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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覆舟水是蒼生淚?我不是舟,我是神光(1.14W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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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的實力不同,其視野的距離和可觸達的深度也是天差地彆的。

當金山開啟神通、李海闊祭起靈器一同表現出戒備之色時,儘管西海仙城中的眾築基還沒察覺到問題,但他們絕不會把兩位真人的行為視作玩笑。

西海沒有狼來了之類的故事,紫府真人更不是樂子人,旦日不是,金山和李海闊也不是。

就在王顯茂帶著王玉樓往西海以東的西海堤方向衝時,紛紛擾擾的西海仙城中,沒人注意到,牧春澤靜靜地來到了執寶真人府前。

不,築基們無心注意牧春澤,但金山和李海闊注意到了。

仙尊的布局看不懂很正常,可當落子的那一刻,若是他們倆還看不懂,他們也走不到今天。

差不多是一瞬間,這兩位大修士就猜到了神光的設計,他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忌憚。

金山忌憚,忌憚自己被坑大了。

現在已經可以從利益脈絡上確定,神光和莽象絕對在暗中聯手了,周縛蛟雖然是莽象的徒弟,是莽象的人,但之前相當長的時間裡,周縛蛟和莽象是仇敵。

而李海闊和神光在西海牽製著金山,外麵那三位來襲的妖將也可能是神光的棋子,在這樣的情況下,金山此刻是有生死之危的。

他怎能不怕呢?

李海平忌憚,忌憚自己成為了莽象的棄子。

紅燈照那頭和天蛇宗一開戰,立刻三隻妖將來襲擊西海仙城,周縛蛟忽然也明牌被端上了餐桌。

什麼餐桌?

神光的餐桌!

這種情況下,修為最低,剛剛成就紫府的李海平怎能不忌憚?

但凡金山稍稍偏向神光一點,他今日也可能會跟著周縛蛟一起死。

可以說,在牧春澤落子的那一瞬,這兩位仙盟的大修士已經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西海的水太深,神光一動手就是三隻妖將一起來,他們怕啊!

這次不是穩重,單純就是怕。

金山怕自己折在西海這種倒黴地方,李海平怕自己剛剛成紫府就被莽象送給神光、連同周縛蛟一起淪為神光或神光盟友們的小零食。

仙盟為所有修士服務,但因為能力不是太足,所以暫時為大修士服務。

可當神光和莽象激烈的參與了西海乃至於梧南西北部的利益博弈後,如周縛蛟、李海闊、金山這類尋常修士眼中的紫府真人,也有可能成為兩位仙尊眼中可以犧牲的代價。

金山和李海闊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李海闊主動開口道。

“縛蛟師兄可能在忙,我們還是先借大陣,全力抵禦妖獸襲擊吧。”

看似屁話,但李海平其實是在確認金山到底準備怎麼做——你作為龍虎真人,起碼要在妖獸來襲時升起大陣擋一擋吧?

“海闊兄說得對,這樣吧,縛蛟可能出了點小情況,要不你去看看?”

不要多想,我金山,忠誠於仙盟,懂?

至於後麵讓李海闊去救周縛蛟,則是金山怕李海闊等會兒背刺自己,一打三他不怕,他就怕隊友是倒鉤狼。

這種情況,在仙盟西海設立三位真人後,是第一次出現。

隻能說,神光成道後,西海的水就開始深了,莽象現在又要證金丹,西海的水又深了一個數量級。

麵對可能是神光和莽象兩位仙尊棋子的李海平,金山不敢輕易相信。

李海平心底,其實是想去幫周縛蛟一把的,畢竟再怎麼說,也是紅燈照的自己人,但他終究沒去。

周縛蛟可能會是莽象有意送給神光的小零食,因而,不救為好。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不用看了,抵禦妖獸要緊,我去主持大陣,若是陣破,金山道友直接走便是!”

守關真人的職責就是守好大陣,李海平察覺到了金山對自己的忌憚,當即表態道。

“可!”

金山長長舒了口氣,如此,他就是單純的一打三了,不用擔心李海闊給自己扯後腿,雖然大陣在李海闊手裡掌握著,但陣法的關竅金山都清楚,因而,他完全不怕李海闊會暗算自己。

當然,神光直接下場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但那就更沒必要擔心了——沒用。

——

相比於風風火火大逃亡的王顯茂和王玉樓、正在準備迎敵的兩位真人,今日真正前來襲擊西海仙城的三位大妖,倒是很有些閒心情。

飛在前麵的是一隻沒了半邊頭顱的黑皮狐獴,大小不過巴掌,皮膚油光滑亮,眼睛也可愛的緊,如果不是沒了半邊頭顱,它估計能憑自己的外形,在靈寵鋪子中賣出個高價。

當然,以它妖將級的尊位,也沒人買得起就是了。

“不要動東附城和南附城中的人和物,咱們隻打仙城。

到時候跟緊我,老祖我會用狐須時時看顧你們,不用擔心危險。”

半隻腦殼的聲音很是威嚴,與其堪稱可愛的大小完全不相稱。

其身後,跟著一隻羊妖、一隻蠍妖,皆為妖將。

除了這兩隻堪比紫府大修的妖將外,群妖隊伍中最多的就是各種品類的狐獴了,加起來約莫有上百隻,儘是大妖,類比築基。

此時,這些妖卻都沒對半隻腦的命令表示反對。

去打西海仙城這種事,明明是極其危險的,但似乎群妖都很有信心?

“隻是那仙城的陣法極其難破,有紫府大修坐鎮的情況下,我們仨就是聯手,恐怕也要拖延日久。

拖延,就會被仙盟的支援纏上,我們想走又不好走了。

黑龍大哥,到底該如何破陣,難道破陣的事情,仙尊也給了助力?”蠍子妖將問道。

你要深究是哪位仙尊,就不禮貌了。

不能亂提人家的名字,隻要還沒鐵證如山,那位都隻是‘可能為幕後主使’,不是必然。

“不用破陣,哈哈哈,不用破陣。”

半隻腦,不,黑龍笑著回道,那隻看向西海仙城的獨眼,閃爍著戲謔的嘲諷之色。

陣法?

哈,隻能攔住最無能的人!

金山有信心一打三,是他實力夠強。

但那位仙尊請來砸仙不,請來為西海可持續發展尋找更多可能性的三位妖將,也不是什麼弱雞。

黑色的狐獴妖王名為黑龍,修的是妖族諸多傳承中最特殊的化龍法,隻差一具龍體就能圓滿了。

可它自己是妖將,不能對有資格承載自己化龍法的龍種動手——這類往往都有背景。

因而,它才被神光拉來一起品周縛蛟。

黑龍之強,對應的就是三位仙盟西海真人中最強的金山。

不強,神光怎麼敢托付如此大事?——

王玉樓忽的感到渾身一震,原來是族長停下了遁法。

有些恐懼的看了眼眼前的大陣,王顯茂迅速找到仙城城牆角的一名守護陣法節點的修士,問道。

“我們想出去,多少靈石可以?”

那守陣修士其實剛剛也想跑,但沒跑出去,此時的臉色就和吃了一百斤驢糞蛋一樣難看。

他瞥了提問的王顯茂一眼,見他氣度不凡,終究是開口道。

“你想走,我還想走呢!

彆說給靈石了,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出不去,哎。”

明明西海仙城可能遭遇危險,這時候出去也不安全,待在仙城的陣法中至少還有仙盟陣法和仙盟真人的保護,看起來應該更安全才對,為什麼從王顯茂到守陣修士,都想離開呢?

因為,如果是妖王襲擊,陣法或許有用,三位真人或許也能贏,但仙城內外的人,可能會成為勝利過程中的代價。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大修士鬥法,殃及築基!

對於大多數懂事兒的修士而言,一場大修士與妖王(妖將尊稱)的鬥法打下來,西海仙城或許還在,但自己還在不在,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所以,大修士鬥法時,沒人會圍觀的。

圍觀?

跑!

這不是生存的智慧,隻是生存的基本手段。

“族長,我們現在去哪,龍虎台還是執寶真人府?”

王玉樓意識到逃不出仙城後,便立即問道。

這裡麵,王玉樓倒沒什麼特殊的想法,純粹是他感覺龍虎台更安全些,但周縛蛟又是自己的師尊,也要給個麵子,於是就捎帶上了。

聽到王玉樓的問題,王顯茂卻是忽然一愣,道。

“不對,他怎麼還沒出現?”

王玉樓瞳孔緊縮,是啊,金山和李海平那倆老登已經飛上天溜達了一圈了,金山現在還在天上掛著。

可周縛蛟呢?

周縛蛟去哪了?

——

周縛蛟正在給自己換身體呢。

為了周家的未來,他決定犧牲最心愛的後輩周映曦,給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老祖宗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

你如果問周縛蛟為什麼不把這個機會給周映曦,那就有些不禮貌了,或許會直接喝到孟婆的那碗湯。

然而,奪舍的前期準備工作還沒做完,西海仙城外就來了三位妖將。

周縛蛟當然明白這是神光終於動手了,他驚怒之餘,隻覺得可悲。

仙盟的規矩,被莽象和神光這麼搞,還有何威嚴?

從青蕊到那些其他金丹們,沒有一個願意主動搭救自己,周縛蛟認,畢竟大家都想等阻力小一些的時候再下場,他懂。

但神光和莽象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還不管我,這算什麼?

其實,周縛蛟知道答案。

隻是他不願意承認,承認自己終究是走錯了路。

仙盟之根基,存乎大修士之身,大修士之供奉,源於仙盟億兆黎民之血膏,源於對廣闊疆域取之儘錙銖的掠奪。

頂級勢力,各執一方之乾坤,長期安穩,不起兵戈,隻對內盤剝。

先取之於底層,奉養紫府、金丹,如此幾千年。

後練氣築基日多,千年前眾多大修士共同出手,鎖引氣修行之速度,從根本上限製底層修士上升空間。

再之後,便是防築基了,仙盟防築基,更甚於防妖。

然,梧南不過兩萬裡,又怎能供養起近二十名金丹呢?

仙盟名義上的一百四十多名仙尊,更是多的過分了。

王玉樓的猜測沒有錯,名額是假的,資源才是真的!

當掠之於引氣、練氣、築基都不能滿足仙尊們的需求時,掠之於紫府,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周縛蛟,甚至可能隻是個開始。

然而,即便是被放上了砧板,周縛蛟也不打算認命。

當金山和李海平升空迎接敵人時,他隻是默默地在已經極力運轉的奪舍流程上,又提速了一絲。

隻有一絲。

是啊,整個奪舍的流程,他早已經在心中打磨了幾百次,幾千次。

從周映曦呱呱墜地開始,到後來她在洞天內被當做道體培養,周縛蛟就時不時的打磨著今日的奪舍流程,這些年中,已經打磨的很完美很完美了。

忽然,周縛蛟感受到牧春澤來了。

他從被當做奪舍大陣陣基的山水木匣法寶中鑽出,蛟屍看了眼昏睡中的周映曦,終究是不舍得破壞。

周縛蛟不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隻要神光不親自出手,他不怕任何人!

‘春澤,你忍了這麼久,做事也用心,乾嘛來送死?’

牧春澤是很可疑,這一點,在周縛蛟來西海後也漸漸注意到了。

但在周縛蛟看來,神光已經和莽象聯手,這種情況下,他在西海奪舍,應是安全的才對。

沒想到啊沒想到,神光還真不避諱。

硬殺,毫不遮掩的殺。

周縛蛟很想問一句——至於嗎?

大家都是同事,是,你修為比我高,背後的靠山也特殊,不怕仙盟對你的製裁,但你真就一點規矩都不講?

當老周成為代價時,他也希望那紙糊的規矩是真的,仙盟真的在服務他。

“老祖,映曦是我的女兒啊。”

牧春澤往前走,一步步,走著走著,從人型鹿角的形象,化作了瑞鹿。

化鹿後的它,身為人的特征完全消失,白色的皮毛上追著淡金色的斑點,周身散發著玄妙的靈韻。

四隻巨大的綠色鹿角鋒利無比之餘,還有著不凡的威能,每在空中每滑動一下,都會割出空間的殘影。

瑞鹿那如紅寶石一般明亮璀璨的雙眸,此時已經化作了奪目的小太陽。

兩道白光從牧春澤的眼中射出,直接穿破了周縛蛟設置的法陣,那精妙的陣法,在瑞鹿的滅法眼下,竟是如氣泡般脆弱。

周縛蛟激發法力,用方圓幾百裡內都能聽到的聲音道。

“勾結西海群妖叛出仙盟,牧春澤,你瘋了嗎?”

這話,其實是他在自救。

內有老牧這種神光暗子背刺,可能還不止老牧一個。

外麵有三隻妖將正在帶隊趕來。

此時此刻,周縛蛟必須用能想到的一切手段自救。

不過可惜的是,他的求救話語是出不去西海仙城的,仙城的金剛西海大陣鎖住了內外。

但與此同時,周縛蛟也在和金山、李海闊暗中談條件。

無非是拿青蕊仙尊做大旗,希望兩位同僚能顧全大局。

然而,儘管金山和李海闊都答應的很痛快,周縛蛟心裡依然沒底——能不能投了神光?

認個慫,投了神光,不算什麼大事,當有龍蛇之變嘛。

“我沒有瘋,老祖,我也沒有勾結西海群妖。

你在西海屠儘周氏嫡脈,欲取我女兒之軀奪舍,我已經向金山真人稟報。

金山真人說讓我一人處理,我這就來處理了。”

純栽贓,演都不演,走了個流程沒見到金山的麵,但牧春澤自己寫了文件蓋了印,指著金山說是他乾的。

這金山的臉都綠了。

讓一個大修士的臉從金變綠,隻能說,神光仙尊的威名太盛,金山聽了也哆嗦。

他也不敢說牧春澤在發癲,隻是暗中安撫周縛蛟。

‘縛蛟,我沒說,我隻是不想陷進這些事情裡。

你放心,今日守仙城,我自當儘力,你萬萬放心,不要誤會。’

誰他媽能看懂怎麼回事,金山隻想做好龍虎真人的職責,打退妖獸襲擊,然後早日苟過自己在西海的任期。

算起來,他是仙盟直屬的紫府,和周縛蛟算是半個自己人,因此,他這麼選,其實是最妥帖的。

神光那邊,他是絕對不會站的。

廢話,他來西海就是來查神光派係內的走狗的,當然,也沒真查就是了。

但總體上,金山和神光畢竟不是一掛的,所以,他選擇幫老周一把。

周縛蛟滿意了,也不考慮裝孫子投神光的問題了。

然而,金山和他的媾和,神光不同意,牧春澤更不同意。

瑞鹿點腳踏空上前,行走間,無數的綠色光點發散,此為瑞鹿的神通春林生。

神通化妖後,瑞鹿自帶的天賦神通,牧春澤也可以用了。

裹著無邊的靈機與靈韻,牧春澤一路直衝蛟屍而去,似是有硬殺老周的想法。

周縛蛟隻是半死不活,又不是真的死了,當即就祭起靛青色的火焰神通,編製成了一張大網,等著牧春澤來送。

然而,老牧最後隻是虛晃一槍,他主動搶攻,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招式。

就在老周全力出手時,牧春澤一個晃身加速,半熟不熟的法天象地就用了出來,瑞鹿的身姿直接膨脹了一倍有餘。

周縛蛟被牧春澤的假招式忽悠,放鬆了對映曦的看管,牧春澤在瑞鹿春林生的作用下,以木遁法瞬間出現在了周映曦身側。

一如十幾年前的清溪坊,瑞鹿低頭,叼起了女兒,徑自離開。

周縛蛟的靛青火焰在牧春澤背上留下了一道大大的傷疤,但老牧已經不在意了。

望著帶著周映曦逃走的牧春澤,失去了奪舍道體的周縛蛟,有些歇斯底裡的怒吼道。

“大道如青天,獨我不得出!

神光,你安敢如此欺我!”

他太懷念自己的身體了,如果自己的身體還在,怎麼可能讓牧春澤帶著周映曦逃了?

或許,他懷念的又不止是曾經健全的道體。

而是那個沒有失去所有而可能性的自己,那個沒有屈辱的拜莽象為師以求苟活的自己,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從哪裡開始錯了呢?

想不起來了。

他來西海後,被牧春澤和神光逼著跑。

確定神光和莽象聯手後,就搶著時間煉丹。

確定紅燈照開戰,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後,就搶著時間奪舍。

在他想來,神光和莽象再狠,也總要留點餘地,不把他逼上絕路,也不把他們自己逼上絕路才對。

他搶時間的計劃是如此的成功,牧春澤這顆棋子果然沒起什麼大用。

可神光,直接拉了三隻妖將來血洗西海仙城!——

老牧人跑了,老周在發火。

很多看不懂局勢的西海築基,隻覺得今日見識了波大的。

原來,周縛蛟在準備奪舍。

原來,那個牧春澤竟然藏的這麼深。

原來,大修士也內鬥!

但他們已經沒時間思考了,當半隻腦的黑龍帶著眾妖出現在西海仙城外時,李海平操縱著陣法遠遠的攻擊了他們幾下。

西海仙城的護城大陣名為金剛西海陣,金剛柱為陣眼,西海仙城為陣基,隻要金剛柱在陣內,陣法便穩固無比,借金剛柱威能釋放出來的攻勢也極其強大。

然而,老周為煉血髓寶還丹,把金剛柱積攢多年的威能,全用去擋天劫了!

這事其實很巧,但李海闊總覺得其中蘊藏著某種意誌。

什麼意誌?

莽象和神光仙尊那‘周縛蛟必須死’的意誌——他們應該也是算到這裡了的。

所以,李海平也沒有真打,這些妖將明顯是神光請來的,真打了,不就出事了麼。

然而,他隻是操縱著大陣發出了兩擊

在西海仙城眾多修仙者的眼中,大陣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沒有預兆的、忽然崩潰了。

怎麼回事

李海闊難以置信的查看了起來,很快,他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致。

‘金山,你是已經投了神光?’李海闊問道。

‘沒有,所以這是神光獨走?’金山也看不懂。

周縛蛟為什麼該死?

不,周縛蛟為什麼會被神光盯上?

給莽象出氣?

不會。

所以神光這個逼,不會是看天蛇宗和紅燈照亂了,就想直接血洗西海,吃波大的吧?

不是不可能,過往的利益已經過去,未來的收益是對未來的預期,當下的份額或許也不少,但哪有殺雞取卵來的快。

殺雞取卵不是錯,錯的是沒資格繼續拿到第二隻雞。

隻要神光吃了雞和卵,能夠有所進益,未來的第二隻雞,也就是談談的事情而已。

所謂的牧春澤贅婿噬主都是假的,真實的是,神光仙尊可能要通吃!

想到這裡,兩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守住,必須守住,不然這事他們要背大鍋!

當然,該談還是要談的,兩人一邊飛起迎敵,一邊向神光發起了溝通申請。

神光作為仙盟在西海的最高領導,三位真人各自都有聯係他的手段,想聯係,總是聯係的上的。

您老人家抬抬手,咱們一起做了老周就差不多了。

——

王玉樓從未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神光直接拉了三隻妖將,過來屠西海,自己的便宜嶽丈,在關鍵時刻背刺自己的師尊。

矛盾公開化不算什麼,神光這波最可怕的點在於,他是如此的不講規矩。

仙盟的法度?

仙盟的規矩?

在神光仙尊眼中,這些都是屁!

不,放屁還能聽個響,這些規矩,還不如屁。

不過想想也正常,神光是站在規則製高點的人,他當然不該被仙盟的規則束縛。

扯一扯仙盟的規矩,讓牧春澤借金山走一走流程,已經是神光對仙盟最後的尊重了,這還是因為金山身份特殊。

不然,換一個梧南本地的紫府過來,神光連流程可能都不會走。

就在王玉樓和族長一起躲在龍虎台避禍時,老牧叼著映曦,直接將其扔進了王玉樓懷中。

‘王玉樓,映曦你護好!’

看著玉樓那心頭一鬆的神情,王顯茂微微一歎。

剛剛是他拉著王玉樓來龍虎台避禍的,當老周不出現時,他就感覺出了不對,故而選了龍虎台。

如今映曦沒事,當然是最好的。

想到這裡,族長又看向離開的老牧。

身化瑞鹿這神通有什麼特殊的嗎?怎麼會如此強?

——

身化瑞鹿強不強?

其實不強,尤其是和化龍法相比的話。

不同的妖獸有著各自的種族上限和天賦上的特質,其中,龍種的種族上限和天賦特質都是極其不凡的。

因此,妖中的化龍法神通,就成為了極其特殊的頂級神通。

相比於半隻腦的黑皮狐獴大妖黑龍修的化龍法,身化瑞鹿還是要差一層的。

但黑龍修為高啊,修為上,它已經到了妖將巔峰,類比人修的紫府巔峰,和金山一模一樣。

這老妖看起來慘兮兮的,沒了半邊頭,但鬥起法來豈止是凶焰滔滔。

無邊的狐須從它的軀體上生出,在其周身圍成了黑龍般的模樣,這些狐須上,還燃燒著威能莫測的黑炎,所到之處,紫府以下瞬間化為齏粉,建築也淪為白地。

如此的凶妖,金山當然不敢怠慢,可李海闊隻是和羊妖周旋,蠍妖卻是來幫黑龍一起對付金山了,因此,他打的很是吃力。

“老周,愣著乾嘛,快來幫我!”

周縛蛟當然明白金山是真正的自己人,便趕忙上前幫金山阻攔妖將的肆虐。

但他隻是剛上天,就撞上了金山全力施展的太玄破滅萬裡嵐——金山已經和神光談妥了!

太玄破滅萬裡嵐是遠古頂級勢力天外天留下的傳承,也是金山的看家底牌之一。

這裡的太玄,不是玄妙的玄,而是玄色的玄。

太玄破滅,就是極暗破滅。

萬裡嵐,指的是此法捕捉天地從極暗轉化為漸明的那一絲變化。

變化雖有一絲,但卻掀起萬裡嵐,其中深藏窮極生變之陰陽大道。

可以說,此神通,乃為古法天人感應紫府成道後,能修的最頂級的攻伐法門了。

打周縛蛟這種小年輕紫府,就和打娃娃差不多。

周縛蛟如果有洞天,他大可以輕鬆擋下,甚至打上幾百回合反殺了金山也不足為怪。

然而,他的洞天已經塌了。

一招,巔峰的紫府欺負周縛蛟這種半死不活的紫府,隻需要一招就行。

在太玄破滅萬裡嵐的攻勢下,周縛蛟甚至都沒來得及躲,就被直接打成了瀕死。

金山甚至將萬裡嵐收到了蛟屍的皮膚之外,隻用其勾連的大道之力,斬破了周縛蛟的神魂。

留著蛟屍給黑龍用!

“神光,你”

周縛蛟萬萬想不到,仙盟派來監督神光的金山,如今也會被神光給拉過去,他在瀕死下還想噴垃圾話,但黑龍沒有給他機會。

妖將黑龍那無儘的狐須,已經纏繞了上去,吞噬起了蛟屍殘留的龍性。

‘彆急,我們繼續打。’金山提醒了一句。

他的萬裡嵐修的是極暗漸明的細微變化之道,西海除了黑龍和神光,就連李海平都看不透他做了什麼——老李還在和羊妖糾纏呢。

因此,他在殺了周縛蛟交了投名狀後,要繼續和黑龍打下去,從而完成神光的任務。

黑龍沒有聽金山的話,隻是一味的吸收龍性。

這時候,還是神光忍不住了。

——

隔著很遠的距離,王玉樓看的清楚,西海仙城的上空,出現了一道破抹布一般的縫隙。

一道五彩的光柱從中射出,照到了那作亂的妖將黑龍的身上。

“吱!吱~~”

瞬間,半隻腦的黑龍被神光仙尊教訓的眼神都清澈了。

這玩意自己隻有一半來著想到此,它用狐須勾連著蛟屍,繼續和金山打了起來。

神光的出手,讓西海仙城內眾多修仙者的氣勢頓時大振。

“仙尊出手了!是神光仙尊!”

“仙尊來了,仙城就有救了!仙尊來了,西海就太平了!”

“仙尊怎麼就出手了一次就不繼續了?”

“你懂什麼,仙尊定是將那妖焰最凶的黑毛怪給重傷了,見沒有繼續出手的必要,才沒有出手。”

大部分人選擇相信神光,周縛蛟畢竟是外人,神光才是西海的天。

當然,到哪隻要人多了,都會有相應的理中客和理性分析者。

“那剛剛縛蛟真人為什麼那樣提仙尊?”

王玉樓搖了搖頭。

為什麼?

不服輸,不想死,不想成為代價,不想淪為墊腳石。

誰知道呢?

“輸了,任你是誰,都不會有好名聲,名聲最沒有意義。

就像你看到的,無論你做了什麼,隻要你贏了,盛名就會不要錢的向你湧去。

玉樓,修仙是一條漫長的路,今日之事無論未來會引起如何的變化,你當繼續保持前進的腳步,走下去。”

王顯茂難掩笑意的點撥起了王玉樓。

老周死了,死在了王玉樓築基後,死得好啊。

看似巧合,但其實這個時間點是和周映曦築基相對應的,周映曦築基又和其吸收血髓寶還丹對應。

再迭加鎮妖寶樓案試探後周縛蛟煉丹,紅燈照開戰後周縛蛟奪舍,可以得出的結果是,老周一步步的把周映曦、王玉樓算計的明明白白。

如此,當老周死在黑毛妖將手中後,王顯茂怎能不高興呢?

老周啊老周,他為了奪舍,算了那麼多,唯獨沒算到神光會這麼不講規矩。

想到此,王玉樓微微一歎。

‘族長,祖師和神光仙尊如此行事,未來,我們恐怕會麵臨新的風雨。’

王顯茂的笑意微微一收,卻是笑不出來了。

莽象為了證金丹,在沒有通過群仙台決議的情況下,直接向天蛇宗宣戰。

神光在西海,殺了仙盟的成員,大修士周縛蛟,更是狂悖到了極點。

好巧不巧,王玉樓正好伺候的就是這兩位。

當初,他猜中神光和莽象可能會聯合的時候占了多少便宜,如今,他腳下的火山口,就有多危險。

“風風雨雨嘛,很正常不對,玉樓,你看,那些大妖和三個妖王,活動,不,洗劫的範圍是不是有些不對?”

經由族長的提醒,王玉樓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這不是他觀察力不足,而是今天的事情太大了,王玉樓的心也有些亂。

西海仙城中,大部分的建築都被群妖折騰了一遍,隻有龍虎台等仙盟直屬的庭台還在正常運轉,修行者們以這些自帶陣法的庭台,築起了仙城內的新防線。

那些大妖打不破庭台陣法和修士聯手的防禦,就會選其他地方下手,隻是一會兒,很多大妖已經吃的滿嘴流油,毀的酣暢淋漓了。

“確實不對,玉闕府已經倒了。”

王玉樓喃喃道。

仙尊,這也是您的目的之一嗎?

“倒了就倒了吧,不虧!”王顯茂這次是真的興奮了。

仙尊,要不說您能成為仙尊呢。

新區不值錢怎麼辦?

砸了主城區,逼著牛馬買新牛棚!

玉樓還看到,龍虎台下那些掙紮著想要走入陣法的散修們,不,其中很多甚至不是散修,而是大宗門、大家族的弟子。

但他們依然進不來,因為,龍虎台外麵就有七八隻大妖,正在狂吃自助餐。

龍虎台中不缺資深築基,但天上的戰鬥還沒有真正的分出勝負,縛蛟真人看起來更是已被妖王拿下。

這種時候,如果把靈力浪費在救外人身上,萬一事有不測大家跑的時候,可就是比誰跑的慢了。

因此,龍虎台中即便有三十多名築基,也沒人願意出去攔一欄那七八隻吃自助的大妖,隻是默默地看著那些尋常的練氣、築基,站在陣法外的邊緣處,被狐獴們吃乾抹淨。

“艸!我看不下去!你們怎麼看的下去!”

一個紮著一頭瀟灑頭發的中登從分妖庭陣法內衝了出去,引得附近的所有人側目(這些庭台都在仙城內的一個區域)。

風劍仙終究是風劍仙,他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成為了此刻仙城中最靚的那個仔。

但他不是為了裝逼,而是為了救人。

“你們怎麼看的下去,都是人啊,都是和你們一樣的人啊,我殺殺殺殺!”

風劍仙揮灑著滴水洞秘傳的神通秀水湯湯,浩蕩的白色水霧在其周圍彌漫,那些注意到他的大妖也向其趕來。

這是一場特殊的雙向奔赴,大妖狐獴們想撕碎這個不知死活的愣頭青,風劍仙想用自己的存在多吸引一些大妖過來。

王玉樓看著好友在陣法外赴死,抱著映曦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映曦被疼醒了。

陣法外,風劍仙於秀水湯湯的覆蓋下,又施展出了千瀑歸一,直接殺了兩隻沒有神通在身的狐獴大妖。

“好!”

“老風,真精神!”

觀戰者中,很多人都認識風劍仙,見到其建功,便紛紛為其叫好。

“沙比,你們彆光喊不動啊。

還愣著乾什麼,這可是收集戰功的最好機會。

平時,這些大妖我們想抓還抓不到!”

風劍仙說的有理有據,頓時,便有好多人躍躍欲試了起來。

是啊,總歸是在仙城中,仙盟的支援早晚會來,這時候下場,剛剛好。

然而,天空中和金山一邊打表演賽,一邊砸西海仙城的黑龍,察覺到了風劍仙試圖聚人抗妖後,隻是分出三根狐須,向風劍仙而去。

黑色的火焰憑空燃起,秀水湯湯化作了無儘的蒸汽,又瞬間被再次燃燒殆儘。

一陣風吹過,原本立著風劍仙的位置,隻留下了一片飄揚的黑色灰塵。

王顯茂死死的按住了王玉樓的肩膀,趴在王玉樓肩頭逃避的周映曦也被王玉樓此時的憤怒點燃了,她恨恨的看向天空。

這個世界不存在單一個惡,不存在單一的善,孤立本身是個偽命題,聯係才是構成世界一切的機理。

係統性的暴力,摧殘著每一個靈魂,牢籠不會因修為、地位、身份的差異而有根本性的改變。

在這種係統性的暴力下,善良,甚至成為了一種不知道‘輕重’的任性。

輕重本身會根據不同的定義維度和不同主體的立場,有不同的具體值,這是一個相對的評價體係,而非絕對的評價體係。

以聯係的視角回到相對的評價維度裡後,將善良看的過重,又會顯得把其他同樣具有概念性‘意義’的東西看的太輕——這就接近於任性了。

王玉樓終究是沒有動半步,他不是風劍仙,他沒有任何任性的資格。

“好了,映曦,彆哭了,哭什麼,不是一切都結束了嗎?”

沒有在意自己心裡的痛,王玉樓勉強擠出些笑,安慰起了映曦。

娘子安全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摯友被妖王殺了。

虧了嗎?賺了嗎?

都不是,王玉樓說不清自己的心具體如何,或者說,虧賺這種評價維度,太淺太淺。

他想的是,該做些什麼了。

已經築基,在紫府不輕易下場的時代裡,我總能做些什麼了吧?

“結束我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相公。”

王玉樓沒有回答,隻是有些驚愕的看著天空上的變化。

“那是”

“牧春澤!”

“他恐怕真和西海妖孽走到一起了。”

周映曦猛然回頭,在眾人的目光彙聚之地,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那隻頭頂四隻鹿角的瑞鹿,正在快速的吞噬著周縛蛟留下的一切,靈機、靈韻、道蘊、洞天之精,乃至於靈魂的碎片。

紫府的靈魂是什麼樣子沒多少人知道,但可以確定,它的碎片是清澈的銀色。

瑞鹿咀嚼著周縛蛟的靈魂,身上的天賦威能越發的強大,最後,漸漸顯化出了道蘊的雛形。

這,才是眾人震驚的真正原因。

開紫府的過程隻有突破者自己能知道進度,但紫府大修士剛剛突破時,往往無法收攝身上的道蘊,看道蘊就是旁觀者看突破者是否突破紫府的關鍵方式。

周氏的天驕在神光仙尊的設計下成為了墊腳石,一個新生的紫府,正在西海仙城中漸漸誕生。

顧家茶樓內,顧啟朗看著遠處的牧春澤,幽幽歎道。

“神通化妖者,神明而壽,神明而壽。

還是古法好啊,兩百出頭就能開紫府。”

東附城,鎮妖寶樓內,西海清風看著仙城的方向,清風霽月般的氣度再也繃不住了。

他想要做些什麼,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隻是頹然的坐回了原地。

師尊,為什麼?

為什麼是他?

憑什麼是他?

西海龍虎和西海忠誠倒是少有的坐在了一起,西海忠誠笑著道。

“二哥你不用急,師尊有師尊的想法,你在南附城做的這麼好,師尊都看在眼裡呢。

隻是,小弟我想要的那兩百畝地”

西海龍虎誌得意滿的撇了老三一眼,道。

“三萬一畝,概不還價~”

西海忠誠頓時就急了。

“前兩天不是兩萬一畝嗎?”

指節敲打著桌麵,發出咚咚的聲音,就像小鼓敲打著西海忠誠的心,他隻聽自家二哥道。

“現在,南附城,三萬一畝,不買就滾!”

——

半晌,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在三位妖將的‘保護’下,在兩位仙盟真人的‘攻擊’下。

牧春澤,這位曾經在清溪坊往水裡兌水的狠人,終於徹底凝結了屬於自己的道蘊,成為了百萬修仙者中也不一定能出一個的紫府大修士。

隻是吧,他成為了紫府後,也沒有變為原型,隻是跟著作亂的妖獸們一同,被兩位仙盟的真人‘趕走’了。

臨走時,在遙遠天地邊緣,在視線的儘頭,牧春澤忽然回頭看向了映曦的方向。

周映曦從未懂過自己的父親,從小不懂,到昨天也不懂。

今天,她終於懂得了父親為求道而矢誌不渝的非凡道心。

但她實在說不上喜歡,她看得到那雙紅色的如同紅寶石般的瑞鹿眼眸,卻下意識的選擇了躲開。

妖獸們剛剛在西海仙城造成如此的屠戮,可自己的生身父親,救自己於周縛蛟之手的生身父親,卻要和那些吃人如喝水般肆意的群妖一起走。

周映曦現在是如此的希望,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

夢醒後,自己可以回到現實,最好是回到十幾歲時,和父親一起在清溪坊修行的日子。

那時候,王玉樓還很呆,王玉安那個傻帽還在,父親沒有放棄人的身份,周家也沒有如今的凋零。

可終究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呦~”

呦呦鹿鳴,牧春澤離開了,最後,也沒給女兒任何交代。

就這樣吧,王玉樓,我相信你!

這和信任無關,隻關乎於實力。

如果你有一個紫府老丈人,你也會成為老丈人的貼心小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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