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倫德街190號,下午七點左右。
埃德薩克坐在沙發上,一手拿著份《貝克蘭德晨報》,另一隻手夾著一根“魯恩人”香煙。
但他沒有看報紙,而是把報紙折迭幾下做了個簡易的“煙灰缸”。
一旁的不遠處,特莉絲在客廳的地板上布置了一個儀式法陣。
她先是默默向愚戲之主祈禱,祈禱這位偉大存在能夠原地化身送子觀音讓她完成一直以來的願望。
結束後,她劃開自己的手指,將自己指尖的一滴血液滴入了丁香花的熏香中,又撒入幾粒不知成分的粉塵。
埃德薩克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也不理解為什麼她每天都這麼積極。
熏香滴入蠟燭中,蠟燭的火焰突的升騰了起來,一下子變成了紫色。
特莉絲耐心地等待著,口中用古赫密斯語默默念著儀式咒語。
火焰的顏色變得更濃了,能看見火焰的中間有畫麵隱約浮現。
那看上去像是一個蜷縮的嬰兒。
在特莉絲念完儀式咒語的同一時刻,火焰的顏色再一次變化,變成了桃粉色。
特莉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成了!”
埃德薩克也驚的一下子掐滅了手中的煙。
“什……什麼?”
“成了,”特莉絲一手摸著小腹,一手指著蠟燭上依舊燃燒著的桃粉色火焰,“男性,同時還是一個天生的刺客。”
埃德薩克有點語無倫次,又有點喜悅。
真懷了?他難道要當爸爸了嗎?
但他很快發現特莉絲的表情有點怪異,比起喜悅,更像是計謀得逞。
特莉絲強行下壓嘴角,嘗試平複笑容,幾秒後果斷放棄。
忍什麼忍,這麼久了,終於……
隨後,埃德薩克看著特莉絲迅速的熄滅了蠟燭,快速跑入房間,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麵裝的是一個巴掌大的瓶子。
孕災母蟲的晉升儀式是:獲得一個還處於胚胎階段、未出生的孩子。
而現在,埃德薩克毫無疑問已經完成了以及的晉升儀式。
看著特莉絲火急火燎的樣子,埃德薩克下意識的想要勸說她小心點,但想到“魔女”強大的身體素質,又將勸阻的話語吞回了肚子裡,隻說了個:“慢點。”
但是特莉絲一點也不想慢,她拿出瓶子後立刻消失在了原地,從阿德薩克身旁的落地鏡中一步跨出。
看見特莉絲這麼著急,埃德薩克下意識的想要起身,但特莉絲抬起一隻腳,踩在埃德薩克的肩膀上把他踩回了沙發上,又連續兩腳將香煙盒建議煙灰缸踢到一邊。
“特莉絲……你……”埃德薩克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靈性的直覺告訴他不會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彆磨磨嘰嘰的,”特莉絲將瓶子塞入埃德薩克手中,“趕緊晉升。”
懵逼的埃德薩克遲疑的拿著瓶子,思考特莉絲怎麼剛懷上就開始抽風。
沒聽說過懷孕還有這效果啊。
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還沒吸完的煙和撒在地上的煙灰。埃德薩克無奈的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一會還得打掃的,你這搞得……”
“你彆管那麼多,趕緊晉升。”特莉絲完全沒有聽埃德薩克廢話的打算,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抱怨。
“好好好。”埃德薩克舉起一隻手,表示投降。
現在的確是吸收魔藥的一個不錯的機會,就是特莉絲現在的樣子說實話有點嚇人。
埃德薩克打開瓶蓋,看見其中淺紫色的魔藥。
這魔藥看上去或許並不難喝,淺紫色的液體中閃著點點星芒,感覺從中可以恍惚間看見一片銀河。其中不斷有氣泡出現,浮於表麵又輕輕破碎。
“這看上去至少比學徒的魔藥好喝。”埃德薩克評價了一句。
平複了下心情,做了次冥想,接著他才終於拿起那瓶子,咕嚕喝掉了裡麵的序列五魔藥。
冰冷中帶著微微酥麻的感覺滑過他的食道,進入他的胃袋,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瞬間擴散到了他的每一個細胞內。
撲通!撲通!撲通!
埃德薩克隻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往外噴薄出血液和靈性改造著自己的肉體與靈體。
這種感覺比自己曾經任何一次服食下魔藥的感覺都要強烈、特殊。
他覺得自己的靈體被撕裂了、身體被粉碎了,整個人都在不斷地打碎、重組。先是於皮膚上化成斑駁的蟲甲,接著拉扯出長長的肉條,讓這些衍變為揮舞的觸手。
他不受控製的進入了蟲化的狀態,身體變成了一片蟲群,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獲得了自我。
瞬息之間,她感覺自己體內和眼前泛起了一道又一道光,它們橫衝直撞,打開了一扇又一扇虛幻的門,讓自己意識難以遏製地分散進入了其中。
這種思緒漂浮混亂的狀態裡,埃德薩克的意識一點一點的分解、擴散、越來越稀薄、差點找不回自我認知。
她開始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下沉、迷失,開始感受到了一絲恐懼,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寒冷,似乎是出現在了一片雪地。
她感覺世界似乎變得空虛、變得隻剩她一人,讓她感到惶恐與孤獨。
在幻想出的“雪地”上,她順著直覺刨開地表的積雪,啃食山巒的堅冰,在那之下找到了一層薄薄的草皮。
它預示生命的存在。
特莉絲的小腹突然發出淡淡的光芒,一團光暈飄出,落入埃德薩克的身體。
特莉絲半點沒有慌張,反而更加喜悅。
好耶,看樣子她是一點苦也不需要吃了。
阿德薩克在“雪地”中發現了一個“嬰兒”。雖然從未見過,但她肯定這就是自己的孩子。這讓她不再孤獨,找回了自我的認知,一點點清醒了過來。
她將嬰兒從雪地中抱起,抱入懷中,幻化出絨毛替它遮蔽風雪,爬到迎風的山穀,安詳地躺下,感覺自己逐漸稀釋的意識以現在的自己為原點迅速靠攏,重新聚聚成了她。
幾分鐘後,埃德薩克從沙發上醒來。
“儀式很成功,恭喜你呀,你已經是高貴的序列五,高貴的‘孕災母蟲’了。”特莉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