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林宇簡單洗漱後,便將昨天捕撈的梭魚裝上車子,馬不停蹄地送往印染廠。
到了印染廠,林宇熟練地與負責人交接,將魚過秤、結賬,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辦妥手續後,他顧不上休息,匆匆地趕回了家。
到家後,他一頭紮進雜物間,翻找出漁網等工具,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保沒有破損後,才將它們一一搬到船上。
隨後,林宇來到碼頭上與王大春彙合。
此時,王大春早已在碼頭等候,他的船也裝滿了出海所需的裝備,正焦急地張望著林宇的身影。
兩人剛打算解開繩索出發,就看見二醜子火急火燎地從遠處跑來。他跑得氣喘籲籲,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嘴裡還不停地抱怨道:“你們兩個不講究啊,不是說好了一起嗎?你們也不叫我!”
“昨天咱們定好了的,這個時候在碼頭集合,你不來怨誰?”王大春一聽這話,沒好氣地說道,他的眉頭緊皺,對二醜子的遲到十分不滿。
“行了,來了就趕緊上船吧,彆耽誤時間。”林宇見勢,趕忙催促道。
出海捕魚講究時機,耽誤不得。
這一次,他和王大春都開船,他們打算用雙船拖網的方式捕捉那些梭魚。這種方式雖然需要兩人密切配合,但能捕撈的魚肯定比單船作業要多得多。
“二醜子,你自己開船啊,我們要捕魚,肯定不上島了,沒工夫送你。”林宇轉過頭,對著二醜子叮囑道。
“行,你們走的時候叫我就行。”二醜子喘著粗氣回應道,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爬上自己的船,準備跟隨林宇和王大春出海。
二醜子心裡明白,鷹嘴島的坐標他不熟悉,這茫茫大海上,四周皆是一望無際的海水,距離村子又遠,如果不跟林宇和王大春一起回來,他真怕自己迷失在大海上,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一場春雨一場暖。
昨天晚上雨下了一夜,不過現在已然雨過天晴,呈現出晴空萬裡的景象。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三人駕著船,劈波斬浪,一路直奔鷹嘴島。
等到了鷹嘴島之後,二醜子駕著船毫不猶豫地直接上了島,一上岸便馬不停蹄地繼續尋找珍珠去了,那急切的背影仿佛身後有什麼在追趕他一般。
“這孫子,他要是找不到那珍珠,就得瘋!”王大春望著二醜子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吐槽說道。
林宇頓時就笑了。
他這輩子也彆想找到。
“不管他,咱們趕緊找鯨屍的位置。”
“好!”
王大春應了一聲,隨即兩人駕駛船隻,開始在海麵上仔細搜尋起來。
由於大海廣闊無垠,四周除了海水還是海水,並且沒有明顯的參照物。再者,鯨屍也可能會隨著海水的流動而移動,這更是增加了尋找的難度。
二人在海麵上兜兜轉轉,找了好一陣,眼睛緊緊盯著海麵,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跡象。終於,在一片海水顏色稍顯暗沉的區域,他們發現了鯨屍的位置。
經過一天各種魚類的啃食之後,鯨屍已然麵目全非。
原本龐大的身軀更加破敗不堪,腹部被撕扯開的傷口愈發擴大,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周圍的皮肉翻卷著,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鯨屍身上的皮膚多處已經脫落,呈現出斑駁的模樣,大片的白色脂肪層也被啃食得所剩無幾,隻留下一些殘渣附著在骨架上。
周圍的海水被血水和腐肉染成了暗紅色,一群群小魚小蝦在其中穿梭,仍在貪婪地啄食著剩餘的殘渣。幾隻螃蟹揮舞著鉗子,在鯨屍的殘骸上緩慢爬行,時不時夾起一塊碎肉放入口中。
整個鯨屍周圍彌漫著一股死亡與腐朽的氣息,與不遠處湛藍澄澈、生機勃勃的海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天梭魚的數量可少了不少。”王大春一邊觀察著海麵,一邊皺著眉頭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經過昨天的一番捕食大戰,原本密集的梭魚群確實稀疏了許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魚也不傻,吃飽喝足了還聚在一起,那就是給天敵可趁之機。趁著還有不少,咱趕緊下網吧。”林宇目光堅定,果斷地說道。
隨後,兩人開始下網。
林宇站在船尾,雙手緊緊握住漁網的一端,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將漁網朝著海麵拋去。漁網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後“嘩啦”一聲,落入水中,濺起大片水花。王大春也站在船尾,迅速地將漁網的另一端係在船尾的掛鉤上,動作熟練而利落。
接著,他們控製著船隻的方向,將漁網逐漸展開,確保漁網能夠儘可能地覆蓋更大的範圍。
然後兩人就開始圍著鯨屍開始拖網。
鯨屍周圍雖然梭魚數量減少,但依舊有不少魚群聚集在附近,試圖從鯨屍上獲取最後的營養。
“注意點兒,彆把網掛鯨屍上。”林宇大聲提醒道,聲音在海麵上回蕩。
“知道了!”
王大春回應道,眼神專注地盯著海麵,雙手緊緊握住船槳,時刻調整著船隻的方向,避免漁網與鯨屍纏繞在一起。
隨著船隻緩緩移動,漁網在海水中逐漸收緊,將一群群梭魚困在其中。梭魚們感受到危險,開始驚慌地四處逃竄,它們拚命地撞擊著漁網,試圖尋找突破口,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由於魚群聚集,他們兩個拖網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大網。
兩人將船靠近,準備將漁網拽上來。
“一、二、三,拉!”
林宇和王大春齊聲喊道,兩人同時用力,將漁網緩緩拉起。
隨著漁網逐漸露出水麵,隻見裡麵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梭魚,它們活蹦亂跳,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哈哈哈,這可太得勁了,這一網下去不用怎麼費力氣,更不用等待,拉上來就是滿滿一大網,發財了、發財了,哈哈”王大春興奮地大笑起來。
“趕緊分揀魚獲吧,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多撈兩網,等這鯨屍往海底沉下去,就沒這個機會了!” 林宇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地將漁網中的梭魚分揀出來,放入船艙的魚簍中。
一聽林宇這話,王大春趕緊分揀起魚獲來,他一邊分揀,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顯然心情大好。
“小宇,你說這次咱能賣個百八的不?”王大春抬起頭,一臉期待地問道。
“百八的可不止,這一網就得百八十斤,就按一斤5毛錢算,還得賣個五十多塊錢呢,咱打個四五網,怎麼還不賺個二百塊?”林宇一邊分揀著魚,一邊認真地分析道。
“哈哈,那可太好了,那我就能分個一百多塊,嘿嘿,婚禮又能多幾分牌麵。”王大春越想越高興,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大春哥,要我說,你沒必要花這冤枉錢,席麵整好了就行,其他方麵沒必要較真。小翠姐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要是把這一百塊錢省下來,全都給她,她心裡還能不高興?在她手裡,你們以後過日子,也過的舒坦不是?”
一聽這話,王大春一愣。
“哎呦,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心中有些恍然,不禁對林宇的話感到認同。
以前他總是想給小翠一個完美的婚禮,就像林宇舉辦婚禮那樣,說到底他也就是想讓小翠高興,讓小翠覺得不比彆人差而已。
可是,昨天小翠偷偷跟他說二醜子的事情,讓他明白,小翠也不喜歡不腳踏實地的人。同樣是想讓小翠高興,肯定是把錢給她更實在。
“兄弟,你說的沒錯!哥聽明白了,小翠也不會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你總算是聽明白了!” 林宇嗬嗬一笑說道。
王大春的醒悟,讓他心裡一鬆,他是真心實意想讓王大春以後過的好。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又繼續投入到魚獲分揀當中。
“咦?這是個啥?”
就在此時,林宇從滿是魚獲的魚堆裡撿起一樣東西,湊近眼前仔細的打量起來。
突然,林宇的手觸碰到一個異樣的物體。
他好奇地從魚堆裡將其翻找出來,隻見那是一塊白色的塊狀物,約莫有成人拳頭般大小。塊狀物的表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就像是曆經歲月滄桑的古老樹皮,其間還夾雜著一些不規則的氣泡,以及粗糙而獨特的紋理,給人一種質樸而神秘的感覺。
它的質地很輕,拿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重量,且呈現出不透明的狀態,色澤溫潤似蠟。林宇下意識地用手指輕輕摩挲,觸感獨特,有一種滑膩且油膩的感覺,仿佛手指上都沾上了一層薄薄的油脂。
林宇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他忍不住湊近了聞一聞。
刹那間,一股不太愉快的腥臭味兒直鑽鼻腔,那味道濃鬱且刺鼻,讓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這難道是龍涎香?”
這個念頭如一道閃電,瞬間劃過林宇的腦海,他的腦袋瞬間宕機,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塊狀物,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驚喜。
他再次仔仔細細地打量這東西,越看越覺得真有可能就是那千金難求的龍涎香。
在他的認知裡,龍涎香極為珍貴,不僅是香料中的極品,更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想到這裡,林宇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大春哥,你知道這是啥不?”由於不敢確定,滿心激動的他,趕緊高高舉起手中的塊狀物,大聲問王大春,聲音中都帶著一絲顫抖。
“白不拉幾的,誰知道是啥玩意兒?反正不是魚獲,趕緊扔了乾活。”王大春抬頭看了一眼,不耐煩地回應道。
在他眼中,這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奇怪東西,遠不如眼前的魚獲重要。
聽到這話,林宇不免有些失望,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細想也對,青山漁村祖祖輩輩都以捕撈普通魚類為生,從來不捕殺鯨魚,自然也就缺乏辨認龍涎香的經驗,又怎麼可能知道這是不是龍涎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