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這一幕，高政文輕咳一聲，低下頭去劃拉自己的醫療用平板，避嫌季離的靈核能力。
閻璽羽則眉頭一挑：
“……你做了什麼？”
“算是新開發出的用法吧，總之……這趟還算有所收獲。”
季離揮了揮手，讓“蠍子”自己重新躺下後，下了病床伸了個懶腰：
“不過高醫生你這是跳槽了？”
高政文笑了笑：
“您就彆挖苦我了，是閻隊長把我叫來的，當然，知道是您出事兒之後我也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話音未落閻璽羽便迅速接道：“畢竟是剛剛擔任要職就被這邊的案子弄垮了，如果出了問題我也有責任。”
季離端起桌上的溫水抿了一口：
“不用解釋，謝了。”
閻璽羽眉眼一橫：“我沒在解釋，還有你那水杯是我剛喝過的。”
“多大的人了還害羞啊？”
“……”閻璽羽瞪著他，覺得自己真是白擔心了。
高政文輕咳一聲：
“說起來，還沒有祝您高升呢，早知道這樣應該給您帶點兒禮物的。”
高政文最初是兔子的主治醫師，豬玀工廠事件後主動擔任了季離的主治醫師，還有靈魂醫者名錄那個小事情，倆人還算是有點交情。
他本身是資曆比較老的醫師，醫療水平自然是不錯的，可惜無論是兔子那次還是季離那次，除了基本治療外都沒有讓他發揮的空間。
“不用多禮，意思一下就行。”
眼看著季離沒事，高政文簡單給季離做了個檢查，一切指標正常後，便向兩人告退了。
畢竟這裡是特管局，雖然他是藍標醫院的醫生，老待在這裡也不好，更彆提今天特管局才跟藍標醫院背後的高星集團鬨了些不愉快。
直接對特管局關閉服務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點錢可能對財大氣粗的高星集團土皇帝來說不算什麼，但藍標醫院負責人可就苦了，所以哪怕有點兒不愉快，藍標那邊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餓不？我跟食堂那邊通知一聲，吃點兒東西先？”
“行。”
在床上躺了一天，季離的確胃裡已經在發出抗議了。
……
特管局食堂，季離一邊吃著食堂開小灶給自己弄的食物，一邊翻著幾個手機，看著上麵的各種未讀消息。
閻璽羽則坐在對麵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對付著幾個小糕點。
“你還喜歡吃甜食？”
“辦案費腦子，糖分消耗高。所以呢，做夢問出些什麼了？”
“豬玀工廠的背後是捕食者。”
“……居然真的有捕食者。”
閻璽羽稍顯詫異：“我原本以為隻是閃街那邊成立特調科來乾涉局裡的借口。”
季離大致向閻璽羽透露了一番他在夢境裡的經曆，略去前麵與“喉舌”交戰的情況，直接講述“蠍子”的經曆，以及後來他和“喉舌”回到極光市的情況。
他沒有隱瞞血肉之門和捕食者的情況，他在特管局目前逐漸擔任要職，這邊的權力和資源不用白不用。
更彆提血肉之門的牽扯也不小，他可不打算孤軍奮戰。
但就在季離剛講到那個存在著巨型血肉之門的都市時，閻璽羽麵色瞬變，猛地站了起來：
“地獄門庭！”
“地獄門庭？”季離乾飯的動作頓了一下。
“黑日府櫻之都的倒影之城，超大型靈薄獄，幾乎算得上是一個小世界了。”閻璽羽神色凝重：
“一直以來，新羅都想要知道那地方的入口在哪裡……”
“可惜了，‘蠍子’的記憶是碎片化的，我並沒有看到入口在什麼地方。”季離搖頭，但記下了“地獄門庭”這個名字。
“你在‘蠍子’的夢中看到的，應該就是地獄門庭，因為有犬塚城堡的存在。真是沒想到，那扇血肉之門居然被黑日府轉移到了地獄門庭中……”
作為韓孝輔的半個養女兼親信，閻璽羽自然是知道血肉之門相關情報的。
“這個情報如果透露給首都調查局那邊，也許會是一個重磅消息……”
調查局，全名綜合異常調查局，位於首都，是專門執行覺醒者調查方麵的情報機關，常年向海外輸送間諜。
但是新羅作為彈丸之地和人口的局限性，也輸送不了什麼間諜就是了。
“留著當內部交易籌碼不好麼。”
“這倒是。”閻璽羽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麼‘蠍子’的記憶中應該進入過犬塚，並且見到八大家族了？”
季離說到了那個老人：“犬飼三郎。”
“黑日府的太上皇，獄牙家族的狗腿子，八大家族之一，犬飼氏族……”閻璽羽向季離科普了一點黑日府的構成情況，但沒有在這個方向細聊。
“也就是說，‘蠍子’所在的組織名字是‘獸欄’，依靠著七年前喉舌從黑日府帶回來的東西，‘國王’打開了血肉之門，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以此自稱‘捕食者之王’……”
在聽完季離的全部講述後，閻璽羽消化了一番季離提供的訊息，並提取其中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
“所以，捕食者的誕生，是通過‘轉化’？”
季離點了點頭：
“‘本質’的存在你不陌生吧？昨天才經曆過。”
季離指的是內務廳廳長對金映輝使用了“本質燃料”這個術式的事兒。
閻璽羽點頭：
“靈魂心理學術語，從學說的角度出發，是人類思維的本我、超我和自我的融合體，是靈核三位一體理論的深層架構。”
“從靈質的實際運用中，靈質可以具象化，不同的人之靈表現為不同的外形，惡靈化就是一種展現部分本質的形態。”
“所以本質又被稱為‘靈魂本相’。”
季離撕了口雞腿，衝著閻璽羽抬起大拇指：
“不愧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理論說得一套一套的。說起來你的本質會不會是隻放電的麻雀啊？”
“那你就是寒冰菇和毀滅菇的雜交品種。”
“那是什麼東西？轉基因植物？”季離心說這名字都轉得快飛升了吧。
“沒有童年的家夥。”閻璽羽麵無表情。
季離沒在意地轉回正題：
“還記得捕食者是目前唯一沒有發現覺醒方式的覺醒者嗎？”
“有一些學說，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閻璽羽雙目一眯：
“彆告訴我你找到了？”
“夢裡的東西當不了證據，但我的確‘看’到了。”
季離道：“捕食者的誕生方式，就是一名捕食者，將自身的本質分離一部分，種入其他的人之靈中，將其發展為自己的‘下線’。”
“在‘蠍子’的記憶中，‘喉舌’將這種方式稱之為‘巢群’，而被發展的‘下線’則會基本聽命於‘上線’。”
“聽起來更像是喪屍的設定才對，像是某種傳染機製……”閻璽羽蹙眉：
“所以就像是螞蟻和蜜蜂一樣？存在等級製度？”
“是的。‘獸欄’就是一個巢群組織，‘喉舌’被‘捕食者之王’發展為自身的‘下線’，而‘喉舌’又將自身的本質種給其他人，發展為他的下線。”
“在這樣蛛網式的結構當中，‘捕食者之王’就是巢群核心，是最高的上級，所以他自稱‘國王’。”
閻璽羽沉默了一陣：
“如果屬實，那麼這將是震驚靈魂心理學說界的重大發現，如果特管局內有人被傳染……”
那後果不堪設想。
但酷妞兒旋即又想到了什麼：
“如此可怕的能力，應該也有非常嚴苛的限製才是。”
“沒錯。”
季離喝了口食堂提供的新羅豆腐湯：
“‘新郎’。”
“裴泰宇……”閻璽羽神色猛地一愣，而後有些恍惚：
“泰宇他當初……等等，被感染的契機就是，要被腐化？”
“不是腐化，是破滅篡改才對。”
季離拿過桌上的醬油壺，隨意地在上麵倒了起來，細條的醬油組成了一個長矩形。
他手速飛快，將長矩形切割成了四個框，每個框裡都用傾倒醬油的方式畫上東西，最後將壺一放：
“這就是答案。”
看著那四個框裡疑似做著廣播體操的火柴人，閻璽羽陷入了沉思。
“要不你還是口述吧。”
“你不是高材生麼，這都看不懂？”
“這和高材生沒有關係，和畫畫的人水平更有關係……”閻璽羽投來了“你沒救了”的目光。
“是嗎？”季離疑惑地看著桌上被他用醬油倒出來的畫，又看了眼視網膜中飛升協議投射的一塊畫麵：
“我覺得很形象啊？”
“你哪隻眼睛覺得這很形象了？！到底要表達什麼，不要再強調你的藝術細菌了！”
“還記得我從豬玀工廠裡帶出來的石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