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真人留步，此番宗門曆練，卻是不能假人之手，能夠探查到其行跡，平安已經感激不儘，拜謝！”秦家大門外，李季安謝絕了秦賀年和秦川陪同前往擒賊的好意。
“哈哈哈，平安客氣了，老夫與你師父交情不淺，按輩分，你該喚我聲伯伯，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麼，更何況，也算是為那些小修家族報仇了。”秦賀年壽元不足百，此前又幾番受傷，已經有些老態，但是性格還是豪爽恣意。
“我秦家大門永遠向你敞開。”秦川則沉悶不少。
李季安一一告謝，最後下意識再看了秦川一眼，以他醫道精研，看到其心氣淤積，若不能儘早走出心牢，壽元損耗巨大。
其二十年前準備充足，再有秦賀年舉全族之力為他準備的一株五百年份天心草，一縷先天母氣，還有一塊凝魂玉，外加從李季安處求得的護體丹和養神丹。
先天母氣是真正的結丹靈珍，天心草也對結丹有很大裨益。
這樣一整套結丹資源，在宗門內也算是真傳弟子的配置了，是有結成真丹幾率的。
加上秦賀年對秦川自小的培養，曆練，各方麵基礎都不差。
結果，最終還是隻成了假丹。
前幾日李季安打著師父的名義關心秦川結丹情況，得知其當年是在萬法宮的玄光仙城租賃的三階中品洞府。
為了租借此洞府，給萬法宮一位執事送了不少靈石。
但秦川言之，初時一切正常，但凝丹的關鍵時刻，他似乎察覺到洞府內的靈氣變動，最終功虧一簣。
不過，秦賀年卻厲聲嗬斥其胡說八道，那定是心魔滋擾，隻是因為他此前心性還不足，所以才會失敗。
還讓李季安萬萬不得將此胡言傳播出去。
臨彆之際，李季安心中一歎，勸阻道：“秦真人，晚輩在宗門內研究過醫道，略有心得，你往後還是要注意心緒，若長久心神鬱結，恐對壽元有影響。”
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
畢竟醫道方麵倒也並非不能示人。
秦川稍稍愣了愣。
以他如今假丹真人身份，李平安這個練氣期小輩說這話其實有些僭越了。
不過，他倒是聽得出來這個小輩對自己的關切之意。
“嗯，多謝平安小友，秦某記下了。”秦川善意謝過。
目送李平安等上宗真傳遠去，秦川心中幽幽一歎。
若自己是宗門弟子，有宗內三階靈脈道場使用，或許已經結成真丹了吧？
“這小子……倒是與李丹師一樣友善！”秦賀年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撫須一笑。
不過，其看向李季安遠去背影的眼神，卻微微茫然。
“真的不是李丹師？那還會是誰呢？”自從秦川結丹之後，秦賀年這些年一直在回想過去幾十年遇到的貴人。
第一個便是那位在天河仙城偶遇的神秘符師。
第二個是黑水沼澤的那位黃真人。
一個讓秦家商貿鼎盛，一個更是活命之恩，還贈他先天母氣。
可是這兩人都仿佛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再無蹤跡可循。
不過，黑水沼澤時，那位黃真人動用了三枚三階靈符，卻是讓他將二者聯係到了一起。
之所以會讓他將這位神秘符師與李季安聯係在一起，便在於前些年偶然在奇石林察覺到那塊大地精髓氣息。
而後回想到黑水沼澤時那位黃真人和小喬在外遭遇，他事後詢問小喬，發現其刻意掩飾什麼。
然而，十年前得知李丹師宗門魂燈熄滅，殞身時，則又將他這種猜想破滅。
“罷了，罷了，既然恩人不願讓我知道，那便這般吧。”搖搖頭，秦賀年這些年的執念漸漸散去。
——
紫竹山秦家西南萬裡處，乃是一片與風暴沙漠絕地接壤的貧瘠之地。
不過此地有一條秦家三階靈脈延伸來的一階支脈。
便是這一條一階支脈，孕育了數十個練氣家族。
“李師兄，此番完全是您的人脈才能如此順利找到賊修蹤跡，若是被他們搶先……”一路上，胡在意頗有些惴惴不安。
此前秦家剛剛發現賊修蹤跡時，姚蕊三人都一直跟在李季安身後，自然知曉了線索。
而後姚蕊三人便辭行聲稱李師兄的功勞他們不會抹滅，不過既然是曆練那在緝捕時還是要各憑本事。
李季安對此認可。
胡在意本以為姚蕊三人沒有地岩牛乘行，又會如此前般很容易被他們追上。
結果，如今都快要到地方，還未見到三人身影。
顯然三人此番有了什麼準備，竟然真的提前到了地方。
閉目養神的李季安微微搖頭。
“無妨，便是知道在趙家，他們也未必能夠尋到。”
不管是執法堂的信息，還是薛家痕跡，都說明一點，這六個賊修很謹慎，且有某種可混入家族，不受提防的手段。
此番秦家築基執事在此地排查時，若非秦賀年下了死命令，或許也就會被蒙混過去。
趙家練氣修士八十四人，練氣後期六人，然而半年間突然多出了八人。
除了兩人乃是族內新晉練氣修士外，其餘多出來的六個練氣戰力卻是無跡可尋。
與趙家世仇的附近朱家，在秦家執事排查時，將此消息告訴了秦家執事，這才能夠將目標鎖定在趙家。
然而，執事去趙家排查時，卻發現全族九十二名修士，都有名有姓，且全族都沒發現多出了什麼人，相互間都很熟識。
幸虧朱家拿出幾乎日更的監視趙家的機密情報，秦家執事才能確定趙家當真多出了六名練氣修士，但具體是哪六名卻未能確定。
為了完成宗門曆練，李季安沒有讓他們再進一步，所以如今六名賊修已經縮小到了趙家這九十二名練氣修士身上。
但想要準確找出，亦是不簡單。
更何況，也不能排除朱家借刀殺人，故意給趙家潑臟水。
他們真傳曆練間，亦是不能亂造殺孽。
胡在意聞言，不由得一怔，能夠成為宗門真傳，那也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除了靈根外，都不是蠢笨之輩。
若是姚蕊三人無法找出那六人，自己和李師兄就能找到？
三日後，李季安和胡在意到達趙家。
趙家全族誠惶誠恐迎接上宗真傳。
特彆是李平安這個首席真傳！
果不其然，姚蕊三人也在場。
三人還不停地在趙家全族九十二名練氣修士身上打量，明顯未能發現端倪。
“見過李師兄。”周正第一個上前見禮。
經過此前以勢壓人，李季安首席威嚴得到樹立，哪怕姚蕊表麵上也不敢再像此前般口無遮攔。
眾人見禮後，李季安被迎進祖堂。
“李師兄，我們恐怕被利用了。”嗬退趙家人後，周正上前有些鬱悶的說到。
“哦？”李季安抬眸看向他。
“我們已經到達此地五日，幾乎挨個盤問了趙家修士，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憑空出現的，且相互間都很熟悉。”周正解釋道。
還不待李季安開口，姚蕊臉上泛起一絲嘲弄的笑意：“也不知是秦家人對李師兄陰奉陽違，還是秦家人急著想要把李師兄打發走，趙家九十二名修士，相互認識多年，如何能夠讓賊修混進來？”
“可曾考慮六名賊修殺人冒充？”胡在意皺起眉頭詢問。
“那是自然，若是殺人冒充，便是氣息也能偽造，但日常瑣事總有蛛絲馬跡，可我們對九十二名修士分開審問，姚師姐更是施展了問心術，沒有任何異常。”周正回答道。
李季安聞言也微微點頭，他第一時間也是如此懷疑。
殺人頂替，再以類似自己無相麵具的特殊手段遮掩，隨後潛伏，暗中下毒，等待毒性發作，最終滅族遠遁。
“不是頂替？”李季安眼睛微微眯起。
“那便是神魂！”
想要完全混入趙家這般家族，讓家族所有人都認同自己，要麼是替代了本來就被認同的族人。
那便是殺人後模擬對方的氣息、記憶乃至生活細節。
他的無相麵具可以輕易做到前兩點，但是生活細節方麵，因為記憶碎片不全，頻繁朝夕相處，終究會有紕漏。
甚至就算完全繼承對方記憶，也會因為兩種人格的混亂，不可能完全相同。
所以，姚蕊三人這個排查方向是沒問題的。
如今也已經被否定。
想要讓全族人都認可他身份的第二種手段，便是改變他們的記憶。
這就是神魂方麵的手段。
結合這六名賊修出身，這種可能性更加大。
“李師兄……”胡在意正要開口。
李季安驀然起身：“命趙家修士集結！”
“李師兄準備如何排查？”周正疑惑的問道。
“一看便知！”李季安沒有回答，抬腳往趙家廣場走去。
不多時，趙家九十二名修士再又被集中起來。
可以明顯看到不少族人已經有些疲憊怨氣。
這一個月裡，他們被折騰的不輕。
姚蕊跟著李季安來到廣場，這幾日來，她也這般召集過數次了，但是每次都無功而返。
甚至此刻都有些同情趙家的修士。
“啟稟李公子，我族九十二名修士集結完畢。”趙誌默語氣恭敬，但是心中卻是暗暗歎氣。
這般折騰，他趙家所有產業停擺，族內修士靈資都快斷了。
什麼賊修不賊修的，再如此下去，不等賊修來，趙家就要被朱家壓死了。
“趙家主，這場內修士，你當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李季安隨口問道。
趙誌默聞言，當即拜倒在地：“啟稟公子，我趙誌默願以項上人頭作保，場內這些修士，皆是我趙家土生土長的族人，絕對沒有賊修！”
對於這個問題，他是真要瘋了。
為了儘快解決此事，他自己都已經無數次自查，每個人都單獨問話試探，更是采用了一對一暗中監視手段。
但是實在沒有任何異常。
“哦？趙家主不妨再仔細看看！”李季安淡淡一笑。
趙誌默暗中歎氣，一臉麻木的轉過去。
“嗖~”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
隨即，廣場上空一枚湛藍靈符顯露真容。
緊接著在所有人還未反應之際，湛藍靈符爆炸開來。
一道道青玄之氣垂落。
青玄氣接觸到趙家修士後，趙家修士頓時感覺到識海一陣清明。
不僅多日疲態散儘，大腦都瞬間清明很多。
“這是……淨神符？”姚蕊四個真傳弟子接受過修行界常見手段教習，對於修行界常見的一些靈符、毒藥、陣法、法器甚至道器等都有一定見識，一眼認出此符。
“難道？是了，迷幻之法！”四人認出淨神符的下一瞬，立馬想通此結。
“我怎麼沒想到！”姚蕊暗暗咬緊牙關，有些自怨。
宗門雖然教授過行走修行界的一些經驗，但終究不是她自己淌出來的，無法做到知行合一，此前根本沒有想到練氣賊修有這種手段。
“咦，你是？”正在這時，趙家一位族人盯著身邊同樣穿趙家服飾的修士，麵露疑惑。
隨即，更多目光都被立於人群中的六人吸引。
“這是……”趙誌默瞬間變色，此刻，他也終於明白，真的有六人混進了自己家族，而整個家族的人居然都被蒙蔽了。
“轟隆！”還不待眾人反應，人群中六人自知暴露，驟然出手。
“哪裡跑？”姚蕊憤恨交加，一身法力爆發，數道火蛇奔襲。
胡在意三人亦是全力而上。
六名賊修冷眼掃過，隨手將附近趙家族人丟過去，飛身便走。
轉瞬間，四名上宗真傳已經追著六名賊修出了趙家。
趙誌默回過神，立刻召集族人追殺。
“趙家主不必插手，交給我們即可。”激發了淨神符便沒在有所動作的李季安突然出聲。
“啊？是！謹遵公子令。”趙誌默身形一頓，立馬答應。
下一刻，他急忙以頭搶地：“公子饒命，趙某修為淺薄，有眼無珠，竟然讓賊修混入家族，萬望恕罪。”
“無妨，賊修手段神異，不怪你，不過，若本公子所料不錯，爾等應該都已經被下毒，趙家主還是儘快找醫師解毒的好。”李季安微微抬手，法力將趙誌默扶起。
隨即運轉《千機血引》，感受著六名賊修的方位，有條不紊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