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亮的越獄計劃十分簡單。那就是利用每天下午兩個小時的活動時間,儘可能地破壞孤兒院的牆體,製造出一個能供人趴著通過的通道。他真的十分聰明,僅利用幾節廢電池,數根火柴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以及一個叫做黃鐵礦的石頭,就製造出了一瓶詭異的液體。按照他的說法,這東西叫做硫酸,是一種擁有強腐蝕性的液體。至於那塊黃鐵礦是怎麼來的。按照他的說法,是他在家裡人遇到火災死亡以後,準備被政府送到孤兒院前,從一個未署名的信封中收到的。那枚黃鐵礦被封存在一個吊墜之中,在入院被搜身時也沒有被沒收。柯亮和我講,這瓶“硫酸”的濃度很低,想要短時間內破壞牆體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日積月累,通過每天的澆灌,才有可能將那嚴絲合縫的牆壁腐蝕鬆動。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每天的兩小時活動之中,為他打掩護,讓他能有機會去草叢裡對著同一塊牆體澆灌濃硫酸。根據柯亮對於院長的觀察,他每天下午基本上都會待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通過窗戶朝下看。但必定會有十分鐘用於去泡茶,雷打不動。這十分鐘的時間,就是我給柯亮打掩護的時間。按照他的說法,我們要防的不隻是院長,還有其他的孤兒以及那個一直在監管我們的護工。腐蝕牆體的計劃,我們一共進行了兩個月。又是一天活動時間結束。柯亮卻找到了我,滿臉嚴肅:“硫酸用完了。”他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凝煉出來的“硫酸”腐蝕性會這麼低。畢竟所有的設備,都是東拚西湊組成的,根本沒有什麼科學性和嚴謹性。一整瓶硫酸都使用完畢,可牆壁依舊牢固如初,仿佛沒有絲毫的鬆動,僅僅是外麵裹著的牆皮被腐蝕掉了,露出了藏於其中的磚頭而已。我們兩人的越獄計劃,仿佛就這樣終止了。我不能接受這一情況,於是在轉天的活動時間,跑到了那腐蝕了數個月的牆體旁邊,用力推動著那塊磚石。兩個月的努力,唯一逃走的希望,我不能接受就這樣失敗。我拚命的拍打著磚頭,甚至引來了幾名孩子的注意。柯亮用力把我拽起,讓我冷靜下來。動作如果太過於明顯,可能會暴露我們真實的意圖。我不甘的起身,心裡是那麼地渴望磚頭能夠自己飛出去,就像是蘋果會被重力牽引,從樹上掉落一般。我也希望可以出現一股橫向的重力,將磚頭就這樣牽引到另一側去。不知是我的願望生效了,還是柯亮兩個月的努力得到回報了。我偶然注意到,那塊磚頭似乎鬆動了一刹。我能夠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於是立刻蹲下身子,又一次拍了那塊磚頭。這一次,磚頭直接飛了出去,露出了一個空隙。柯亮同樣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但他比我冷靜的多,隻是立刻用草叢遮擋住那個缺口,並帶我離開了那裡。之後足足一周時間,我們都沒有再靠近那裡。柯亮和我說,當天我的反應太古怪了,容易引起彆人的注意。直到一周以後,我們才繼續開始了後續的工作。再怎麼牢固的水桶,隻要破了一個洞,都無法繼續蓄水。包括牆體也是一樣的道理。在成功將一塊磚頭弄飛以後,其餘的磚頭就好弄多了。隻需要每天用工具在其周圍不斷鬆動,就可以撬動其他的磚頭。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得多。我們又用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才終於挖出一個小洞。洞口被長長的雜草遮掩,除非走進去,不然沒人能夠發現。大小和狗洞差不多,隻有趴在地上,才能夠匍匐著鑽出去。但不管怎麼說,至少我們成功製造出了一條逃生通道。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逃生通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從洞口爬出去,但卻被柯亮攔住。他和我說,不能現在逃走。院長在政府裡也是有一定資源和人脈的。我們在身無分文地情況下逃走,必定會很快被發現,並被他想方設法地抓回來。“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完全沒有想過,逃生通道挖出來以後應該怎麼辦。在我的認知裡,似乎隻要從這裡鑽出去,就能夠逃出生天。“我們要把動靜弄大,並且一定要想辦法讓院長疲於奔命,沒空來管我們。”“晚上是最好的時機。”柯亮早已經想過所有的後備計劃,並已經有所準備。話雖如此,但孤兒院內共有兩個護工。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彼此交替巡邏,幾乎通宵不睡,全程監視著我們。想要趁晚上鬨出什麼動靜,難如登天。但柯亮似乎很有耐心。他想要讓逃走的成功率變得最高,不想有半點閃失。我們已經在這孤兒院內呆了幾年,也不在乎這幾個月的時間了。隻要能夠成功逃走,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我們開始正常生活,雖說時不時就會被護工打罵,又或者被院長看不爽,抓緊小黑屋中電上幾次。但一想到那個能逃走的通道,我就將一切都忍耐了下來。可一個噩耗,還是在兩個月後傳來。柯亮要被“出貨”了。在孤兒院內,我們幾乎看不到任何帶有日期的東西,隻能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天。然而那一天,我在上廁所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兩名護工之間的交流。還有一天,竟然就是柯亮的十歲生日了。每一名在孤兒院中消失的孩子,都是在他們十歲的時候,忽然消失在孤兒院內的。他們探討著怎麼帶走柯亮的步驟。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他們離開,才瘋狂地找到柯亮,把這件事情講給了他聽。聽我的話以後,柯亮的表情極為嚴肅,卻很快做出了決定。“不用等了,我們今天晚上就‘越獄’。”他的眼神無比認真,緊緊盯著我:“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一定會讓你離開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