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根市,拉斐爾墓園內。
緋紅之月已經快要沉入地平線以下,東邊的儘頭,裸·奔中的永恒烈陽探出一個腦袋。
一月份的天氣相當寒冷,即便是在魯恩王國偏南方的貝克蘭德,大部分地方也依舊是陰暗冰涼的。
倫納德正立在一座墳墓前,靜靜注視著上麵的碑文。
“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同事。”
倫納德低著頭,看著“最好的同事”幾個單詞,久久無言。
月光照射著石碑,墓園的一角顯得寂靜陰涼。
倫納德·米切爾打開懷表看了一眼,又遲疑著收起。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讓我看看,究竟是有人冒充了廷根市的英雄,還是……”
下一秒,倫納德的右手忽然掉落在地,緩緩變成一個分身。
這分身的形成速度很緩慢,比之前剛喝下魔藥、完全沒有消化時凝聚的還要慢的多。
“小子,你的狀態有點不對。”帕列斯的聲音在倫納德耳邊響起。
“我知道……”倫納德看著慢慢成型的分身,“我看出來了。”
分身成型,兩個倫納德一左一右各自用力提起插在旁邊的一個鐵鏟,猛地往下一鏟。
兩堆泥土逐漸增高,墓穴一點點的暴露了出來,周圍偶爾有人經過,卻對此毫無察覺,似乎這邊發生的隻是一場迷夢。
終於,倫納德扔下鐵鏟,合二為一,俯身往下伸出雙手,握住了棺材蓋子的邊緣,發現粗長的鐵釘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落。
他的心裡這時候已經涼了半截,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猛地一個用力,掀開了那沉重的木蓋,漆黑的棺材內,空無一物。
什麼都沒有!
倫納德保持著身體的半弓,靜靜看著這一幕,許久未有額外的動作,仿佛變成了石製雕像。
“小子……”
幾秒後,他直起身,退後兩步。
試探性的掏出一枚硬幣向前拋出。
硬幣在半空中破碎成三塊,飛向一旁的一棵樹。
啪。
三枚碎片擊中樹乾,留下三道印子。
沒能打穿那棵樹。
“小子。”
“嗬。”倫納德突然笑了一聲。
一個專精狩獵、穿透的序列七,居然連一顆樹都打不穿。
一個失去了仇恨、失去了目標的“巡獵”又能做什麼呢?
“小子!”
倫納德突然腦子一空,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然後,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扇了一巴掌。
被扇的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無形的巴掌同時拍碎了倫納德身上冒出的幾縷藍綠色火焰。
倫納德身子顫了顫,抬起手,注意到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乾燥、布滿了裂紋,有風從那些裂縫中不斷吹出。
“風化……嗎?”倫納德有些疑惑的說了一聲。
這這種變現他很熟悉。
風化傷害,他之前攻擊時打在經常敵人身上經常會出現的非凡效果。
“想一個男人想到差點失控,你小子不會真是基·老吧?”帕列斯蒼老的聲音在倫納德耳邊響起。
“那肯定不是啊……”倫納德無力的給自己辯解了一句。但他覺得帕列斯可能不會信。
“【巡獵】的核心就是仇恨,失去仇恨、變得迷茫,出現失控症狀很正常。”戴著麵具、開著認知屏蔽的賽爾瑞斯從一旁的樹林中走出。
“那我現在怎麼辦?我總不能去狩獵克萊恩吧……”倫納德抬了一下正在持續風化的兩隻手。
“也不是不行。”賽爾瑞斯點頭,“不過我覺得你打不過他。”
“那我現在……”
“睡一覺吧。”賽爾瑞斯打斷了他的話,“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完,倫納德突然身體一個搖晃,閉上眼,低下了腦袋。
但就在他即將倒下時,他又突然穩住了身體。
重新睜開眼,蒼老、深邃、與倫納德平時完全不同的眼神從倫納德眼中出現,看著賽爾瑞斯。
“你可以自己走回去吧?”賽爾瑞斯問。
“可以。”帕列斯操控著倫納德點頭。
“那就行。”賽爾瑞斯對這條老蟲子沒什麼興趣,轉身打算離開。
“你……為什麼對這小子這麼好?”帕列斯突然問。
他本來想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的。但想到現在的自己感覺打不過對方,就中途換了個問題。
賽爾瑞斯都走出去了好幾步,聽見問題,半轉身體,語氣隨意的回答:“好玩。”
帕列斯一下子幻視了阿蒙,不知道該說什麼。
“彆拿我跟他比。”賽爾瑞斯糾正,“祂是不知道該做什麼,所以找樂子。而我……”
他驕傲的舉起手,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是純劍。”
“倒是你老人家……”賽爾瑞斯轉身看著帕列斯,“你為什麼對一個不眠者這麼上心啊。這吃又吃不了的。”
“哎……怎麼說呢。”帕列斯攤了一下手,沒有正麵回複,“除了我家那群差不多死光了的小子們,也就他管我叫老頭了。”
“哦,替身文學啊。”賽爾瑞斯了然的點了點頭,“老人家人老心不老,玩得還挺花。”
帕列斯欲言又止,轉移話題:“這小子在做什麼夢啊?”
賽爾瑞斯卻沒直接回答:“要體驗一下嗎?”
帕列斯想了想,靠著石碑在克萊恩墳頭坐下:“我也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