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可將你送進世界的夾縫中。”
陳年聞言,急忙追問道:“那我如果進去了,是否有可能將她救出來?”
“可能性很小,但並非沒有。更大的可能是你也被世界遺忘,再也無法離開。”
陳年:......
這等同於讓他舍身去救梨花,救一個不存在自已記憶中的陌生人,值得嗎?
陳年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她的消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我不能任由她被遺棄在世界的夾縫中,必須得救她。
“我願意去。”陳年給出了答案。
一束綠色流光忽然飄出,落在陳年掌心中,化為一粒種子。
“這是?”
“一粒種子。它能夠吸收眾生意念,發芽生長,成為破開世界的利刃。”
“眾生意念....”
“去吧孩子,你的時間不多,再過不久就會徹底被遺忘。記住,若是一個人的存在足夠強烈,那便不會徹底消失。”
話音落下,陳年已經被送出了意識空間,他想再多得到一些提示也不行了。
馬上就要被遺忘了,必須爭分奪秒!
他急忙來到醫療部的病房,猛然推門而入。
隻見,唐柔躺在病床上睡大覺,大梨花反而坐在床邊,兩人像是反過來了。
“不是,你怎麼還躺上了?”
唐柔被陳年的聲音驚醒,伸了個懶腰道:“躺著當然比坐著舒服,難道不是嗎?”
“還好你沒忘了我,現在有急事告訴你們,尤其是你唐柔,你馬上就會忘了我。”
“忘什麼?等等,你該不會是不想發工資吧,那不行!”
“呸,這種時候還在想著工資,我馬上就會被放逐到世界的夾縫中,跟小梨花一樣,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救她出來。”陳年急忙解釋。
“你....能救她?”
大梨花急忙站起身來,那黯淡的瞳孔頓時多了幾分色彩。
“希望不大,但必須試一試,唐柔,首先你不能忘了我。”
“我....我當然不會忘你,你欠我的還多著呢!”唐柔叉腰。
“彆光用嘴說,記下來!將你腦海中關於我的一切都寫下來。”
“哦....噢!”
唐柔急忙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寫。
寫她和陳年第一次相識,到加入公會,到成為他的專屬秘書,到幫他泡妹妹,到幫他泡妹妹,到幫他泡妹妹.....
“不是?”陳年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
“怎麼了,我寫的都是事實啊!”唐柔理直氣壯。
“好好,如果所有人都忘了我,希望你能讓他們想起來。根據我的推測,所謂的眾生意念,就是要有足夠多的人記得我,那樣我才有出來的可能。”
陳年將一切都給唐柔交代完畢,又對大梨花道。
“你能帶我們回去嗎,梨花在那邊,隻有回去我才有機會得到眾生之力。”
“好。”
梨花本就擁有破開世界障壁的能力,這也是她被魔神抓走的主要原因。
如今前往各個世界的列車還未發車,陳年想要回去,隻能仰仗大梨花的力量。
“隻要能救她,我願意拚儘一切!”
大梨花催動咒力,霎時間,病房中掀起狂風,整個房間都在震動。
幾人腳下的地麵忽然空了,就這麼陷落下去,墜落到一片混沌的空間中。
不知過了多久,陳年和唐柔雙腳終於落地站穩。
這裡已經是陳年的世界,臨海市。
“哇,我們這就回來啦!太神奇了吧.....老大?”
唐柔興奮回頭,卻如同宕機一般忽然怔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前方,滿臉疑惑。
“咦?我剛剛....是要叫誰來著?”
她撓著腦袋,左思右想,卻怎麼又想不起來。
大梨花:.......
此時此刻,陳年就站在唐柔麵前。
他明白了,自已已經被放逐到世界的夾縫中,唐柔也忘了自已。
“原來被忘記是這種感覺,還真挺傷人的。”
陳年忍不住苦笑。
他都不敢想象,小梨花在一個孤獨的世界呆了十年,好不容易回來想看望自已的親人和朋友,卻跟空氣一般被無視,對她的打擊該是多麼大。
現在自已感同身受了。
“希望你能記起來,否則以後再也沒人給你發工資了。”
“走了!”
陳年說完,飛身而起,開啟天眼,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城市上空。
他的任務是先找到小梨花,其餘的隻能聽天由命。
.......
大梨花是還記得陳年的。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小梨花和陳年都沒從她記憶中被抹去。
“唐柔姐姐,你忘了一個人。”
“有嗎?我是感覺忘了什麼東西,但我平時記性很好的呀.....”
“他叫陳年,你將他的一切都記錄著呢,不信你打開備忘錄看看。”
唐柔打開備忘錄,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裡麵果然記錄著關於“陳年”這個人的點點滴滴。
關於自已與他如何相識,他如何帶領自已加入公會,如何帶領龍國威震全世界,如何打退外敵,如何泡妹子.....
一樣不漏,記得清清楚楚。
“不是,這叫陳年的人也太渣男了吧?上麵怎麼全是他泡妹子的記錄,呸!”唐柔忍不住吐槽道。
梨花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但沒有他,那些世界早已生靈塗炭,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得到救贖。他是英雄,是披荊斬棘的時代開創者,毋庸置疑。”
“真嘟有這麼厲害嗎?”唐柔將信將疑,“這麼說來,他是個很厲害的色胚?”
“呃.....可以這麼理解。”
“那不對呀,不科學。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我們又認識這麼久了,他乾嘛不泡我呢?!”
“......”
“我不漂亮嗎,還是我沒有36D?”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唐柔撇撇嘴:“行吧,姑且算他眼光不行,有色心沒色膽,當然本姑娘也不是那麼好泡的。”
她接著備忘錄往下看。
跟隨著那一段段記錄的文字,一個叫“陳年”的人的輪廓逐漸在她腦海中形成。
備忘錄的最後,還有一行文字。
“記得陳年的唐柔”o“忘了陳年的唐柔”
注:你真忘了他啊,那可不行!他還欠你工資和好多好吃的的,千萬彆忘,乾完這一單狠狠地敲詐他!
對了,你一定會很疑惑,為什麼這貨泡了那麼多女人,唯獨沒有泡你?呃,也就是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答案得以後才能知道了,所以你一定一定要想起來啊!
.......
唐柔關閉備忘錄。
“毫無疑問,這的確出自我的手筆,連風格都跟我一模一樣,咳咳.....看來的確有陳年這麼個人。”
大梨花道:“他說過,要眾生之力,所以光是你對他有印象還不夠。”
“那我現在該做什麼?”
“去找他那些紅顏知已,讓她們都想起來。”
“好好好,沒想到又是我在做這種累活.....算了,誰叫他還欠我錢呢,這是絕對不能忘的!”
........
夜,村子裡。
梨花蹲坐在屋外的地上,雙手抱著雙腿。
夜色裡,整個世界似乎隻有她一個人。
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她,她無法跟任何人說話,也不能吃任何東西。
她去找過陳年,可惜沒能找到,於是還是回到了這裡。
她多麼希望某天早上醒來,姐姐能發現靠在屋外的自已,喊出自已的名字.....不過那也隻能成為奢望。
在那個世界的十年,都沒有這一天難熬!
十年間,她每天晚上都在想著自已回去的那一天,她想告訴所有人自已長大了,做了非常了不得的事。
可惜,無論是醞釀無數個日夜的思念,還是滿溢胸腔的話語,都無人可以訴說。
名為“孤獨”的絕望,徹底將她包裹。
手裡緊緊攥著的玉白色耳墜,是她最後的溫暖。
那是在那個世界中,自已並肩作戰的同伴“安青蘿”送給她的,不過其實也並非是送給她,而是給陳年。
那個世界的陳年死了。
梨花臨走時,兩人在陳年的墓前發生了這樣的對話。
安青蘿輕輕將耳墜摘下來:“好了,你的世界幫你奪回來了,我也該走了。這枚耳墜是媽媽留給我的,我跟姐姐一人一半,說是能保佑我們嫁個好男人。”
“雖然你不是什麼好男人,但這枚耳墜就送給你吧。”
她正欲將耳墜埋進陳年的墓中,梨花突然開口道:“要不,我幫你送給我那個世界的陳年?他還活著。”
安青蘿:?
梨花:“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馬上我也要回去啦,我那邊的陳年倒是還活著。”
安青蘿愣了半晌,忍不住失笑。
“好,既然如此,你便幫我帶句話。就說,以後最好彆讓我傷心!”
“嗯嗯,一定幫你帶到。”
可惜,這個約定也沒法履行了,好餓,好想吃東西啊。
梨花蜷縮在角落,摸著肚子,突然有些想哭。
忽然!!
她抬頭望向遠方的夜空,發現有一道人影正以極快的速度飛來。
那道熟悉的身影,落在了村子裡。
陳年?!
梨花臉蛋上露出了一瞬間的欣喜和期待。
不過轉而又再次頹喪下去。
既然所有人都不能看到我,那陳年又怎麼可能有意外了,他.....應該也已經忘了我吧。
又想跟以前一樣來找我幫忙辦事呢?
哼,你永遠都不可能找到我。
“壞蛋!”
梨花沒來由地生著氣。
就在這時,陳年的身影停在了梨花麵前。
“一個人坐著乾嘛?”
“?!”
梨花猛然抬頭。
這是她第一次對上彆人的目光。
陳年,真的在跟自已說話,真的能看到自已!
“你....在跟我說話?”
“不然這裡還有誰,你長得還真跟那個梨花一模一樣,不過你看起來年輕許多,頭發也是黑色。”
梨花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淚水不受控製地決堤而出。
所有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她站起身來緊緊抱住陳年,一邊哭一邊嚎,幾乎泣不成聲。
“姐姐看不見了我....嗚嗚嗚....爺爺也.....誰都看不見我.....我好怕,好怕以後都會一直這樣....嗚嗚.....”
這一瞬間,陳年腦海中,所有關於梨花的記憶都複蘇了。
她的存在,得到了陳年的觀測和證明。
就像薛定諤的貓,隻有當箱子裡的貓被外界的人看到的那一刻,才知道它是死是活。
“沒事,彆怕,有我在。”
陳年輕聲安慰著梨花。
在想起梨花的一切後,他知道自已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梨花哭得很大聲,但卻沒驚醒任何人家,夜晚依舊很靜謐,人們皆在夢鄉中。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能看到我?姐姐卻不能。”
“因為你已經被世界抹除了存在,被放逐到了世界的夾縫中,而我也來到了世界的夾縫中,所以才能找到你。”
“你的意思是.....他們也都看不到你?”梨花睜大淚汪汪的眼睛望著陳年。
“沒錯。”
“你....”
梨花神情一滯。
她沒想到....
陳年為了她,會做到了這種地步。
即便是世界儘頭的長夜,他也追了過來。
這一秒,世界的風景變了。
這一秒,無邊無際的孤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關懷的溫暖。
這一秒,她把心裡怦然的心動,定義為了“喜歡”。
年幼的梨花是不懂愛情這種東西,她的陳年隻有對大哥哥的“崇拜”,但現在的她已經是二十歲出頭的成熟少女。
十年磨礪,不僅是身體成長,她還懂了許多東西。
“笨蛋!白癡!”
梨花對著陳年胸口便是一頓輸出,她沒經曆過情愛,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泄自已的情感。
陳年也沒說話打斷她。
半晌後。
梨花抹掉淚花,“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困在裡麵了.....要跟你這樣的壞人度過一輩子,好難過。”
“那也不一定。”
陳年攤開手心,一粒綠色種子躺在掌心。
“能不能出去,要看眾生的意念能不能讓這粒種子發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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