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也回頭朝著不遠處看去。
隻見狩虛五隊的幾人，全部圍攏在曹砂身旁，為首的方歆神情激動，緊捏著曹砂的手，淚花都飆了出來。
幾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連忙托著徐也朝那邊靠去。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恢複，加上秦澤將自身能量渡入體內，徐也總算能夠勉強下地，身體就像是熬夜了十幾天，疲憊不堪。
曹砂滿臉茫然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方歆，微微歪了歪頭，好奇道：“你是……誰？”
方歆身體一顫，望著麵前的隊長。
曹砂的年齡比他們大不了幾歲，曾經的他意氣風發，待人溫和。
即便他們幾人當初剛剛入隊時還很懵懂，但卻一直被這位隊長保護著。
在他們心裡，曹砂不僅僅是他們的隊長、前輩，同時也是他們的摯友與值得托付性命的同伴。
可現在的他，麵露枯榮，頭發發白，臉上布滿皺紋，僅剩下一條傷痕累累的右臂，整個人的狀態宛如五十多歲的老者。
他用渾濁的眼神望著方歆，眼中滿是陌生。
方歆隻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像是被捏緊，呼吸急促，後悔萬分。
如果她能夠再強一些，就不會讓曹砂隊長背負那麼多了。
“隊長……”郭言、夏黎以及剛入隊沒多久的吳真，都沉默的站在曹砂身旁，麵露哀傷與心痛。
在他們入隊之時，曹砂便已經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他們，狩虛者這份職業的危險性。
無論是誰，都有可能在與虛魔的戰鬥之中喪命、或者遇到不可逆的損傷。
隻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你們在喊我……隊長？”曹砂望著旁邊幾人，眼中露出深深地思索之色，卻完全想不起來他們的身份。
他隻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彌補了自己的遺憾，將殺害他同伴的人擊殺。
等等……同伴？
曹砂眼中的迷茫越發嚴重，腦海裡仿佛飄著數道模糊人影，卻根本記不清他們的麵目和身份。
“曹砂隊長他……”徐也看著曹砂這副模樣，表情微沉，喃喃開口，“他不僅獻祭了自己的生命，還將自己的記憶一並獻祭給了那把刀。”
他的眼中也露出些許哀傷。
當初他能夠加入龍夏學院，同樣是托了曹砂給予他的龍玉，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曹砂也算是他的伯樂。
畢竟以他當初顯露的d級能力的身份，想要進入龍夏學院，並沒有那麼容易。
這位狩虛隊的隊長，同樣讓他扭轉了對狩虛者的偏見。
在他的印象裡，曹砂待人處事溫和，行事雷厲風行，目標感明確，總是將他人的性命放在自己之上。
即便放在狩虛者之中，也絕對算的上是品行極佳之人。
聽到徐也的話語，狩虛五隊的幾人都沉默了下來，紛紛蹲下身子，各自搭在曹砂身體的不同位置，認真的看著他。
曹砂眼中的茫然逐漸退散，即便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幾個年輕人，但他依舊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親近感。
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眼中滿是欣慰，輕輕抱了抱眾人。
“他是個優秀的狩虛者。”廉壽敬重的開口，將右拳置於胸口，朝著曹砂行了一禮，“等回去龍國之後，他一定會享受最高規格的待遇，安享餘生。”
廉壽的聲音回蕩四周，其他正在處理戰場的狩虛者們，也都紛紛放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來，右拳置於胸口。
他們的目光儘數落在曹砂身上，齊聲高呼：“敬狩虛者曹砂！”
曹砂聆聽著四周的呐喊，臉上莫名揚起笑容。
他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方歆，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清明，輕輕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以後，就拜托你了。”
方歆表情動容，眼淚奪眶而出，可麵前曹砂的眼神卻再度變得渾濁，開始像是老人一般望著天空，臉上掛著祥和的笑容。
……
在將曹砂、洪文、以及其他傷員都進行了緊急治療之後，四周戰場也被清理的七七八八。
沒了霧彌能量的支撐，四周的霧氣已經稀薄到幾近消散。
幾名狩虛者負責運送傷員，率先進入霧中，向著戍蘭關前進。
另一批狩虛者，則將霧彌五花大綁之後，準備與一些虛獸屍體一同運送回戍蘭關。
其餘狩虛者紛紛離開，場地上隻剩下了徐也他們和押送霧彌的十幾名狩虛者。
徐也等人則站在殖場中間的一根柱子旁邊。
這根柱子似乎是染墨以能力生成，即便之前遭遇那般驚人的能量，都未曾斷裂。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柱子頂端掛著的幾具屍體救下，默默朝他們行了一禮。
這些狩虛者有來自龍國的，還有幾人則是北熊國的狩虛者，皆為了偵查此地付出了生命。
倘若沒有他們的存在和情報的輸送，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定位到殖場的位置。
“徐也。”特裡用蹩腳的龍語看向徐也，深深鞠了一躬，“這次，謝謝你。”
徐也拯救的人之中，絕大多數都來自於北熊國。
倘若僅憑他一人，是絕無可能將這些族人們救出的。
他鄭重將幾具族人的屍體收起，準備去接應自己的族人，並允諾會將此次發生的事情彙報給極光女皇。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們這次倒是間接完成了開辟邊關的目的，提前與北熊國搭上了線。
兩個幸存的人類國度一旦能夠進行合作，必定是極大的戰力增幅，能夠增加對抗虛魔的實力。
“其餘的狩虛者，已經在護送那些人類前往戍蘭關了。”華施開口道，“我們在路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目前無一人受傷。”
“除了廉壽教官以外的其他幾位峰境狩虛者，也確認了性命尚存，但目前都處於重傷昏迷狀態。”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放鬆神態。
在經曆了秦澤失蹤、戍蘭關圍城戰、又在殖場大戰之後，他們雖說犧牲了許多，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他看向遠處的十多名押送著霧彌、以及一些虛獸屍體的狩虛者，露出笑容：“接下來，隻要把這個虛魔送回龍國，我們就能……”
幾乎在同一時刻，異變突生！！
空氣陡然被撕裂，一道人影猛地從撕裂空間之中踏出。
緊接著，一股狂暴且霸道的能量，瞬間從高空壓落！
轟！
熾烈的白光打斷了華施的話語，將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卻見白光爆炸之間，那押送著霧彌的十多名狩虛者，全部化作齏粉，原地也猛地出現了一道大坑！！
大坑之中，霧彌麵露狂喜，匍匐在地，身體都因為激動在不斷發抖！
“真是狼狽啊，霧彌。”高空之中的男人冷漠開口，低頭俯瞰著腳下，“連一個殖場都沒能守下來，你和染墨兩個人，難道是廢物嗎？”
霸道驚人的能量源源不斷的湧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懼與壓迫感，難以置信地看著高空。
這個突如其來的虛魔，身上散發著的能量，赫然是……
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