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
聽了沈皓月的話,崔槿加重語氣,怒氣衝衝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怎麼會把你妹妹推回去?難道我們是傻子,看不出來那一家老小,都想要鳶兒的命嗎?”
崔槿說著,聲音哽咽,眼眶瞬間泛紅。
她何嘗不願意,沈寧鳶就安安穩穩地待在她膝下,安穩一生呢?
可世道無情,女子本就艱難。
她不願、也不敢把沈寧鳶,再推向那是非之地!
這時候,沈破天突然開口,“可我覺得,老二說的沒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確實可以考慮,把鳶兒送出去。”
崔槿一頓,轉頭看向沈破天。
沈破天也看向崔槿,沉聲說道:“你行商多年,走南闖北吃了那麼多苦,也能打拚出自己的一片天。那我們的女兒,為什麼不能像她娘一樣,吃這個苦呢?”
“可是……”崔槿猶豫了。
她是可以吃苦,但她並不願意沈寧鳶去吃這個苦。
沈破天打斷她的話,“沒有可是,我覺得鳶兒會願意的!”
然後看向沈寧鳶,“對吧,鳶兒?”
沈寧鳶沒有回應,隻是低著頭扒飯,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眾人見她半天不說話,也不免緊張起來。
生怕剛才的對話,讓沈寧鳶想起了傷心事。
“鳶兒,你要不……說說你的想法?”崔槿遲疑地望著沈寧鳶。
眾人也都屏住呼吸,緊張地望著沈寧鳶。
這時候,沈寧鳶扒完最後一口飯,才抬起頭來,看向在場的眾人。
“我要回紀家。”
沈寧鳶剛說完,沈皓月立馬就急了。
吼道:“沈寧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回紀家做什麼?!”
沈寧鳶偏過頭,目光堅定地看向沈皓月。
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回紀家,給他們收屍。”
“什麼?”沈皓月頓時一驚。
或許是沈寧鳶的表情太認真。
眾人都當了真。
這話,如同一塊巨石,扔進平靜的湖水裡,蕩起震耳欲聾的水聲。
四周的氣氛立馬變得詭異。
甚至連一向沉穩的沈破天和沈皓白,臉色都僵住了。
崔槿望著沈寧鳶,眼中滿是震驚之色,“鳶兒,你剛剛在說什麼?”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沈寧鳶身上。
沈皓月回過神後,更是直接伸出手,按住了沈寧鳶的胳膊,一字一句地問道:“鳶兒,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沈寧鳶收回視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不該這麼快,就在家人麵前暴露自己對紀家的態度。
想到這裡,沈寧鳶立馬改口道:“說錯了,是回去給紀雲川收屍。”
沈皓月一頓,深深地看了沈寧鳶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眼見沈皓月心情不佳,崔槿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笑著說道:“吃菜吃菜,回紀家的事情,以後再說!”
眾人也跟著附和,有說有笑地繼續吃飯。
隻有宋妍兒在夾菜的空隙,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寧鳶一眼。
沈寧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兩人對視一眼後,又繼續埋頭吃飯。
沈寧鳶知道,大嫂是在擔心她。
兩人都是外嫁女,所以大嫂更能感同身受。
不過,回紀家的事情,沈寧鳶並不急。
因為她知道,自己遲遲不回去。
該緊張的,是紀家,是另有其人。
用過晚膳後,沈寧鳶就回了院子。
簡單洗漱一番,她便跟綠鶯說很累要休息。
還特意交代綠鶯,不要讓人隨意進入她的房間。
綠鶯點頭答應,照顧沈寧鳶睡下後,便離開了屋子。
可躺下後,沈寧鳶卻沒有絲毫睡意。
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靜靜地等待獵物出籠。
午夜時分。
整個將軍府,陷入了昏暗之中。
一個黑影,從將軍府後院的小門,悄無聲息地出去。
黑影出去之後,沈寧鳶也從牆角後麵走出來。
她就知道,崔明珠被自己傷得這麼嚴重,肯定會跑去找紀雲川控訴。
所以她在大家都睡下之後,就一個人躲在這角落裡,等著崔明珠出現。
果不其然,真的讓她等到了崔明珠!
過了一會兒,沈寧鳶確定崔明珠走遠後,也跟著從將軍府的後門溜了出去。
順著記憶中的路,沈寧鳶很快就找到了紀雲川藏身的宅院。
“珠兒,你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剛一靠近宅院,沈寧鳶就聽到了紀雲川心疼的聲音。
崔明珠舉起自己受傷的手,哭得十分委屈:“嗚嗚嗚,雲川哥,這……是沈寧鳶那個賤人,故意用門夾的!”
“什麼?她怎麼可能會對你動手?”
紀雲川語氣裡有幾分懷疑。
畢竟他認識的沈寧鳶,性情溫和知書達理,怎麼會下這麼毒的手?
見他不相信,崔明珠有些不高興了,冷哼了一聲問道:“雲川哥,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在說謊嗎?”
紀雲川趕緊改口,“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沈寧鳶突然對你下手,確實是我沒想到的。”
說著,紀雲川麵上一緊,“莫不是……她察覺到了什麼?”
崔明珠點頭,“其實,我也懷疑過,因為如今沈寧鳶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
崔明珠緊張地看向紀雲川,“雲川哥,你說……會不會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沈寧鳶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紀雲川擰眉,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沈寧鳶要是有這麼聰明,一開始就不會被我們耍得團團轉,如今她突然轉了性子,我倒是覺得有一個可能……”
紀雲川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
“什麼?”
紀雲川語氣堅定地說道:“沈寧鳶接受不了我的死,大受打擊精神失常,所以才性情大變!”
崔明珠不禁驚呼一聲,“雲川哥真這麼覺得?”
紀雲川冷哼一聲,“除了這個,你還能想到彆的解釋嗎?你從小和沈寧鳶一起長大,沈寧鳶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更清楚!”
“除了精神失常,我真的想不到還有彆的什麼原因!”
說著,紀雲川嘴角抿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身為男人,能被一個女人這樣深情地愛著,他覺得十分驕傲。
此時,躲在院子外麵的沈寧鳶,聽得都快吐了。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紀雲川這麼自戀?
而宅院裡,崔明珠也覺得紀雲川說的話有道理。
“確實……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崔明珠瞪了紀雲川一眼,眼神裡寫滿了哀怨。
語氣酸溜溜的,“表妹對你這般情深義重,你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去和她重歸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