音傳遍全場，黃昏部隊帶著重案二組的成員朝著四周散去：
“黃昏部隊全員，優先保證四周靈薄獄狀況穩定無害，必要時執行精準滅殺，確保環境對人之靈完全有利。
並輔助總署長，完成宿魘滅殺計劃，在捕獲條件可達成的情況下，優先活捉！”
活捉？
宿魘看著季離猛地發出一長串的大笑：
“好好好……活捉……活捉……”
他猛地摘下臉上的墨鏡，那兩枚眼洞的牙口噴吐長舌，爆發震蕩靈魂的嘶鳴：
“該死的蠢東西……你膽敢，侮辱一個偉大的死徒……”
“你以為區區兩次靈質術式影響到我……就能讓你肆意妄為麼？”
氣壓震爆，季離的身軀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前，破滅之槍高速螺旋著從天而降，時間宛若定格——
宿魘的兩隻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捧起了麵龐，那兩枚眼洞口齒正將自己的手指根根咀嚼。
血色從他的腳下瞬間蔓延，空氣中的靈質尖嘯著，從細胞層麵化作一個個微觀嬰兒，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天空化作了血紅，整個世界被紅光所籠罩：
“讓你感受一下……通天塔的怒火……”
轟！！！！
血漿炸裂，季離的身軀倒飛而出在空中驟然折返，扭頭看到宿魘那兩隻眼洞牙口竟將其自身整個吞噬。
如同人體向內完全翻轉一般，一具血肉澆築拚接的扭曲之姿從裡麵翻了出來，發出一聲地震般的悶響：
“自噬完成，滅殺人之靈。”
——
s：補昨天的一更，吃飯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