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吃飯之時的種種形態，便可輕而易舉的洞察一個人的性格等方麵，甚至直接把握住一個人真正的心性是什麼。
但，
姬煙微卻沒法通過吃相看穿曆青鋒絲毫。
因為曆青鋒這般的吃相隻能看出曆青鋒是個很真誠率直，絲毫不在意外界目光的人。
其餘的……則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越是坦承，反而越是讓人看不透，越是藏著掖著，反而被人直接一眼看穿……
酒足飯飽，
曆青鋒才是倒了一杯酒，對著姬煙微舉杯：“煙微姑娘！曆某敬你一杯！”
姬煙微輕輕一笑，抓起酒杯與曆青鋒手中酒杯相碰。
兩個酒杯的高度齊平。
曆青鋒輕笑，端起酒杯一乾而淨，而後將酒杯放回桌子。
但他到底沒法像當初跟陳久安吃飯那樣，喝了酒就一言不發，而是開口道：“多謝煙微姑娘盛宴款待！”
姬煙微微微錯愕，這是要走了嗎？
這位曆大人這是不通飯桌禮節呢，還是……
姬煙微連忙開口道：“不知……曆大人可否又有偶得的曲譜？可否彈奏給煙微聽一聽？”
曆青鋒思索片刻，既然有著交好姬煙微的打算，他自然不再推脫。
“笛子！”
他唯一的笛子還放在宿舍裡麵，為了方便雷主取用是沒有帶出來的。
聞言，姬煙微眼睛一亮，滿臉期待，當即便是朝著旁邊看去。
不多時，便有著一個丫鬟將一支典雅至極的黑竹鑲玉的笛子送了上來。
辛願滿臉震撼：“這是玄鴉竹？”
姬煙微輕輕點頭。
辛願：“這……玄鴉竹據說隻在北州有部分產出，在大唐境內，這竹子堪稱一兩竹子十兩金……”
姬煙微當即笑著讚歎起辛願的博學來。
她說話很是讓人舒心，不會給人帶去壓力，讚美他人的話，也帶著一種真誠，讓人生不出絲毫反感來。
曆青鋒可不管它是什麼材質的笛子，隻是放到嘴邊輕輕吹奏了一次哆來咪法索拉稀多試試音色。
旋即，
曆青鋒神色一正，雙手搭在了笛孔上。
辛願和姬煙微迅速安靜下來。
笛音響徹而起，
一開始是極為燥亂的一段曲調，就在辛願有些疑惑這似乎不是曆大人的水準的時候，
笛聲驟然轉變得急促起來！
一種逼命的氣勢升騰！
在逼命之中卻又伴隨著三分無奈和寂寞……
旋即，恢弘大氣！
姬煙微愣怔在原地，辛願和忍冬更是徹底呆住。
姬煙微迅速閉上眼睛，看似是在認真的傾聽，實則是借著這曲子中奇特的心力嘗試衝刺問天境界。
曆青鋒看了姬煙微一眼，雖然看不到其背後六十四卦交疊的異象，卻也能感受到姬煙微似乎在借助這曲子突破！
“借助曲子突破嗎？”
“姬家的武學倒是有幾分特殊！”
如此想著，曆青鋒卻是一絲不苟的吹奏起來，儘可能的去符合原作的所有調子。
去回憶那個江湖仇殺的熒幕故事，沉浸在那故事中儘可能還原其中情緒。
這是【天龍八音】！
電影六指琴魔的曲子！
音樂奇才黃霑的作品！
曲調繚繞而出，其中蘊含的是豪情萬丈與俠骨柔情的交織……江湖上逼命的肅殺，與心懷正義的無奈……
極致的情緒交織出的矛盾感。
當曲子進入後半段，曲調輕柔緩慢下來的時候，一種淒涼又緩緩升騰而起。
那是一抹柔情之中的悲涼滲透，對於天命和人世的無奈，那是屍山血海之後寂靜人間，存活下來之人的輕歎。
這種淒涼感和對天命的無奈歎息，讓得本已經趁著前半段曲子開始衝擊問天境界的姬煙微，在這刹那間又好似從高天墜落凡塵……
她睜開雙眼，眸中帶著愕然，帶著不解的看著曆青鋒。
她不明白這曲子的後半段為何會忽然急轉直下……
是他的內心寫照嗎？
還是曆青鋒察覺出她在突破……故意將情緒急轉直下？
曆青鋒卻隻是將笛子放下。
——你不殺人，人就殺你，江湖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就如他跟世家。
他不殺世家，世家就要殺他，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各自的信仰不同……便隻剩下相殺！
但這曲子中，卻是殺完了人之後，江湖還是那樣……便有了輕歎與落寞，便有了對天命和人世的無奈。
而曆青鋒要做的，是殺完了人之後，迎來一個完美的世界。
哪怕是以絕對的力量強行捏合而出的完美世界！
曆青鋒輕聲開口道：“這也是偶得的曲譜，曆某駕馭不住……以煙微姑娘的聰慧想必將曲譜已經熟記於心了，此後煙微姑娘若想聽此曲，另尋高明演奏便是。”
“且用笛子吹奏，是因為曆某隻會笛子……此曲或許可以嘗試其他樂器，或能真正展現曲中意境。”
“曆某就先告辭了！”
說著，曆青鋒便要起身離開。
姬煙微拋開內心的疑惑，迅速起身，壓下那差一點就突破至問天境界的失落感。
“曆大人，煙微請曆大人前來，其實還有兩件事情。”
曆青鋒輕輕一笑：“庶民學宮和天書閣嗎？”
姬煙微點頭。
“庶民學宮隻能由曆某親自締造，不能容忍任何其他勢力插足，這一點倒是不需要煙微姑娘過於費心。”
“至於天書閣的話……”
曆青鋒轉頭看向辛願和忍冬開口道：“辛大家，忍冬，伱們先回去吧。”
辛願微微沉默，起身對著曆青鋒盈盈一禮：“奴家告退！”
她知曉接下來曆青鋒跟姬家貴女要說的事情已經不是她和忍冬可以旁聽的了。
當即，她便是帶著忍冬離開。
等到辛願二人離開之後，
姬煙微才是開口道：“天書閣之事……曆大人當真答應了？”
“此前鄭淮州可是屢次阻止天書閣接觸曆大人的。”
曆青鋒：“在下其實也有不少關於武學之上的疑問……或許，這是可以雙贏的事情？”
姬煙微輕輕一笑：“曆大人放心！煙微必全力斡旋，無論如何，天書閣絕對不會傷到曆大人絲毫！”
“曆大人有什麼要求，煙微也必將儘力促成！”
曆青鋒拱手拜謝，當即直接開口道：“讓天書閣研究曆某的黑熊覆地拳之前，可否先讓在下看看天書閣這些年對武學的研究資料？”
姬煙微這時才明悟了過來。
這就是曆青鋒答應讓天書閣研究其黑熊覆地拳的緣故，也是曆青鋒想要的東西。
等價交換嗎？
就是此兩者到底是不是真的等價……卻是姬煙微不能確定的事情了。
天書閣對於自身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在武學之上的研究成果，那可是寶貝得很的，就連皇室想要閱覽都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七百年前，開國皇帝堯放勳便曾想要一觀天書閣的研究資料，卻被閣主直接拒絕！
連堯放勳想一觀天書閣研究資料都沒有絲毫商量餘地，就更彆說是在天書閣眼中幾乎一名不值的曆青鋒了。
可曆青鋒的黑熊覆地拳又確實是天書閣想要研究的東西，甚至曆青鋒的黑熊覆地拳極大概率是神武絕學的正確方向。
也隻有神武絕學才會如此化腐朽為神奇，否則任憑任何手段都是不可能將一門六品武學發揮出二品武學甚至一品武學的威力的。
此事未必不行。
但姬煙微無法打包票。
當下，姬煙微緩緩開口道：“此事，煙微倒是同意，但到底能否達成合作……還需要天書閣內部商議之後才能決定。”
曆青鋒：“那便等天書閣商議好了之後再說吧。”
“隻要天書閣願意讓曆某一觀天書閣對武學研究的所有資料，曆某必定全力配合天書閣研究黑熊覆地拳。”
但潛台詞卻是，隻要曆青鋒看不到天書閣的武學資料，曆青鋒也不可能讓天書閣研究他的黑熊覆地拳。
姬煙微輕輕點頭：“最多後天，煙微一定給曆大人一個答複！煙微也必將全力斡旋，使得此事順利達成！”
曆青鋒：“多謝煙微姑娘，曆某便告辭了！”
話音落下，也無需彆人相送，曆青鋒直接閃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