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兄，稍等！”三人剛一落地，周正急忙大喊。
李季安讓老黃停下牛車，看向對方。
三人如今法力消耗太甚，皆不足鼎盛一半。
周正一臉疲憊，帶著討好的神色追了過來。
待到近前，看著舒服的依靠在鑾駕內的李季安和胡在意，眼中滿是羨慕。
這哪是試煉啊？分明是享受來了。
“李師兄，這鑾駕真大氣。我記得這種得數百貢獻才換的來吧？”周正手摸著靈木所製的鑾駕，感受著其內自帶的聚靈法陣蘊含的靈氣，吹捧道。
“這是我們租的！”胡在意故意往鑾駕內蠶絲編製的軟塌上一躺，開口破碎了周正的想法。
“啊？租的？這……不是李師兄……”周正麵色一變。
胡在意看了眼李季安，見其沒有意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語重心長道：“老周啊，我真是佩服你們，如此遠的距離，竟然可以靠著駕馭飛劍而至，若是我的話，恐怕半路法力就耗儘了。”
“……”周正眼瞼顫抖。
不過對於胡在意，他自然不會像對李季安那般，當即瞪了其一眼：“還不都是李師兄的功勞，難不成是你胡某人的主意？”
“功勞自然是李師兄的，不過……幸虧我沒像某些人那般見風使舵。”胡在意不以為意道。
這話說到周正痛處，讓其再次語塞。
畢竟周正此人最是心思活泛，初成真傳時，也最是和李季安親近。
“不過一次試煉而已，李師兄心胸寬廣，寬厚待人，自然不會在意，怎麼會與某些人一般斤斤計較？”語塞片刻，周正再次泛起笑意，半吹捧半打趣的說道。
“嗯？”聞聽此言，李季安心中稍稍自省。
不過三年時間，竟然給了彆人如此印象？
心胸寬廣，寬厚待人，雖然是褒義之詞，亦是一種美德，但在修行界可不是什麼好標簽。
更不是一般人配擁有的，在這二者前必須得有強大實力為基。
特彆是他此生不像前世那般的丹師，彆人天生有求於他，此生的路，注定是一路奮發向上，以實力和手段讓人臣服的。
在擁有絕對讓人仰望恐懼的實力前，哪怕在宗門裡，也容易被人蹬鼻子上臉，讓他人對他犯錯的成本預估錯誤。
最關鍵是，久而久之，更容易被人仇視，與人結怨。
“倒是我的不是了，不經意間延續了前世假丹長老、三階丹師的習性。”暗暗點頭，李季安臉色一沉。
前世一介散修，為了不樹敵，再有丹藝為基，所以對外一直是個不與人爭，沒有壞心思的老好人形象。
此生為真傳，在宗內倒是地位不低，尋常弟子見麵低一等，但卻並非隻有他一個真傳，幾十年積累篩選下來，如今宗門真傳數量一共二十一人，都可算是他的競爭者。
他還沒有僅憑這個身份就表現心胸寬廣，寬厚待人的實力。
對下位者寬厚小恩，對同階層者則應該適時展示獠牙、雷霆手段，直到實力已經到了所有人都顧忌的時候方可隨心以寬厚示人。
“周師弟叫住本真傳便是打趣閒談？”
“李師兄息怒，我……是師弟僭越了，請師兄寬恕。”周正見李季安神色變幻，頓時心中一緊，急忙將手離開鑾駕，低頭告罪。
不管怎麼說，如今李季安還是首席，還有真丹長老以及丹鼎峰的背景。
“老黃，走！”李季安閉目凝神，吩咐一句。
“好嘞，公子。”
牛車行出一段距離後，同車的胡在意方才回過神，剛剛李季安的神情變化讓他也端正了態度，不禁回憶一路上的僭越之舉。
此刻更加恭敬起來。
就連詢問此行去處也猶豫良久最終未能開口。
李季安也懶得與其解釋。
直到再三日後，姚蕊三人憑借此處一階靈脈的環境堪堪追了上來。
“停下！”姚蕊老遠便大聲呼喊。
老黃未得到李季安命令，也不理會，自顧自駕馭牛車。
“嗖~”直到一柄劍插入牛車前麵地上，老黃方才不慌不忙勒了勒韁繩。
“走後門的，你……”姚蕊隨即落於牛車旁。
然而不待她說完，一條藤蔓突然從腳下冒出，朝著她身上就抽打過去。
“啪！”
姚蕊完全沒想到李季安會暴起出手，毫無防備，加之法力本就還未恢複，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藤蔓結結實實抽在了其身上應激而發的護身法罩上。
“哢嚓！”本來其與李季安同為練氣六層，且她火係法力更具威勢，李季安這木係法力的一擊，很難破其全力激發的護體法罩。
但是，此刻隻是她法體應激的最基礎護體法罩，瞬間破碎開來。
“啊！”藤蔓餘勢狠狠抽打在其後臀上。
一聲痛呼之下，
真傳弟子的袍服瞬間撕裂，露出裡麵一道血痕的白皙肌膚。
“你竟然敢對我出手？”姚蕊雖是練氣六層修士，但無法力護持下，肉身比之凡俗無甚差彆，這一鞭著實讓她皮開肉綻，痛徹心扉。
然而她到現在還未回過神，實在不敢相信李季安會對她出手。
畢竟宗門有令，無故對同門出手者，嚴懲不貸。
“本真傳身為爾等首席，自有監督約束爾等之責，姚師妹膽大包天，居然敢對本首席出劍，此鞭小懲大誡，爾等雖然出了宗門，切莫忘了宗門規矩！
再犯者，罪加一等！”
在姚蕊火氣即將爆炸之時，李季安緩緩踏出牛車，默然的掃視三人。
“……”
包括胡在意內的四名真傳皆是目瞪口呆。
在姚蕊逆伐練氣後期內門弟子後，不少好事者都私下談論甚至期待其什麼時候與李季安鬥上一場。
毫無意外，幾乎所有好事者都認為李首席必定不如姚真傳。
更有甚者戲言，李平安與姚蕊鬥法之日，便是屈辱退場之時。
按照姚蕊脾氣秉性，少不得被姚蕊打的遍體鱗傷。
然而，此刻，三人餘光看到姚蕊那私密部位的皮開肉綻，皆是一陣淩亂。
更是因為李季安搬出宗門真傳製度，以首席之位履行監管約束之責，堂而皇之的以勢壓人，這讓他們無法反駁，更是第一次意識到首席真傳和他們的區彆。
“你……”姚蕊徹底回過神，一身法力爆發，牙呲欲裂的看著李季安。
李季安平靜對視，聲音默然卻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告罪！”
同時，姚蕊身旁再有數根藤蔓搖曳著從地下竄出。
“知錯不改，加倍處罰！”沒有耐心等姚蕊冷靜，李季安再次出聲。
“啪！”緊接著，兩條藤蔓再次朝著其抽打過去。
“若有不服，可上稟宗門，但若敢私自抗法，罪加一等，逐出真傳之列！”同時，李季安威嚴聲音炸響。
姚蕊一身爆發的法力幾乎就要下意識反抗，卻在最後一刻無奈收回，任憑兩條藤蔓再次抽在身上。
“啪啪！”後背再添兩道血痕，讓其死死咬著下唇，嘴角溢血，但是眼中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然而，當李季安淡漠的眸子掃過來時，姚蕊憋屈的低下了頭。
以勢壓人！
她還能如何？
怪隻怪自己此前被其淡然的姿態蒙蔽了，以為其心性良善，寬容醇厚，方才能一直容忍自己對他的一次次過分試探。
這才在剛剛急切之下，忽視了宗門規矩，讓其抓到了把柄。
這雷霆手段的反擊，將她這三年來建立的威信打擊的蕩然無存。
“李師兄，師妹方才心憂賊修蹤跡，壞了宗門規矩，萬望恕罪！”
見其如此快低頭，李季安暗暗點頭，隨即將地下藤蔓一收。
“下不為例！”
“是！”姚蕊咬牙點頭，心中也稍稍一鬆，沒想到李季安沒有再借題發揮。
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都明目張膽的要跟他爭奪首席之位，若真遇到心性惡毒之輩，保不齊就想一擊致命，永絕後患！
“是他知曉若是死逼，我能殺他？”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
“攔鑾駕所謂何事？”李季安坐回鑾駕，隻有聲音傳出。
“我們……”姚蕊眉頭一皺，隨即長長吐出一口氣：“師妹在薛家祖宅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想要與師兄分享。”
“……”周正和沈星辰瞬間看向姚蕊。
他們在薛家祖宅仔細探查一遍後，對賊修蹤跡有了一定判斷。
剛剛追上來，主要是實在無法忍受長途飛遁帶來的法力消耗，所以哪怕姚蕊也顧不得打臉，想要乘坐李季安的牛車鑾駕。
此刻卻將如此重要的信息告知。
姚師姐這就被李師兄強勢壓製了？
“說！”李季安淡淡道。
“是，師妹三人根據現場判斷對方下手前應該已經潛伏薛家良久，且薛家人毫無防備，說明賊修必定有什麼特殊手段改變身份……根據種種行跡，師妹判斷賊修必定逃至各大勢力區域……”姚蕊將本來視為優勢的信息告知。
聽其言畢，李季安淡淡一笑，姚蕊倒也不蠢。
執法堂和值守口中得到的消息，如今上宗早已經將州內北境封鎖，針對州內偏僻小家族更是布下天羅地網。
若那夥賊修跑去這些地方，也必定會被擒下，他們追過去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時隔近一個月，還無蹤跡，大概率並未逃往這些地方。
那麼剩下來的便是州內看似安全的各大勢力範圍。
比如四大假丹家族區域，亦或者奇石林，以及如今已經由顏家全權掌控的荒原。
這些地區，碧雲宗自從黑水沼澤歸來後，因為人手不足，便將這些區域安全職責扔給了各勢力自主，小問題自己解決，大問題上報宗門求援，若是出現魔修之類，還可以甩鍋給他們。
所以，李季安離開薛家後的目的地便是最近的奇石林勢力範圍。
“隻是……師妹雖然有此判斷，但各大勢力未必會配合我們排查，而這個範圍又太廣，所以想要與師兄商量對策，如何能夠讓各大勢力全力配合？”見李季安沒有反駁，姚蕊再次拋出一個問題。
這算是對自己剛剛兵刃相向的一個合理解釋，即便李季安事後再上報宗門，姚蕊也可自圓其說。
“嗬~”李季安聞言輕笑出聲。
誠然，他們已經確定了賊修可能躲藏的範圍，不過，這個範圍還是太大，若單靠他們幾人排查搜尋，不知道猴年馬月。
而又因宗門此前為了避免步烈陽宗後塵，想要讓這些勢力分擔風險，所以給了他們勢力範圍內的全權定奪之權，甚至宗門執法堂在非各大勢力上報求援時，都不得擅自支配。
想要讓各大勢力配合……其它人還真不容易做到。
但，李季安倒是輕而易舉。
無它，隻因前世已經留下足夠多人脈。
聞聽李季安輕笑，姚蕊心中冷哼：“哼，彆以為你在宗門內作為首席真傳可呼風喚雨，到了各大勢力範圍，看誰認你？”
“也好，今日你越自信，他日便越狼狽，屆時……也能稍解今日之恨！”
“老黃。”隨即，李季安吩咐一聲。
牛車鑾駕再度啟程。
徒留下姚蕊三人麵麵相覷。
此刻他們哪還敢言借乘之事？
隻能再次在更遠的路途上煎熬，硬撐！
“哼！我們在路途中的法力激發也是曆練，隻可惜，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他被各大勢力冷落的場麵，可惜，可惜……”自我安慰一番，三人拚儘全力追趕。
一個半月後。
遙看著亂石嶙峋，奇木蒼天的奇石林，李季安臉上不自覺泛起一股緬懷。
與寧素錦一彆十年，其它人更是將近二十年，且還是以另一個身份，多少有些期待。
李季安乘坐的牛車剛剛通過奇石林山門，其內兩股築基氣息便急速接近。
“平安？”已經穩穩掌控奇石林的喬幫主此刻一身塑身勁裝，頗有些英姿颯爽。
小喬看著李季安，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隨後再暗暗歎息，上前拍了拍李季安的肩膀：“平安，我是你喬師姐，亦是你師父的義女！”
“平安見過喬師姐！”李季安恭敬見禮。
“好，這位是你師父的侍妾，你喚她檀姨也罷，師娘也行。”小喬隨即指著寧雨檀介紹道。
“平安，喚作檀姨就好，我與你師父並無名分。”寧雨檀盯著李季安的臉猛看，眉眼間看到了李季安前世的影子，亦是看到了前前前世，在崇安府城尋仙院第一次見李季安的幾分眉眼。
不過，很明顯，眼前的平安更加秀外慧中，靈氣逼人。
“還真與李大哥有緣！”
“見過檀姨。”
隨即，在胡在意一臉震驚中，李季安被奇石林最高地位的傳奇兩女迎進了主殿。
“李師兄路子如此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