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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核心大廳。
深紫色的燈光下，一枚被大量靈質回路包覆的大型裝置漂浮在正中央的巨型空洞上，四周的古樸陳設被一串升起的黑色冰刺驟然摧毀。
衣衫襤褸的短發男子狼狽躲過冰刺，那冰刺卻持續生長，化作一柱擎天擴散開來，宛如某種人造地貌，成為一隻惡靈扈從進攻的跳板。
冰冷的黑影襲來，手甲中的冰刺翻飛暴雨般的戳刺。
短發男子驚呼中連滾帶爬地躲避而去，閃瞬間身上便是多條凍傷封死的血口。
而一道魁梧的身影一腳踏在他的視線中，手上拎著綠色靈質盎然的厚重盾牌，將那連綿不斷突刺而來的惡靈扈從猛然抽退。
【不法者先鋒副隊長：Lv.13】
此刻整個大廳中靈質四溢，五人組成的小隊正在頑強抵抗著惡靈督軍的攻勢。
雖然他們拚掉了一個惡靈扈從，但他們四周的“冒險者”墓碑也不少——
“傻逼，上麵！”
在盾男的聲音下，短發男子頓時抬頭，看到一隻扒拉在天花板上的惡靈扈從猛然仰頭和自己對上視線。
他頓時瞳孔一縮，但手腕早已蓄能的靈質回路已經準備完畢，一抹腦袋便吹出一堆毛發，嘰裡呱啦大吼一聲化作層層爆破朝著來襲的惡靈扈從撲去。
噌！
惡靈督軍將騎士劍驟然插入地麵，一層突兀升起的弧形冰牆阻擋了漫天火光。
黑透的冰鎧甲中靈火升騰，惡靈督軍手中的騎士劍湧動靈質，寬敞的地形中不斷生成各種冰雕建築，宛如叢林般的迷宮將五人籠罩在其中，並持續分割他們。
這些建築在為三名惡靈扈從提供掩體的同時，也讓他們依托著靈活的身姿，借助改變的複雜地形不斷奔襲五人。
“太難纏了……為什麼指揮官不在場的情況下這幫狗東西都能配合得這麼默契！？”
短發男子一步步後退，頭上頂著【不法者靈術先鋒Lv.9】的字樣。
他被規則分配的職業是【靈術師】，需要契合規則的約束進行所謂的“施法”，而這和他原本混黑幫慣用的手槍靈彈作戰方式完全不同，打起來非常束手束腳。
“這說明那個魔王正在分心指揮這邊！”
大盾男猛然砸下盾牌，盾牌在靈質的作用下化作一對青光飛翼，轟然振翅的同時震碎了無數生成的黑冰柱，也將一左一右襲來的惡靈扈從狠狠擊退：
“……的確很難纏，到底是什麼人物……不僅能拿到這種身份，還能在初生狀態下苟活到現在，甚至打破了‘領主’無法複活的規則約束——”
話音未落，他聽到利刃從地麵抽出的聲響，頓時明白是惡靈督軍在穩固戰場結構後要重新加入戰團，猛然踏地：
“思維彈變！”
盾牌在他的手中如同紙片般隨意揮舞。
那綠色靈質包裹的物質形同橡膠迸射而出，化作一條巨大的鯰魚尾巴，又像是某種蠕蟲，將眼前的大片冰柱摧毀，卻沒有看到惡靈督軍的身影。
他心中頓時一跳，反應極快地一巴掌將短發男拍向一邊，朝著側方豎起大盾。
而一柄黑冰鑄造的騎士劍轟然砍在了上方，斑駁的大盾表麵頓時炸開無數冰刺，瘋狂顫抖：
“再給老子撐一會兒！”
他猛然咬牙：
“就算他能分心指揮，這些東西來來回回也就他媽這麼幾招！跟他們懟了這麼久你們還沒看清楚嗎？！
根據剛才的地區提示，耍大槍的已經破掉他的水晶一次了，我們隻要把這些東西拖在這裡，魔王必死無疑！到時候這傻逼遊戲就徹底結束了！”
這時，一道藍色的冰錐隨著一道吟唱聲貫刺而去。
雖然惡靈督軍扭頭便躲過，但盾男也趁此機會施展攻擊。
那碩大的盾牌從中間分開噴吐出靈質酸液，被驟然升起的冰牆躲過。
而那冰錐後的男子也從一處黑冰柱上方滾落起身：
“喂，領頭的。給我創造一下機會！”
那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眼瞳周圍有靈質回路流轉光芒：
“分析結束，我找到破局點了。彆管傷亡情況，直接拚掉那個身子裡冒火的騎士，他的能力是骷髏兵的樞紐！”
“乾財務的，你說話給老子注意點！”盾男不爽嗬斥：“就算是這樣，你要怎麼接近那個混賬？！”
“把靈質水晶給我，我來做！我的靈核能力和它們的性質相仿，隻要你們配合我的指揮，加上有足夠的靈質水晶就行！”
“他媽的……”
透過側方半透的黑冰，看到一名落單的隊友正被一陣圍攻，盾男也咬牙直接拽下背包丟給對方：
“敢動歪心思，老子第一個弄死你！”
“放心好了。”
年輕人猛然吟唱抬手，一條半米長的冰錐戳刺迸發而出，竟然提前預判了一具從四周黑冰柱中破牆而出的惡靈扈從將其擊退。
並猛然轉手用靈質震碎了另一側的黑色冰牆，將被封堵在後方的一個女隊友解救：
“我已經破解了它們的靈質流動，現在直接宰掉那個領頭的！彆忘了魔王軍會給多少經驗！”
這一幕多少讓幾人精神一振，大盾頭領更是一掃剛才的懷疑，身先士卒猛衝而出。
下一刻，所有人的耳邊都傳來一聲尖嘯——
洶湧翻騰的黑煙轟然鑽入房間，轟擊在大盾男的厚重盾牌上分流而開。
而後便是一聲慘叫，所有人回過神來的瞬間，隻看到狂暴的黑煙宛若實質將那眼鏡男抓起朝著四周直線撞去。
頃刻間轟碎無數黑冰柱體，伴隨著一聲巨響轟然落地——
一道身材高達兩米的骷髏騎士正將那年輕人拎起，身上殘破的鎧甲刮擦作響——
“新兵種？！他怎麼升級得這麼快！？”
在盾男驚駭的聲音中，一抹紅光從那隻殘破鎧甲包覆的骨爪上凝聚爆發。
年輕人瞬間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五官中冒出洶湧藍光，全數湧向那鎧甲騎士的身軀中。
不過瞬間那年輕人便化作一具乾屍從騎士的手中摔落，碎了滿地。
【你的隊友“我有透視眼”已死亡。】
【靈質衰竭而死，雙倍經驗懲罰。】
【剩餘經驗不足以維持遊戲角色存在，玩家“我有透視眼”無法在墓地中複活。】
【刪除玩家角色“我有透視眼”。】
刹那間，狂瀑的冷汗澆滅了幾人心中的驚怒——
死了？！
“不……不可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這裡的規則不是虛擬遊戲嗎？！”
那名剛剛被眼鏡解救的隊友頓時尖叫起來：
他們已經在這裡呆了很久，早已習慣了死後複活的感覺，或者說“紅利”。
這種幾乎舍棄了身死的風險，不斷在規則中升級的感覺，滿足了這些幫派份子在現實中無法滿足的變強欲望。
但是眼前一幕仿佛將他們驟然拉回了現實之中——
真的會死！
而一道瘦削身影已經腳下靈質攢動，直接竄進了一旁的黑冰掩體之中，朝著門外慌不擇路地跑去。
盾牌男頓時驚怒：
“混賬，你找死嗎？！”
短發男完全沒有他的怒吼，瞳孔不斷隨著恐懼的思緒在擴散縮小中來回戰栗。
但那腳步聲不過持續了短短一瞬便傳來一聲悶響，惡靈督軍的騎士劍挑著那人的身軀從黑冰迷宮中走出，隨手便拋向一邊。
而雄渾的黑煙爆發而出，如同接球一樣將那身體在半空中接住。
落地的瞬間已是紅光爆發，頃刻間將其吸成了乾屍：
【你的隊友“頭皮屑”已死亡。】
【靈質衰竭而死，雙倍經驗懲罰。】
【剩餘經驗不足以維持遊戲角色存在，玩家“頭皮屑”無法在墓地中複活。】
【刪除玩家角色“頭皮屑”。】
“西八……西八兒……”
“怕……怕什麼！跟著我一起衝出去！！”
“你的經驗那麼多！你當然不怕死！！！真那麼有種，就分我們一些啊！”
“媽的臭傻逼，現在是內訌的時候嗎？！這樣下去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裡……”
看著這會兒居然吵翻天的三人，吸魂鬼和惡靈督軍對視一眼。
下一刻，前者化作黑煙在尖叫聲中席卷而去，後者則燃起靈火猛撲而出——
整個核心大殿爆發升騰起伏的刺耳尖叫。
片刻後，隨著滿地的黑冰徹底碎裂，化作靈質消散，季離的身影漫步而入。
黑煙翻滾，吸魂鬼拎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丟到了季離身前。
那女人勉強抬起頭來，看到季離的麵甲，神情驟然一滯：
“魔王……我可以為你在黑產聯盟裡麵做眼線！我有用！！！”
季離微微偏頭，而後控製著解除了麵甲：
“你還挺上道的……”
看到季離真容的瞬間，那女人眼中先是閃過一抹瞬間的驚豔和迷戀，而後驟然轉型，化作更加深沉的恐懼：
“黑山羊……”
季離在那女人麵前蹲下，隨手撕開她破爛的皮甲。
那女人猛地一愣，隨後眼中一亮，臉上泛起紅暈：
“我……”
“我不至於饑渴到這種程度，豆芽菜。”
季離從她乾癟的胸口扯出她裡麵的現代衣裝，看到上麵的黑幫標識，雙眼一眯：
“原來隻是個不入流的摩托幫……以前給剝皮者走貨的？”
“是……是。”見誤解了季離的意思，女人也顧不得廉恥，慌忙道：
“我有用！我可以為您打探消息！！！我可以成為您的眼線！哪怕出去之後也是一樣！！求求您……隻要你殺了我就行！！！”
季離神情一頓，麵露古怪。
那女人慌不擇言：
“我的意思是……彆像那樣殺了我……求你了！讓我自然死亡就行！！我真的有用！我有很多姘頭！！我能幫你打探消息，我知道黑產聯盟在做什麼……”
“所以，不法者這個勢力的確是黑產的人組成的？”
“沒……沒錯。”
“還有其他的勢力麼？”
“和我們聯係的是共濟騎士團，他們是西城互助會的人，還有王選者，至於其他的幾個勢力，我不清楚……”
“王選者？”
“您不知道？進入這個靈薄獄的時候不是都會……”
注意到季離的眼神，她連忙繼續道：
“王選者就是無光者的人，但不是‘三太子’那樣的核心層……在王選者之上還有無光者之王，居住在這個世界的空中花園，我們認為那就是開啟靈薄獄的‘三太子’……”
“他不是近期才和無光者有染麼，怎麼就成了無光者之王？”
“……我不知道，也許隻是這個虛擬遊戲世界的某種代稱，就像我們的不法者一樣……”
“還有彆的麼？”
“還有……還有……”
刹那間，她的靈魂扳機傳來濃烈的悸動，頓時猛地一顫：
“還有……還有我們的大部隊即將趕來！是和您一樣的領主職業！擁有一整支建製部隊！還有……還有……不，等等……”
感知到愈發悸動的靈魂扳機，她驟然驚叫了起來：
“求求您彆殺我……我很有用的，我發誓我很有用的……我……”
“高熙珠，遊火摩托幫的人，曾經為剝皮者做事。如今攀上了某個小幫派的領袖，是他的情婦。”季離淡然道：
“初中輟學，和十二起覺醒者犯罪謀殺案有關，還從事過器官交易，人口販賣，並且有證據表明你甚至還和豬玀工廠正麵打過交道……”
“我……”
“你覺得，你需要展現出什麼樣的價值，才能讓我對你視而不見呢？”
“我我……我……”女人神色驚恐而猙獰，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
季離不再言語，一個響指下升騰起衝天黑潮，讓噩夢將其吞沒，誕生一個新的吸魂鬼——
有兩個最初犧牲的無麵骨冷卻時間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