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林宇和王大春都舉起手來,作勢要教訓自己,二醜子頓時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臉上寫滿了委屈,嘴裡嘟囔著:“都欺負我,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每斤多五毛錢,那能多賣多少錢啊,你們兩個是傻瓜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瞟了瞟林宇和王大春,心裡既害怕又不甘。
林宇微微皺眉,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斷往上湧。
他提高音量,有些生氣地說道:“錢錢錢,你就知道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你再這樣,我們出海可不帶你,一點兒是非對錯的觀念都不懂,你也叫個人?”
林宇的話很重,畢竟二醜子比他大了快十歲,按照輩分,自己算是晚輩。可二醜子這見錢眼開的樣子,實在讓他忍無可忍。
“不帶就不帶,反正這次說了算我一份,就不能不聽一下我的意見。”二醜子依舊梗著脖子,小聲反駁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倔強,卻又透著心虛。
“你的意見我們聽了,現在是二比一,你的意見可以不用考慮了。”林宇雙手抱胸,氣呼呼地說道。
他看都不看二醜子一眼,滿臉的不耐煩。
此時,他已經對二醜子這次的表現失望透了。
說完,林宇直接看向李廣利,神色平靜地說道:“章魚三塊錢,梭魚五毛錢,過秤交易吧!”
一聽這話,李廣利頓時樂得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好好好,咱們這就交易,但是我帶的稱不行,秤不了這麼大的重量,你們誰家有過年殺年豬,秤豬的那種大秤?”
他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
“我們家有,我這就去給你拿!”一個村民舉手,聲音洪亮。
說完,他轉身快步跑回家去拿秤,腳步匆匆,仿佛生怕錯過這場熱鬨的交易。
這時候,李廣利來到林宇麵前,有些局促地拉了拉林宇的衣袖,分明是想帶林宇去一旁說說話。林宇見狀,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還是跟著李廣利到了一旁。
“你叫林宇是吧?那個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這兜裡的錢可能不夠,這不夠的錢能不能先賒賬?回頭我把章魚賣了,再給你剩餘的錢!”李廣利搓著雙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一聽這話,林宇頓時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盯著李廣利,認真地說道:“我說大叔,這可不行。我給你的價錢,已經很低了,你要是沒錢你早說啊,咱們不用浪費這時間。我雖然認識你,但是咱們不熟,你家住哪兒,家裡什麼條件我知道嗎?就算是熟人借錢,還得合計合計呢,萬一你這一去再也不來了,我找誰去啊?”
林宇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也帶著一絲警惕。
在他看來,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和穩妥,這種賒賬的事情,風險實在太大了。
這種事情,林宇絕對不會做。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他這些魚獲又不是賣不出去,價格已經給得夠便宜了,還要讓他賒賬擔風險,怎麼想都是賠本的買賣。
魚獲可以不賣,但是絕不能平白無故給人送溫暖。
“大叔,要不還是算了吧?既然手頭也不寬裕,何必非要勉強自己呢?”林宇語氣溫和地說道,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說著,他就提高音量喊王大春,想讓他不用過秤了,這場交易看樣子要黃了。
一看林宇要取消交易,李廣利頓時就急了。
“彆!”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焦急而有些變調。
“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我把這塊手表抵押給你,這塊手表我買的時候70多塊錢呢,等我把剩餘的錢都湊夠了,我再贖回去!”李廣利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從手腕上摘下手表,遞到林宇麵前。
林宇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塊手表。
這是一塊上海牌手表,表盤呈圓形,邊緣鑲嵌著一圈精致的金屬邊框,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表帶是黑色的皮質,質地柔軟,上麵的紋理清晰可見,一看就是精心保養過的。表盤內,指針精準地走動著,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表盤上“上海”兩個字樣醒目而莊重,彰顯著這個老品牌的獨特魅力。
這表做工十分精細,作為老品牌,的確質量有保證。
但是林宇隻看了一眼,然後就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說道:“你這是上海牌手表,雖然你買的時候70元,但是帶這麼長時間了,肯定得折舊,現在這麼一塊二手的上海牌手表值不值30塊錢都兩說,手表肯定不行。”
一聽林宇的話,李廣利頓時皺了皺眉,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他咬了咬嘴唇,說道:“我兜裡估計有百八十塊錢,買章魚和梭魚差不多也就能差個二三十塊錢啊。”
林宇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道:“抵押嘛!就得拿貴重的物品抵押,要不誰還願意贖回去呢?我要你這手表可沒用,我就是想要,我也得買新的不是?”
聽到林宇的話,李廣利思索了片刻,內心天人交戰。
片刻後,他心一橫,一咬牙,說道:“那把這個也抵押給你,總行了吧!”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不遠處那輛嶄新的自行車。
那自行車在陽光下泛著鋥亮的光,黑色的車身,銀色的車把,還有那寬大厚實的輪胎,看起來十分氣派。
“行!”林宇嗬嗬一笑,毫不猶豫地直接答應下來。
手表他看不上,不過這自行車他還是能看上的。
而且一看李廣利這輛自行車就是新買的二八大杠,車身嶄新,鏈條上還泛著新油的光澤,應該還沒騎過幾次。林宇心裡明白,李廣利肯定舍不得,不會因為幾十塊錢,就把自行車送給他。
兩人商定之後,又重新回到人群。
此時,在村民們的熱心幫助下,秤都已經過好。
王大春站在一旁,見林宇二人回來,對著李廣利認真說道:“章魚124斤去掉筐皮,是118斤,梭魚一共是132 斤,一共是420塊錢,你要不要再看看秤?”
他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手中的秤砣,示意李廣利檢查。
李廣利搖了搖頭,表示不用了。
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走南闖北的,他的眼睛就是杆好秤,平日裡進貨出貨,全憑這雙眼睛估量,很少出錯。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看到章魚和梭魚時,就能直接算出大概會賣400多塊錢。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從兜裡掏出錢,那錢被他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貼身的口袋裡。
他一張一張地數著,先數出了四百塊,此時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畢竟這可是他大部分的積蓄了。數完後,他的兜裡就隻剩下兩毛錢,他將四百塊遞給了林宇,說道:“小宇,還得有件事兒麻煩你。這麼多魚獲,我這根本帶不走,你這不是有馬車嗎?能不能給我送回去?”
“路途遠嗎 ?”林宇問道。
他一邊接過錢,一邊將錢仔細地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拍了拍,確認放好。
“不遠,我家就住在熊嶽城。”李廣利回答道。
聽到是在熊嶽城,林宇這才點了點頭。
心想著,將這些魚獲送回去之後,他正好也可以去接二妮下班。
“成,大春哥,把魚獲都裝車上去,”林宇大聲喊道:“我把他送回去,等回來,再給你們送錢去!”
“得嘞!” 王大春應了一聲,立刻開始忙活起來。
他卷起袖子,雙手抱起一筐魚,大步朝著馬車走去。
“大家夥都搭把手啊!”林宇也跟著喊了一聲。
周圍的村民們紛紛圍過來,有的幫忙抬筐,有的幫忙整理,碼頭上一片熱鬨繁忙的景象,大家齊心協力,將魚獲都裝車。
“草,這不是傻了嗎?少賣多少錢?”
“真搞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跟錢過去!”
貨已經賣了,此時的二醜子也沒有彆的辦法,一邊乾活,一邊嘴裡嘟囔著說道。
同樣臉色不好看的還有李剛,他站在不遠處,盯著那章魚被裝上車,臉色鐵青的說不出話來,心中暗自說道:“等著吧,他就買你這一次的魚獲,以後我不收你的魚獲,我看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