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
“小姐,剛從宮裡傳來的消息,崇妃被齊貴妃抓了。”鳶尾走進來,說道,“崇妃有孕了!”
林月嬌一怔,“聽聞崇妃自從入宮,皇上並未寵幸她……”
“是啊小姐,現在宮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鳶尾答道。
林月嬌不用腦子想就能猜到,肯定是北堂謹的孩子。
“崇妃已經招供了嗎?那定王那邊如何?”林月嬌蹙眉。
寧不歸前兩日剛剛答應過她,收回寧佳人這步棋。
怎麼發生了這種變故。
寧不歸不是如此出爾反爾之人。
“沒招。崇妃咬死沒說孩子是誰的,齊貴妃請了長公主殿下過去,三司會審,不知道崇妃會不會供出定王。”鳶尾說道。
林月嬌眉頭皺得更深,這事情,好像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沒過多久,便有一個女使上門,道,“宮中出了大案,齊妃娘娘有請世子妃入宮。”
“更衣,入宮。”
若是尋常小事,林月嬌也就推脫了,讓下麵的掌宮夫人去辦。
但此事,事關重大。
馬綾梅已經幫她做到了她要做的事,她也不想食言而肥。
“今日請諸位前來,隻因後宮出了一件大事。和親公主崇妃,淫穢後宮,竟已有身孕,實在是膽大包天。”齊妃麵沉如水,怒意滔滔,“她卻不思悔改,包庇同黨,至今不肯招供孩子的父親是誰。幾位夫人都是我凰廷的重臣,不知可有法子,讓這不知羞恥的罪婦開口。”
梅康長公主臉色鐵青。
“娘娘,此事已經查實,確實有孕嗎?臣聽聞,有些丹藥誤食後,形如懷孕,古人有女以此爭寵而為之。崇妃自不是這樣的人,不過,是否是被人陷害呢?”林月嬌秉公問道。
齊妃點頭,“世子妃說的這種可能,本宮也考慮過。已經請太醫院的十位太醫會診,確認已有一個多月身孕無誤。崇妃自從入宮,皇上並未臨幸過她,但本宮派嬤嬤查過,確非完璧之身。”
林月嬌沒再說話。
“娘娘,臣女試過了,崇妃極其剛烈,不肯招供相好之人。隻怕是他們情比金堅。”林朝雨走了進來,稟報說道。
林月嬌眸光一閃。
“可惡!佳人身為皇上的妃嬪,卻和彆的男人偷情懷孕,又如此不知好歹,罪該萬死。”齊妃氣的不輕,怒道,“立即把她給我痛打五十大板。”
林朝雨連忙說道,“娘娘且慢,這五十大板下去,崇妃的孩子,怕是沒了。”
“這種孽種,豈能留它存在,就是要打沒了,處死佳人,才能挽回皇家顏麵。”齊妃怒道。
林朝雨不急不緩說道,“可若是孩子沒了,桃夭也死了,那就更不可能知道這個膽敢淫穢後妃之人,是誰。臣女以為,崇妃既然寧死不屈,拚死都要保護那個男人,想必他們的感情很深。不如,娘娘就去刑場,施以火刑。那男子若是真喜歡崇妃,說不準會來劫法場。”
宮裡的規矩,不會讓後妃死在外麵,一杯毒酒了事。
“你這主意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世子妃和幾位掌宮,意下如何呢?”齊妃看向幾人問道。
林月嬌等人自然無話反對,此事便這麼定下來了。
“娘娘,不知可否讓我見一麵佳人?她是西域和親公主,當初和親之事,亦有林家搭橋。出了此等事,臣責無旁貸。”林月嬌說道。
齊妃點頭,“若是你能讓她招供,本宮也不想把此事鬨得天下皆知。”
林月嬌去慎刑司的牢房,見到了寧佳人。
“彆廢話了,我說了,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寧佳人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說道。
林月嬌站在牢房前,看著她,語氣平靜,“寧不歸不是已經讓你收手嗎?怎麼,你們萬火教出爾反爾?”
“是你?”寧佳人訝然看著她,隨即不太高興說道,“我們萬火教言出必行,答應過的事又豈會毀約。你以為我故意害北堂謹?要是害他,我直接招供他就行了。”
林月嬌挑眉,“那這是……”
“懷王黨動手了。當初我確實打算懷孕後,再故意被發現,拖定王下水。但既然教主說了,我也沒打算這麼乾。這次懷孕,我自己都還沒發現,先被他們的人察覺不對。那個林朝雨趁著我在禦花園遊玩,故意從樓上,把花盆扔下來……”寧佳人提起這個名字,就憋了一肚子火,道,“我被砸的頭破血流,她請了禦醫,結果一查就完蛋了,可惡,竟敢如此算計我,要是讓我活著出去,她就完了。”
原來如此。
“你和寧不歸的約定我知道。所以我不會供出定王。但那個林朝雨不是什麼蠢人,他們打定了主意拖定王下水。反正我不會招,但其他的,我可管不了。”寧佳人直說道。
林月嬌嗯了一聲,“她打算燒死你,引定王出手。定王會不會救你自曝其短,難說。不過,如果萬火教打算救你出去,齊妃不會沒有準備。”
“能在後宮裡混這麼多年的女人,還真沒一個簡單的,竟想出這麼歹毒的詭計。”寧佳人眸光閃了閃,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林月嬌回到了世子府。
如果這是寧佳人出手故意陷害定王,那她肯定要插手。
但林月嬌和萬火教都沒失信,是懷王動手。
林月嬌埋頭研究著皇帝送來的那些書籍,有不少棋譜,還記載了一些心得體會。
兩人在家對弈,破開一局,便去十方棋陣試試,如此,反複七日。
荒山,朝凰陵。
“兩個小娃娃又來了。怎麼?今天又來試試?”白須老者和藹笑道,撫了撫胡須。
林月嬌和容毓日日都來闖陣,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走的更遠。
“是,有勞。”林月嬌一笑,客氣說道。
白須老者歎氣說道,“老夫雖棋藝不精,但觀你們破局,前九陣都還有生門,唯獨最後一局,處處都是死地,沒有生機。朝凰娘娘布下的局,隻怕無解。”
這是謙虛的說法,其實這老者是此道高手。
“但,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林月嬌抿唇一笑。
這一次,她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正如老者所說,朝凰娘娘留下的最後一局,無解。
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要一試。
林月嬌站在棋盤中央,突然堅定地指著其中一個點說道,“去那裡。”
“這是必死之地。”容毓看向林月嬌。
林月嬌抿唇,點頭。
如果走錯了,棋陣的機關鋪天蓋地射過來,說不準世子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她自己……
可是,與其因草藥不足,讓世子在自己和孩子間為難。
“好。”容毓一把攬住她的腰,足尖一點,落入死門。
如果真的走錯了,他就是拚死,也會護她周全。
而這一步棋,就是他們這幾日商量後,覺得最有可能是生機的棋。
這一刻,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林月嬌喃喃自語,滿臉歡喜,“世子,我們賭對了!這一招,就是向死而生!”
淡定如林月嬌,也是忍不住激動。
她破局了!
百草園,拿到了。
“恭喜,真沒想到,千年棋局,竟然被你們破了。”白須老者也滿是不可思議,“隻是你們是怎麼想到,要走這一步死路?”
林月嬌一笑,“朝凰娘娘對棋陣的造詣,已經出神入化。這十方棋陣裡,蘊藏四季更替,日升月沉,到了最後一陣,已經無路可走,但,我想到朝凰娘娘之前手劄裡留下的一句話,向死而生,死就是生。很有道理,便用在棋陣上試一試,沒想到,成功了。”
“向死而生,死就是生?這是哪門子道理,死不就是死嗎?”白須老者一臉茫然。
“這個我也說不清。老丈,現在,我可以去百草園了吧?”林月嬌笑眯眯說道。
白須老者笑道,“這是應當。你闖過十方棋陣,朝凰陵的東西,遵照娘娘的規矩,皆可取之。”
“我隻要百草園。”
二人隨著白須老者進了朝凰陵的地宮,陵墓建造龐大,但是他們並沒有往主墓室走,而是繞著一條甬道,到了後花園的位置。
容毓早將百寶鑒上的草藥熟記於心,此時一辨認,那百寶鑒剩下的二十幾種草藥,這裡都有。
林月嬌和容毓對視一眼,隱約覺得,這裡麵肯定有百寶鑒下卷的草藥。
容毓便將上卷所載的草藥摘取了,又和守墓人約定,若是下次再取草藥,再來。
自此,林月嬌的胎兒,總算是保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