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利家位於熊嶽城靠近火車站西側的一個老胡同裡。
這一帶是熊嶽城的老居住區,放眼望去,儘是低矮的石頭房,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一個挨著一個,空間極為狹小。
胡同裡的過道也僅僅能勉強通過一輛馬車,兩旁的牆壁仿佛隨時都會擠壓過來。
上一次林宇來給李廣利送魚,對這裡的路線記得非常清楚。
他和王大春駕著馬車,在狹窄的街道中穿梭,憑借著記憶,很快就找到了李廣利家。
然而,當他們抵達李廣利家門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心頭一沉。隻見李廣利家院門上著一把大鐵鎖,那冰冷的鎖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王大春性子急,二話不說,就來到牆邊,雙手扒住牆頭,用力一撐,身子便輕盈地翻了上去。林宇也緊隨其後,爬上了牆。
他們趴在牆頭上,朝院子裡麵張望,隻見屋子的門同樣鎖得嚴嚴實實,窗戶緊閉,屋內毫無動靜,一片死寂。
“草,這孫子,因為二十塊錢,就跑路了?”王大春氣得滿臉通紅,忍不住破口大罵。
“媽的,”林宇也低聲咒罵了一句,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他緊緊盯著那緊鎖的房門,眼神中滿是不甘。
林宇滿心憤懣。
本以為自己行事已經足夠小心謹慎,可千算萬算,還是著了李廣利的道,被這區區二十塊假錢騙得團團轉。
雖說二十塊錢不算多,但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種羞辱,感覺自己的智商像是被李廣利無情地按在地上肆意摩擦。
他越想越氣,心中暗自懊惱,李廣利這孫子也太會挑時間了,偏偏趁著自己出海不在家的時候上門,要是當時自己在家,憑借著自己的警覺,這種糟心事斷然不會發生。
“哎,你們乾什麼的?大白天的爬人家院牆,咋的, 要偷東西啊?”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院裡突然走出一個老頭。
老頭身形佝僂,脊背微微彎曲,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他手裡還握著一把掃帚,顯然是正在打掃院子。此刻,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望向牆上的林宇和王大春,扯著嗓子大聲吆喝著,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警惕。
“趕緊走啊,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林宇認得這老頭。
上一次來給李廣利送魚獲的時候,這老頭還過來看熱鬨,跟林宇還閒聊了幾句。
“大爺,是我啊,還記得我嗎?”林宇問道。
“你誰呀?”
被林宇這麼一問,老頭當即有些懵,旋即仔細的打量著林宇,但是半天沒想起來林宇是誰。
“大爺,就前兩天,我過來給李廣利送魚獲,你還過來看熱鬨來了,有一條大章魚,你好好想一想。”林宇見老頭滿臉懷疑,趕忙急切地提醒道,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章魚的大小。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送貨的。我說怎麼看你有點兒眼熟呢?咋了,今天過來,是要找李廣利?你彆找了,他搬家了!”老頭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臉上的警惕之色稍減。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林宇和王大春,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搬家了?啥時候的事兒?”林宇一聽,心猛地一沉,焦急地追問道。
王大春也湊近過來,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就昨天的事兒,匆匆忙忙的,還選在了快要天黑的時候,我要是不是出來上廁所,我都不知道。”老頭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這家夥,在外麵肯定是沒乾好事兒,不然的話乾嘛鬼鬼祟祟的離開?哦對了,小孩,你們找他乾啥呀?”老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林宇和王大春,眼中透著好奇。
“媽的,這孫子,欠我們二十塊錢,給了我們二十塊的假錢。”王大春一聽老頭問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義憤填膺地大聲說道。
他臉漲得通紅,雙手緊緊握拳,如果李廣利此刻就在眼前,肯定不會輕饒了他,“這是人乾的事兒?讓我抓到他,非把他廢了不可。”
老頭一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嘲諷。
“哎呦,你們也真是心大,借給誰不好,把錢借給他?他這個人啊,吃喝嫖賭樣樣都乾,外麵指不定欠多少錢了,要不然的話,能因為你們這二十塊錢就跑路?”老頭一邊說,一邊咂嘴,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這老頭看向林宇和王大春的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一絲“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意味,看的林宇有些感覺臉都臊得慌。
竟然還被老頭取笑了。
“小宇,這孫子是跑路了,怎麼辦?這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要不就吃一塹長一智吧!”王大春看著緊鎖的院門,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沮喪。
他心裡清楚,李廣利既然已經溜之大吉,想要把那二十塊錢追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與其在這裡乾著急,倒不如認栽,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了。
林宇的臉色有些陰沉,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自從重生之後,他一直順風順水,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陰溝裡翻船。
他原本覺得李廣利看起來憨厚老實,一副值得信任的樣子,所以才放心地把巨型章魚和梭魚賣給他,還允許他用自行車做抵押。
可沒想到,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心中越想越氣,要是這事兒讓李剛知道了,那家夥指不定得怎麼嘲笑自己呢。
想到這兒,林宇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可又無處發泄。
林宇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盯著李廣利的院子,大腦飛速運轉著。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老頭。
這老頭和李廣利是鄰居,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兩個人肯定沒少來往,說不定知道李廣利的一些事情,能給自己提供點有用的線索。
想到這兒,林宇默不作聲地從牆上跳了下來,動作乾脆利落。
然後,他大步走進了老頭的院子裡。
老頭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詢問,林宇已經從兜裡掏出兩塊錢,塞進了老頭的手裡。老頭看著手中的錢,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林宇也不管老頭的反應,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大爺,如果你知道李廣利藏在什麼地方,還請告訴我。”
有錢能使鬼推磨。
如果這老頭知道李廣利的一些線索,看到這兩塊錢,肯定會說
兩塊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一般人著實不少,尤其是這樣的老人,基本沒有什麼來錢道,日子過的艱難,肯定經受不住誘惑。
果然不出林宇所料。
這老頭聽明白了林宇的意思之後,原本還帶著幾分警惕的臉立馬就喜笑顏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臉上的褶子愈發堆疊起來。
他眼睛眯成一條縫,將錢揣進兜裡,動作熟練又迅速,隨後嘿嘿一笑說道:“小夥子挺會來事兒,大爺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見不得你們被他這樣的壞人騙。你們可以去白沙灣轉轉,那有個寡婦叫春香,是李廣利的相好。李廣利八成是躲她那兒去了。”
林宇一聽,當即就露出了笑容。
“謝了,大爺。”
“哎,小夥子,我也不確定啊~!你們要是去那兒找不到人,可彆回來找我的麻煩,我也隻是猜想而已。”老頭看了一眼牆上依舊凶神惡煞一般的王大春,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他可不想因為這兩塊錢,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宇頓時就笑了,他明白老頭的顧慮,安慰道:“放心吧,不找你麻煩!”
說完,他轉身當即出了院子,腳步輕快。
一出院子,他就高聲招呼著王大春:“大春哥,走,去白沙灣!”
“小宇,你給那老頭錢了?”王大春從牆上跳下來,一邊跟著林宇往回走,一邊疑惑地問道。
“嗯,不給錢,他能告訴咱李廣利的線索?”林宇頭也不回地說道。
在他看來,能用兩塊錢換來有可能找到李廣利的線索,這筆買賣怎麼算都不虧。
“這老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李廣利去哪兒了,還騙咱們不知道。”王大春皺著眉頭,一臉不滿地嘟囔著。
林宇嗬嗬一笑,腳步不停,說道:“人家這叫精明,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過還好,我看出這老頭似乎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