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禁吃東西的時候，李平生的電話響起。
李平生咬牙接起了電話，聲音裡透出緊咬的感覺：“楊主任，你好！”
打電話過來的，正是楊婉晴。
楊婉晴那頭熱鬨，看樣子應該是食堂：“李大秘，方便說悄悄話嗎？”
李平生皺眉，方紫禁沒有感知。
“方便。”李平生點頭。
“好，那我說了，你不要錄音。”
楊婉晴平靜了心思：“整個上午都在市政府，看到許多人去找市長，但市長心情不好，將他們都罵得狗血淋頭。”
李平生這就不懂了，市長罵人，和我有毛線關係？
“有關係的。”
李平生問了出來，楊婉晴搖頭說道：“因為出了戚天的事情，往下查就是喬氏集團，最近李市長不是忙著招商引資？”
“如果政府參與的過多，那沒人願意來天海投資。”
李平生緊咬著牙關，沒有說話。
楊婉晴解釋清楚前因後果：“反正發火是肯定發了，盛怒之下，李市長還提到了林副書記。”
“當然，都有可能是氣話，當不得真。”
楊婉晴沒有說具體說了什麼，但李平生目光收縮。
肯定是非常難聽。
仔細想想，李明偉現在招商引資，你林觀音給我弄這些，這不是故意拆台？
官場上有一句話，奪人政績，如同殺人父母！
這還能忍？
“我很奇怪啊。”
李平生挑眉說道：“你怎麼說也算市政府的人，這種消息為什麼要告訴我？”
“有兩個原因。”楊婉晴顯然早在預料當中，“第一，我不是市政府的人，也不是市委的人，我是人民的公仆。”
李平生咧嘴，似信非信。
“第二，那天你幫我解圍，我很感激。”
楊婉晴又說道：“如果林副書記出了什麼事，你肯定是逃脫不了乾係的，早點戒備。”
楊婉晴掛斷了電話，她隻是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
方紫禁擦了擦嘴角：“楊婉晴有很大的可能值得信任。”
“那你值不值得信任？”
“你說呢？”方紫禁風情萬種，卻覺得猛然被人扔在了沙發上，“啊~”
……
……
……
作為市委的一員，戚天因公而死，李平生總要送他最後一程。
送行儀式在殯葬場館舉行，正中間除了戚天打扮一新的遺體，還掛著戚天的遺像，左手邊是一副對聯。
金盾耀光，熱血一腔書壯誌；警徽映日，丹心半世護民生。
李平生默默的看著一隊隊警察過來，向戰友送彆。
“李秘書，回去告訴林副書記，我們一定處理好善後工作。”
送彆結束的時候，孫瀚海怨聲載道的遞給李平生一根煙。
李平生問了一句：“戚天什麼都沒有交代，然後就犧牲在崗位上了嗎？”
“李秘書可以去查，監控錄像都有的。”孫瀚海搖頭說道，“如果林副書記有任何懷疑，我們歡迎她來公安局詳查。”
“查肯定是要查的，畢竟是出了人命。”
李平生不置可否：“這事我去查，但該進行的案件還是要進行，抓捕喬氏集團的首腦，將他們吞下去的錢拿出來。”
孫瀚海重重的一歎，沒有說話。
錢還怎麼拿出來？
每個月的錢雖然不少，但到賬之後一分，還去哪裡找錢？
讓得到好處的人把錢拿出來？
你沒病吧！
這錢，拿走容易，再拿出來根本都不可能！
“李秘書，回去跟林副書記說說，錢……最多追回一部分，沒辦法。”
“這不是為難我？”
李平生搖頭笑笑：“我過來的時候林副書記就說了，你要是沒辦法就退位讓賢，讓有辦法的人來，省的你占著茅坑不拉屎。”
“她決定了，天海市有她沒有喬氏集團，反之亦然。”
李平生拍了拍孫瀚海的肩膀，隨後走了。
孫瀚海渾身都在哆嗦。
殺了戚天固然能得到一時的平安，但好像是真惹惱了這位林副書記。
往後，還有好日子嗎？
李平生回去市委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問題。
可以肯定的是喬氏集團很強大，連市政府的官員都跟他們沆瀣一氣，國家又不可能派軍隊解決問題。
最好的辦法是把緊繃的弓弦緩和下來，鈍刀子割肉。
一點點的，從根源上治理。
李平生的車子剛進入市委，他就看到賀靖從裡麵出來。
“賀部長，今天怎麼有空來到市委？”
李平生遞給賀靖一根煙，好奇的問道。
“不來不行，夾在中間做人。”
賀靖點燃香煙，歎息著說道：“今天早上李明偉給我打電話，我打你電話不通，就過來市委……你說，他跟我說的是什麼事？”
參加送行的時候，李平生的電話調成了靜音、
看到賀靖滿臉的無奈，李平生笑了：“他想控製輿論走向？”
“是啊！”賀靖攤開手掌，“一頭是林副書記，一頭是市長，哪裡我都得罪不起。”
“李秘書，你跟我說說，我到底怎麼辦？”
李平生點頭：“林副書記的意思呢？”
“沒見到人。”
賀靖還是很憋屈：“我看見了林副書記，可她告訴我，該怎麼樣就怎樣，不計代價，不計較後果。”
“李秘書，林副書記這麼搞，我的職務是很危險的！”
戚天的死可能將林觀音刺激到了，手段的確有些過激。
不僅將整個官場搞得緊張兮兮，風聲鶴唳，對林觀音本人也沒有什麼好處。
李平生按滅煙蒂：“我知道了，我去跟林副書記談談，等我通知。”
李平生隨後跟賀靖分彆，剛進入電梯，就收到了鐘聲晚打來的電話。
不等鐘聲晚開口，李平生就笑了。
“是不是收到了壓力，不準報道喬氏集團？”
鐘聲晚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果然是神機妙算。”
“我收到了一個包裹，包裹裡有我家人的照片，還有封問候信，明裡暗裡的暗示，如果再有喬氏集團的新聞曝光，我們家就不得安寧。”
鐘聲晚沉默，顯然是等著李平生的說法。
“怎麼，你怕了？”
李平生笑笑。
“說實話，有一點吧。”鐘聲晚的聲音很平靜。
“剛畢業的時候收到這種東西我很害怕，主要是想著，自己的工作不能把父母的命搭上啊。”
“但後來也就想通了，邪不勝正，我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一直走下去。”
鐘聲晚說的很有道理：“旁人越是打壓我，就說明卻有報道的正確性！”
“我死了沒什麼可惜，隻追求真相！”
李平生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