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宗門當代天驕。
俱為宗門真傳。
一個天資卓絕，入宗近百年，一路順風順水，底蘊深厚。
一個天資稍差，卻是後來居上，氣運不凡。
但宗門能夠籌集的衝擊真丹靈資隻有這一份，必須得二選一。
“小李丹師，此事我們三個老家夥也做不了主，如今隻有請所有長老共同做決斷了。”
三人歎息搖頭，吩咐弟子鳴鐘召集長老集會，隨後各自進入自己的靜室等待其他長老前來。
李季安沒有走，而是逐一進入三老靜室，各自奉上一袋靈石，言稱不求結丹靈資，強調隻求能夠保住長風一命。
直到其餘四位長老陸續前來，李季安才告辭離開。
至此，他能夠做的已經做全，以他對於三位老人的心思揣摩，以及對此事的分析，長風的危機基本已經消除。
三人都不是敢於擔責任的人。
而此時阻止蕭長風結丹，則有可能導致這位宗門天驕身死。
也因此三人才敢收下李季安奉上的靈石。
當李季安回到外峰時，主峰大殿內，七位長老分坐四周。
“三老召集所謂何事？老夫一爐三階丹藥還在丹爐呢。”向來不太愛理宗內事務的玉丹真人今日破天荒的優先開口。
三老看了四人一眼，隨即歎息的將事情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
其間沒有任何添油加醋，沒有任何主觀表述。
正常情況下，這種怎麼選都是錯的局勢，人人都會避免第一個開口。
然而，玉丹真人在三老陳述完後便十分不耐煩道：“怎麼？要我們親手逼死一個宗門真傳？萬一蕭長風已經服用了結丹靈珍，那可就是人財兩空！”
其沒有直接選擇，而是再給眾人加了一把火。
其實以蕭長風閉關時間，以及此時的洞府上空氣象來看，已經服用結丹靈珍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其他幾人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但是不可否認，這種概率雖小，卻也有可能。
此言一出，本來覺得那份結丹靈資本就屬於趙齊，如今其歸來，理應還回去的玄機真人心中也難以決斷了。
一旦開口，那麼萬一人財兩失的鍋他可背不起。
“這就不是我們區區假丹能夠決定的事，那蕭長風得到靈資也是方長老決定的，趙齊若有不服，該去找方長老理論，與我們何乾？”金石真人見時機成熟，提前給在場所有人找好台階。
其餘人聞言，心頭的壓力豁然散去不少。
至此，僅僅開局兩句話，大方向已經偏移向蕭長風。
這種形勢下，除非有利益關係，親情羈絆，沒人願意唱反調，特彆是前麵兩人已經引導出方向。
相反，若是開局沒有玉丹真人起調，大多會保持沉默，最終若有人以結丹靈資正統，或者趙齊首席真傳身份開口，那麼局勢的發展就會變成先暫時終止長風結丹，等候太上長老回來定奪。
事情發展比李季安預想的情況好不少，至少，不知趙齊是仗著首席真傳的身份，還是地靈根的天資，亦或者那份結丹靈資的正統，居然沒有收買任何一個長老。
當然，也可能是其認為蕭長風已經閉關，無法聯係外麵任何人，且他自己頂在最前麵吸收所有仇恨，鎮宗長老們自然會偏向他這個正統。
可惜……他沒想到會出現李季安這個異類！
或許在他看來，李季安已經身為本宗客卿，且已經築基，蕭長風成與不成，對其都不會有影響，至於修行界的感情，嗬~父子師徒都靠不住，非親非故的二人會有多深厚感情？
直到半個時辰後，靜坐孤峰的李季安再次聽見趙齊的怒吼，他長身而起，緩緩吐出一口氣。
隨即帶著早就收拾好的東西，最後看了眼蕭長風閉關的三階主峰：千萬彆掉鏈子啊。
頭也不回的朝著奇石林而去。
結果已出，沒有假丹真人出手，且有三老相護，蕭長風閉關的洞府安全無虞。
而他需要暫時避免與趙齊照麵。
一切等待蕭長風出關！
隻要蕭長風能夠成就真丹，他日後在碧雲宗便可高枕無憂，下一世也基本鎖定真傳身份，得以修習至少地級的鎮宗功法。
一個月後，李季安再次來到奇石林，將那截枯樹枝移植到小喬那塊五品靈田。
小火靈這一個月間狀態越來越萎靡，一直趴在枯枝上，明顯進化到了關鍵時刻。
呱呱此前在墮龍嶺深處磨礪兩年，本來多了一絲煞氣，過去這一年和小火靈嬉鬨時偶爾顯露霸氣，但是自從小火靈狀態萎靡後，這家夥便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一側，能夠感受到其關切之情。
兩月不見，小喬如今已經被逼著逐漸適應了新的身份，言辭間多了一絲自信。
“李叔，我想求購些丹藥。”小喬第一次主動跟李季安開口。
“想要哪類的丹藥？”
“助益修行類的。”
李季安欣慰一笑，看著小喬點點頭：“好！”
有了責任，也有了主動進步的動力，不錯。
他當即從儲物袋中拿出幾瓶自己築基初期時助益修行的精品丹藥。
這些精品丹藥，他從未對外出售過，隻是自己服用。
留下的丹藥也是為了下一世築基初期準備的，數量有富餘。
“靈石就不必了，就當我租借此地道場的費用了，不過不要讓其他人知曉。”小喬拿出靈石時，李季安笑著拒絕，順便叮囑一聲。
如今他靠著和泗水商會的靈符合作，靈石不缺，也暫時沒有靠丹藥結交人脈的需求。
一旦暴露他能夠大量保證二階精品丹藥，會有很多人求上門來。
“嗯，我明白，謝謝李叔！”小喬靦腆一笑。
“好生修行，我很期待你能將奇石林打造成什麼樣。”李季安鼓勵一聲獨自回返自己宅院。
剛到宅院外，寧雨檀的身影已經映入眼簾。
兩月前的交流，李季安已經知曉寧素錦的神魂超乎他想象，再有此地靈脈加持，自己今晚剛到其就感覺到很正常。
和寧素錦一起進入宅院後，兩人一陣溫存。
不過因為如今寧素錦借用寧雨檀的肉身，兩人都沒有做身體交融的事情，主在於靈魂上的陪伴。
“李郎，這次能待多久？”寧素錦有些期待的問道。
“暫時無法確定，短則半年，長則三年五載。”他推算蕭長風閉關到衝擊結丹，半年足以，如今已過數月，可能成丹就在這兩月間，不過其結丹後穩固多久因人而異。
寧素錦聞言，臉上綻放笑意。
“如今雨檀識海愈加穩固，白日煉體繼續提升氣血，夜間則成眠養魂，我每晚都可以來陪你。”
“有錦姐在一旁，我修煉神魂功法就更放心了。”李季安稍感安心。
修煉神魂功法，對天賦要求甚高，稍有不足則難以有成，且意誌不堅者很容易走火入魔，導致神魂失常或者心性極端。
“嗯，不過，你還是不可大意，亦不能強求，我此前想要讓雨檀嘗試，差點出問題。”寧素錦點點頭，再嚴肅的叮囑一聲。
“都聽錦姐的。”李季安故意逗弄。
“噗~”寧素錦輕笑一聲，看著李季安的眼神幾乎拉絲。
“貧嘴！沒有一點前輩高人的樣子。”隨即一指點在李季安頭上，輕聲笑斥。
李季安雙手抱住其手指，順勢一拉，將其拉到懷裡，臉上泛起格外輕鬆愜意的笑容。
與寧素錦在一起，他不再需要處處遮掩，感覺很是輕鬆。
嬉鬨一番，寧素錦正式傳授李季安《神磨鍛魂訣》。
魂修相較於法修、體修，相對更複雜一點，修行分兩步，第一步鍛魂，以冥想法鍛造神魂。
第二步觀想，鍛魂法大成後，不管神魂的強度還是承受度都足夠後，方可觀想。
不過上古時期記載中，第一步鍛魂法便已經攔住了無數有誌之士。
李季安此世也沒奢望太多，能夠鍛魂法有所成便已經滿足。
而且對於鍛魂法，他自認“返老還童”四次疊加的神魂底蘊，應該不會太難，畢竟寧素錦都能行。
“存心於神，以神開天，冥冥天啟降神磨……”
然而……
當寧素錦將鍛魂法的冥想心訣傳授後，李季安初次嘗試，瞬間心神巨震。
以心決為引，李季安識海空明，漸漸感覺自己的靈魂陷入到一片無儘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縷光芒，隨著視覺的緩慢恢複，他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地。
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蒼涼荒蕪之地。
入眼處，大地皆被黃沙覆蓋，天空猶如一個巨型的圓蓋。
轟隆~
突然，本來萬物寂寥的天地一聲轟鳴。
遠處一道巨型龍卷陡然而生。
頃刻間席卷整個大地。
在龍卷肆掠過後，李季安靈魂一動，這才看清被黃沙覆蓋之下的大地乃是一個巨大的磨盤。
而那些被龍卷聚攏一處的黃沙最終成為一個巨大黃沙石碾，橫亙在石磨之上。
噶~渣~渣~哢！
下一刻，黃沙石碾緩緩轉動，以大地之心為軸，覆蓋整個大地的一圈一圈轉動起來。
噗通~
而此時，李季安的靈魂終於掉落在地。
他恍惚間朝著身後讓人瘮牙的響動看去，那從天空看著還能看出形狀的黃沙石碾此刻在他眼中猶如一道參天巨牆一般朝著他砸來。
“嘶！”下一刻，黃沙石碾滾動著將他碾碎，一陣來自靈魂的心悸讓他情不自禁猛然驚醒。
“這……”從冥想中驚醒的李季安依舊心有餘悸，那種靈魂層麵的恐懼無法言表，甚至不受他自身的心智控製。
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恐懼之感了。
驚魂未定之際，寧素錦的手已經輕輕撫上李季安臉頰：“莫怕，我在。”
說著話，李季安就感到寧素錦手上一股無形的能量緩緩渡入自己識海，那種恐懼之感瞬間消散。
“錦姐，這種靈魂層麵的恐懼如何避免？”李季安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有些掛不住。
畢竟自己好歹也是築基後期的大修了，居然在寧素錦麵前顯露了那般恐懼之色。
“嗬嗬~”看著李季安強行挽尊的模樣，寧素錦心思透徹：“李郎，不必多想，鍛魂法便是通過強化靈魂的方式來強大神魂，初次嘗試，幾乎無人能夠直麵靈魂恐懼，你僅是倒吸一口氣，連痛呼都沒有，已經說明你的靈魂強於常人。”
李季安眼神微動，不確定寧素錦這是在安慰他還是實話實說。
“來，再來。”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
“再來？”寧素錦瞬間動容，看向李季安的眼神充滿欽佩。
猶記得她第一次嘗試此法，哀嚎出聲，並且倒在地上縮成一團，並且直到七日後才敢再次嘗試。
那還是她已經心生死誌，放手一搏的情況下。
不待她多言，李季安再一次進入了冥想神磨中。
“啊！”片刻後，李季安驚呼出聲，再度驚醒。
其臉上煞白一片。
此次他靈魂一落地，便直視黃沙石碾，妄圖以身體與之抗衡，結果黃沙石碾在碾碎他的刹那，憑空生出無數帶著斑斑血跡的長錐，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靈魂被那長錐紮的支離破碎。
除了恐懼，還有撕碎靈魂的痛楚。
這一次，寧素錦第一時間將其頭緊緊抱住，並及時以元神之力平複其心神。
“錦姐，這到底要如何做？這種靈魂層麵的恐懼我實在無力抗衡。”李季安再度平複後，已經沒有什麼偶像包袱了，連續兩次失態，也不在意了。
“天地神磨之中無定律，每個人有各自的法，不過此功法並非需要你抗衡，而是需要你去承受，所有的恐懼最終都會化作你的靈魂養料！
不過，若是先天靈魂不足，承受不住這般恐懼，卻還要強求的話，就容易靈魂崩碎。”寧素錦解釋道。
“承受？提高恐懼閾值？”李季安靜心凝神，若有所悟。
“再來！”
很快，李季安第三次以身入神磨。
轟隆隆~
隨著擎天石磨再次碾壓而來，李季安便想拔腿就跑，試圖避免被石磨碾碎。
然而轉身的一瞬，他便感覺雙腿猶如被黏在大地上一般，甚至整個人的行動都隻能慢動作。
心裡咬牙想要跑，靈魂卻不聽使喚。
而神磨轟鳴聲越來越近，將那種恐懼無限放大……
——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季安除了日常修行，精研傀儡技藝，製作靈符，晚上幾乎全都是寧素錦陪著神磨鍛魂。
在一次次恐懼籠罩之後，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靈魂的增強。
這種增強，並非直接強大現有神魂，而是與“返老還童”一般，增強的是靈魂底蘊，屬於基礎盤。
有了這個基礎盤，他法修進展的同時，神魂增長的速度增幅會大不少。
不過，寧素錦稱，一旦鍛魂訣到了九層，便可開始觀想，那時神魂便會有質的提升。
對此，李季安很是期待，不過如今他堪堪鍛魂訣入門，還有很長路要走。
三個月後，
這天，碧雲宗上空驟然出現一團靈氣漩渦，幾乎一瞬間將半個宗門的靈氣都吸了過去。
全宗震動，紛紛走出洞府查看。
“那是蕭長風閉關的洞府！”
“這是……開始凝丹了。”
“怎會有如此大的靈氣漩渦？難不成真能成就真丹？”
……
自從四個月前趙齊歸宗，其與蕭長風的結丹靈資之爭便成了全宗弟子茶餘飯後的談資。
甚至下麵弟子中早就已經分成了兩派。
然而最終趙齊強闖蕭長風閉關洞府被三位鎮守假丹長老阻止後，趙齊遠赴天蒼域邊界尋太上長老討公道。
隨後下麵弟子更是議論紛紛。
而且就蕭長風結丹結果早有弟子開盤，若是假丹一賠一，若是真丹一賠十，若是中遊真丹一賠百，至於上遊真丹，更甚至不朽金丹，賠率直接拉滿。
此刻看到蕭長風洞府上的靈氣漩渦，開盤的弟子皆神色緊張。
除此之外，宗內現有的七位假丹長老則眼中皆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