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仙者而言,其整個修煉的過程,離不開兩種東西的輔助。
一為法器,二為靈丹。
前者,為修仙者的護道之寶,資源有限就必然會有矛盾,矛盾極端化的終極形態就是抹殺對手一切報複的能力——物理消滅是基礎。
後者,可以視作修仙者與天地實現更深入交互的橋梁,不同的橋通往不同的岸,對應的則是,以不同的材料煉製的靈丹,可以實現不同的效果。
在靈丹中,高品級的靈丹被分為寶丹與仙丹兩種。
寶丹大部分不會麵臨天劫的威脅,仙丹則全都需要經過天劫那道關。
血髓寶還丹名字裡帶著寶,可因為此丹隱含的‘改命’的特殊性,天地會給與其一定的特彆照顧——天劫。
當天劫的劫雲在西海仙城上剛剛湧現,兩位真人就最先意識到了不對。
而等王顯茂發現問題時,其實已經比較晚了。
西海仙城乃至於整個仙盟的範圍內都不存在類似於“實力排行榜”之類的東西——西海龍虎更是把西海忠誠是西海第一築基這句話放在嘴邊。
袁道深做第一築基是實力夠了,滴水洞局勢也不複雜,他為了固權才做的。
就西海忠誠那逼樣,像是第一築基的樣子嗎?
西海龍虎純給西海忠誠挖坑呢!
因而,對於不同資深築基的實力,即便是他們彼此間,都不是太清楚。
當王顯茂意識到出了事,選擇直接違反仙城的規矩而飛出玉闕府時,西海仙城的上空已經站了五十多名資深築基。
這些人裡,甚至有好些位已經飛向了離開仙城的方向——先跑,不是什麼熱鬨都能隨便看的!
五十多名,便可以看做一種極其特殊的實力排名,說明王顯茂的實力,在西海仙城中至少進入了前六十。
這已經很強了,畢竟,西海仙城內外幾萬名修士呢,其中的築基更是有上千名。
仙城天空之上,雲海聚攏的速度越來越快,王顯茂見情況不對,當即飛到了牧春澤和嚴恪仁身側。
“這是哪位同道要開紫府了嗎?”王顯茂問道。
嚴恪仁看向牧春澤,這位資深築基曾在王玉樓和周映曦成婚時給王玉樓開過路。
兩人中,牧春澤更強些,同為莽象一脈築基的嚴恪仁則隻比王顯茂強一線。
“非也,可能是師尊在煉丹。”
牧春澤搖了搖頭,回道。
“煉丹煉來了天劫?”嚴恪仁有些失語。
仙丹是金丹真人們才能煉出來的絕世靈丹,他沒想到,半死不活的周縛蛟竟然能煉出仙丹來。
看來,以後同縛蛟師叔和春澤道友相處時,都要再多一分小心,嚴恪仁思忖。
“可能。”
老牧是個謹慎細微的性子,連連隻說可能,王顯茂搖了搖頭,又和西海龍虎傳音交流了兩句,便回到了玉闕府。
西海有三位真人長期在大天地鎮守,就算天劫把周縛蛟劈死了,也出不了大事。
但對此刻的王玉樓乃至於王氏而言,周縛蛟萬一真被劈死,影響就大了。
很大很大那種。
聽聞了族長帶回來的消息,王玉樓有些措手不及。
周縛蛟可能被天劫劈死?
對於王玉樓而言,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怎麼形容呢,就和你坐著火車、吃著火鍋、陪佳人唱著歌,忽然被麻匪給劫了似得——有種泥石流摧毀漫展現場且捎帶著壓死了幾百名倒黴蛋二次元的反差感。
老周,我西海的這攤子才剛支起來呢,你死這麼快,疑似有點不合適啊。
作為縛蛟真人的愛徒,王玉樓當然是希望周縛蛟彆今天就被天劫劈死的。
萬一,萬一周縛蛟真要嘎,最好也是死在王玉樓築基有成,神通傍身以後。
那樣,他既不用做爐鼎,又能充分的享受多年周縛蛟的庇護。
老周一死,他還好直接去伺候莽象。
現在被劈死,時間點不是太對。
當然,也不差,不差。
畢竟,老周沒了,那合道基開紫府的事情,不就是拚實力了嗎?
映曦道友當然是個合格的道侶,但兩人的緣分太怪,王玉樓不能真做戀愛腦。
‘族長,可能被劈死這個可能,有多大?’
王玉樓斟酌著傳音問道。
‘難說,主要是,縛蛟真人煉丹,之前完全沒流露出一點消息。
按理說,能引來天劫的都是仙丹,那種丹,起碼要煉個十幾天以上才行。
太突然了,我看不太清楚。’
王顯茂有些無奈的分析道,周縛蛟死還是不死,其中牽扯甚大,他心中也嘀咕的厲害,隻是他確實看不清。
王玉樓不說話了,他想到了周方明采買妖獸肉和妖獸精血丹,那才是前兩天的事情。
所以,周縛蛟是煉了一顆特殊的丹,成丹速度很快嗎?
但以王玉樓對煉丹之法的了解,那玩意兒急不得,越是高品級的寶丹,越急不得。
很簡單的一點——材料費用太貴,每一步都要小心。
一爐引氣丹炸了也就炸了,但稍微好些的丹藥,其牽扯到的材料準備,就花費不菲。
這種材料上的成本,不是隨丹藥的品級、稀有程度線性拉升的,而是數量級的增長。
一爐引氣丹可能也就十幾枚靈石的成本,可一爐築基丹就是幾萬枚靈石打底的成本,更高品級的,如金甌補缺丹,那成本幾十萬枚靈石都打不住——很多東西有價無市。
其實,王玉樓沒猜錯,單單冬榮草、生死蟬蛻就已經是傳說中的五品靈材了,六品的靈脈仁更是稀有到用一顆少一顆——那是紫府大修從身體中抽出去的靈脈!
前兩天周方明還在幫縛蛟真人采購材料,現在縛蛟真人的仙丹已經煉成了,這速度,快的有些詭異。
當然詭異,血髓寶還丹的藥效是改命。
它最基本的效果,就是以霸道的生命力和治愈力,修複修仙者的傷勢。
但它其實還有一個特殊的妙用,即,根據組成‘血髓’的材料的不同,差異化的獲得一些特殊的功能。
比如,周縛蛟將自己的孝子賢孫或者親族長輩投入丹爐,就能讓煉出來的血髓寶還丹多了提升周家嫡脈之人資質的功能。
當然,它的妙用不止這些,那麼多稀有的靈材不是白用的,血髓寶還丹能引來天劫,就是其威能不凡的體現。
執寶真人府中,金爐法寶在靛青色火焰的炙烤下緩緩旋轉,外麵的亂局沒有引起周縛蛟的注意,他隻是在繼續的專心煉丹。
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寶丹的主體已經形成,隻差最後一絲靈性與藥力的勾勒。
控製著靛青色火焰又快又穩的完成了收尾,一顆散發著妖冶紫紅流光的丹藥破爐而出。
靛青色的火焰被周縛蛟收起,那雙死白色的蛟屍眼眸中,也被妖冶的紫紅流光映照,閃爍著明滅不定的波光。
“海闊,離遠點。”
周縛蛟提醒了李海闊一句,便控製著血髓寶還丹主動衝向了那還未徹底成型的劫雲。
偷跑是這樣的,極速成丹的情況下,天劫的威力會大大縮減。
為什麼周縛蛟煉的這麼急?
因為,他放棄了血髓寶還丹在治療上的所有藥力,隻留下了那些周家族人帶來的、特殊的藥力。
李海闊一邊細細的觀察著血髓寶還丹的細節,一邊電射著飛到了仙城的邊緣。
注意到了城中眾修仙者嘈雜慌張的亂象,李海闊皺眉開口。
“不要驚慌,縛蛟真人在煉丹,引來了天劫,不是妖獸來襲。”
‘九曲牧春澤你們在乾什麼,還不快去維持城中穩定?’
明麵上安撫城中人心,暗地裡,海闊真人把那些不知道為真人們分憂的築基都敲打了一番。
如此一來,城中也就不亂了。
隻是,正帶著刑罰庭的人查案的周映曦,也通過李海闊的話,後知後覺的知曉了周家老祖周縛蛟在煉丹的事——是的,她沒被煉進去。
“映曦道友,要不您先回去等消息,具體調查的事情我們負責就好了。
當然,玉闕道友的指導我們絕不會忘——請您務必放心。”
刑罰庭的小嘍囉們都是懂事兒的,聽到海闊真人的話,他們中就立刻有貼心的主動給周映曦獻起了媚。
彆誤會,不是那種獻媚,周映曦的道侶是王玉樓,這些人怎麼敢對周映曦有什麼非分之想,像連成賢那麼單純的終究是少數。
等周映曦到了執寶真人府時,隻見府中的下人都被趕到了前院,她心下疑惑,倒沒有多問,這種事隻是小事。
一路行至府邸深處,周映曦才漸漸意識到人好像有點少。
不對,不是有點少,往日裡會遇上的那些同族長輩和兄弟姐妹,此時竟一個都見不到了。
可不麼,都已經被周家老祖煉入寶丹了,彆說人影,連氣息都被周縛蛟順手抹去了。
不過,周映曦想的卻是,這些族人可能是去觀摩老祖煉丹了。
對於煉器而言,王玉樓的水火不算最佳,最佳的其實是金火,其次是土火,再次是水火、木火,再次就是王玉安了。
但煉丹不同,火法煉丹的法門不是最優的煉丹法門,最優的,是水法。
周縛蛟是個丹法很厲害的大修士,他在修行上,屬於水木雙絕,而水木雙絕在煉丹時,可以很好的調理藥性。
水法可以極好的控製細節,周縛蛟煉丹時用的靛青色火焰,便是癸水續青焱神通。
此神通兼有水木火多性,是修天人感應古法的紫府大修士才能掌握的特殊神通,煉丹時,既有火法的火性,又有特殊的水木性。
如周縛蛟這樣的丹法大家煉丹,周家人到其身邊觀摩,也是應有之理。
映曦入了後院,卻被那套周縛蛟布設的精妙陣法給攔住了。
“縛蛟,你還算有點人心,沒把自家人趕儘殺絕。”金山注意到了過來的周映曦,不無嘲諷的開口道。
大修士之間,往往誰也奈何不了誰。
無論任何時代,每一個能走上去的大修士,都是實力、勢力、背景、稟賦皆極其不凡的人物。
因此,他們之間的矛盾,往往表現的更赤果果——無需顧忌,鬥就是了。
沒有一個大修士是真慫包,所以,金山在麵對紅燈照的兩位真人時,會顯露出和群仙台上的天蛇類似的表現。
這不代表金山蠢,單純是他不怕,且裝和睦也沒什麼意義。
周縛蛟和李海闊大肆的賣官鬻爵,一分都不給金山,這種事,就和羞辱沒什麼兩樣。
他們就是吃準了金山這種仙盟直屬的大修士,不會也不敢在紅燈照莽象仙尊成道的關鍵節點搞事。
仙盟的格局是,創立仙盟的保守派在規則偏幫下多吃多占,仙盟日常乾活的直屬大修士如青蕊、金山、窮海吃正常份額——變法派吃虧。
所以,金山不敢亂造次,萬一不小心成了變法派的棋子,他金山甚至會有死的可能——所以他才擔心鎮妖寶樓案鬨大。
“金山,你什麼都不懂,彆以為做了龍虎真人,就真能控製西海了。
這裡是我們梧南的西海,不是仙盟的西海,你隻是個外人。”
碰了一鼻子灰,金山卻是注意到了‘梧南的西海’這句話。
梧南的西海蓮蓬仙尊是梧南的,窮海真人也是出身梧南的,丘真人也是青蕊門下。
神光不待見我,紅燈照想收回四千裡西海,也不待見我這個仙盟直屬。
五路並進的牽頭人王玉樓,又是周縛蛟的徒弟
想到這裡,金山心中忽的生出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這次鎮妖寶樓案,不會就是周縛蛟為搞我而做的吧?
合理啊——搞我,搞神光,同時還為刑罰庭和風聞庭王玉樓擴權增勢。
等未來王玉樓築基,周縛蛟家的兩個女婿,都能在關鍵的位置上幫他控製西海。
這兩位頂前麵,周家那些附庸家族拉上來跟著混,這樣,就是殺乾淨了周家嫡脈,周縛蛟也無需擔心沒人用。
越想越心驚,金山此刻,完全無心關注那天劫下的血髓寶還丹了,他陷入了沉思。
西海的亂局,就是這麼亂,亂到大修士有時候都看不明白。
正常情況下,鎮妖寶樓案這麼扯淡的屁事,完全不可能危及金山這類大修士的安穩,但如果這是紅燈照在推,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來西海任職本就晦氣,現在又卷入了如此亂局,金山怎能不怕呢?
——
站在玉闕府的院中,王玉樓能看到,遠處執寶真人府中衝出了一點紅芒。
不,準確來說,應是紫紅,帶血的妖冶紫紅色。
那枚剛剛出爐的仙丹,帶有濃烈的香味,王玉樓隔著很遠,都被刺鼻的香味影響了,以至於心中煩躁的厲害。
除此之外,紫紅色的光還藏著股令人作嘔的妖冶感,也讓王玉樓很不舒服。
“族長,這仙丹怎麼回事?”
王玉樓所了解到的是,仙丹往往伴隨著沁人心脾的丹香,散發著祥瑞的霞光,一眼看過去隻知道是丹中極品。
“高品級的丹藥往往各有各的特點,什麼樣子都很正常。”
王顯茂皺眉答道。
很正常?
正常個屁!
就血髓寶還丹的逼樣,像是正常的嗎?
王顯茂是怕說的太過分,被周縛蛟聽到給王氏記黑賬。
其實,這就是王氏的知識盲區了,血髓寶還丹所流露出的異象,僅僅是因為周縛蛟偷雞式搶跑煉丹的做法,遭到了天地的厭棄,因而血髓寶還丹才會顯得那麼‘不好’。
兩人隔著老遠,聚精會神的看著天空中漸漸接近劫雲的血髓寶還丹。
劫雲聚攏的速度不慢,但周縛蛟放棄大部分藥力而成丹的偷雞做法,為血髓寶還丹爭取到了巨大的相對優勢。
寶丹的靈機被周縛蛟主動的和劫雲的靈機勾連,當其接近劫雲時,劫雲也代表天地,被迫提前釋放了屬於天地的憤怒。
金色的劫雷如同發了狂的金色巨龍,從雲中射向血髓寶還丹。
作為此丹的煉製者,周縛蛟主動迎了上去。
黑色的蛟龍從執寶真人府衝出,巨大的蛟屍在周縛蛟的控製下,直入雲霄,和金色的雷霆撞到了一起。
“好!”
金山卻是叫了聲好——充滿了憤怒意味的那種。
原來,是周縛蛟動用了那仙盟賜給執寶真人的上品靈寶金剛柱。
上品靈寶,法寶之上的存在。
金剛柱本身更是用了三品的竅中仙石為主材煉製。
三品的竅中仙石,九竅穀八千年才能誕生一塊,可以用來煉製傳說中的仙器。
這件靈寶放在西海,是為了抵禦妖王的,此刻,卻被周縛蛟用來硬撞劫雷。
黑色的蛟龍攜著靈寶之力,僅僅一擊,便將金色的劫雷打散。
靈寶和天劫相抵的威能,在逸散後,就如一陣死亡狂風,席卷了整座西海仙城。
這是實打實的死亡之風,練氣修士隻是擦上點,瞬間就會重傷,仙城中那些建的不牢靠的建築,更是被風掃為了廢墟。
仙城的築基被李海闊提醒過了,剛忙紛紛升起神通,沒神通的祭起靈氣,協助執寶真人府附近的修士們,抵禦這可怕的餘波。
但也是在這一擊之後,金山卻再也忍不住了。
‘周縛蛟,你要是再亂用金剛柱,就彆怪我不給你麵子。
此寶積累的靈性,是為守護西海準備的,不是為你公器私用準備的!’
靈寶的靈性可以自然而然的積累,金剛柱積累的靈性如果被周縛蛟用的差不多了,其鎮壓妖王的威能,便會弱上許多。
萬一到時候西海生了亂,他龍虎真人金山,第一個背鍋!
‘再用一下,這天劫威力不行,不用擔心,老金,彆太婆婆媽媽。’
仙盟優先為大修士服務,縛蛟真人不覺得這點事需要向仙盟報備,不用白不用,總不能用自己的法寶頂頭幾波天劫吧?
天劫的威力是從強到弱,最開始的第一擊是最強的,隻要用金剛柱頂過兩擊,後麵的就不算問題了。
玉闕府,看著府中被風掃過的亂象,站在族長神通中的玉樓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硬接天劫,師尊之強,不受傷的話,恐怕在天地間也是一流的。”
王顯茂微微頷首,道。
“是,不過在西海仙城煉丹,在西海仙城迎雷劫,這樣的事,哎。”
周縛蛟硬頂雷劫的風姿非常有氣魄,但死亡之風席卷下的西海仙城,就和被群妖肆虐過一般混亂。
重傷的練氣不計其數,很多躲避不及的引氣修士,更是被直接掃死了。
就這,還是李海闊提醒仙盟的築基要儘職的結果。
又一陣死亡之風掃過,威力比第一波小了許多,這是縛蛟真人頂住了第二波天劫了。
這次,在族長全力施展神通的情況下,玉闕府倒沒有再受影響。
畢竟,玉闕府距離執寶真人府還有段距離,遠離天劫劈下的正中心。
麵對有些後繼無力的第三擊天劫,周縛蛟收起了金剛柱,選擇使用自己的法寶應對。
那是隻漂亮的彎刀,就和王玉樓第一次見周映曦時,在清溪坊鎮守修士府內的幔帳上見到的那彎刀類似,閃著水汪汪的靈光。
“癸水斬蛟刀,縛蛟真人的法寶,我們早該猜到的。”
王顯茂沒說猜到了什麼,但王玉樓明白族長的意思。
玉樓在心中微微一歎。
看起來,今天這雷劫,是劈不死周縛蛟了。
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玉樓的心情是複雜的。
半死不活的周縛蛟,竟能硬頂天劫,大修士之力,果然非凡啊。
因為天劫的劫雲未曾聚攏完全,甚至隻是剛剛開了個頭,因而,劫雷的力量也相當後繼乏力。
在周縛蛟祭出癸水斬蛟刀後,他又順利的斬破了剩餘的所有劫雷。
當劫雲散去時,那顆被周縛蛟護下的血髓寶還丹,也終於算是煉成了。
此時,天地對此丹的厭惡已經被周縛蛟一擊又一擊的打散,它再沒了那種令人煩躁的香味,以及那妖冶的光。
紅色的寶丹大小如同嬰孩的拳頭,介於鵪鶉蛋大小和雞蛋大小之間,通體有著無數的小孔洞,孔洞內,流轉著密密麻麻的靈機。
那些靈機就像跳動著的心臟,整顆血髓寶還丹就像有生命一般,竟還主動的吸納起了天地間的靈氣。
“恭祝師尊煉就仙丹!”
王玉樓飛身上前,一邊往周縛蛟的方向趕,一邊高聲道。
這就類似於開大會鼓掌,總需要有個機靈鬼帶頭。
王玉樓在西海仙城飛,當然是違反西海仙城規矩的,但此時不會有人指責他。
在王玉樓的帶領下,仙城內響起了對縛蛟真人的恭賀之聲。
仙丹,引來天劫的仙丹。
也不知道是什麼仙丹,吃了會有怎樣的效果。
仙城中的眾多修士們對成道的向往,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至於那些被天劫餘波刮死的倒黴蛋
總有些事情無法做到所有人都滿意,總有人會成為代價。
死者已逝去,活著的人依然要在仙盟活下去,有時候,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片刻後,執寶真人府。
王玉樓同樣詫異的發現,周家那些跟著周縛蛟一起上任西海的嫡脈們,似乎都外出了。
他沒想太多,隻是悶頭趕往師尊所在的位置——繼續恭賀,順道借周縛蛟仙丹得成,心情可能不錯的時間點,求一求師尊的支持。
鬥法場已經在建了,西海清風的人正在日以繼夜的趕工。
未來建成後,如果能請一道縛蛟真人的法旨放在鬥法場中,鬥法場的發展不就更海闊天空了嗎?
畢竟,在修仙界混,真人的支持,很多時候比自己努力的效果關鍵多了。
努力很有價值,但單單有努力是不夠的。
“師尊,玉樓恭賀師尊,距大道更近一步!”
王玉樓對周映曦點了點頭,選擇先恭賀,而後提出了自己的事情。
“玉樓在仙城中開了”
周縛蛟打斷了王玉樓的屁話。
對他而言,無論是恭賀,還是提要求,都是屁話。
“少折騰那些有的沒的,你和映曦,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築基,”
縛蛟真人平靜道。
王玉樓有些錯愕,但他當然不敢頂撞周縛蛟——不是慫,實在是兩人差距太大,頂撞就和以卵擊石差不多。
“師尊,玉樓明白了,回去後定會努力修行,早日築基。”
沒有理會王玉樓,周縛蛟又對周映曦道。
“你也是,早日築基,回去吧,和王玉樓一起,好好修行。”
老祖的叮囑,周映曦當然會遵守,不過,她卻是有個疑問。
“老祖,我怎麼沒在府中看到其他族人,梁卓叔呢,方明叔呢?
他們是忽然回去了嗎?”
她沒有懷疑周縛蛟把孝子賢孫煉了——想不到,隻是疑惑而已。
“對,我給他們分了不少任務,他們要離開西海一段時間,走的倉促,可能沒來得及通知你吧。”
帶著周映曦離開了執寶真人府。
王玉樓表現的一如往常,繼續在玉闕府修行。
傍晚時,和族長、鄭彥、王榮遠等人,聚在一起商議王氏在西海的產業安排。
直到夜深人靜時,在紅紗帳內。
夫妻二人和尋常一般,先是一番耕耘,就準備休息。
可周映曦總感覺,今日的王玉樓,似乎對自己的態度起了變化。
“老祖煉了仙丹,是大好事啊~”
她扒拉著王玉樓,意有所指的笑著說道。
映曦道友想的是,王玉樓見了老祖煉仙丹、頂天劫的大氣魄,如今知道怕了,明白家中的地位誰高誰低了。
漆黑的房內,修仙者的實力可以讓玉樓輕易的看清這個傻姑娘的表情。
他輕輕的抱著映曦,沒有說話。
周映曦忽然注意到,自己的丈夫眼中竟含著淚光。
“怎麼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玉樓,我”
王玉樓此時,也不再顧忌了。
顧忌,沒有意義。
周縛蛟,打的是明牌。
“映曦,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活在一個大騙局中,你會怎麼辦呢?”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王玉樓不說話了。
他猜到了真相。
他不是莽象送給周氏,讓周映曦開紫府的爐鼎。
而是周縛蛟的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