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經被秦檜的話驚了個七葷八素。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朝廷花錢竟然也是積蓄實力的一種手段。
這種事兒大大的超出了她知，但她家老爺卻能將此分析的頭頭是道。
真不愧是他家老爺啊，這才華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但此時又聽到秦檜告訴她，剛才說的那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一下子，就把她驚得腿都合不攏了。
“老爺，難道還能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嗎？”
看著震驚的王氏，秦檜帶著濃濃的無力感說道：
“沒錯，朝廷的錢花出去，帶動所有人有錢固然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無論修路、築城還是造橋，都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
這中間極需要大量能賣力氣的民夫，也需要大量懂技術的人員。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大量的物資。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還需要涉及到天量的錢財。
這些方麵無論哪裡出了問題，都會影響整體的進度。
因此，就需要朝廷派出大量的專業人員來組織協調。
夫人你想一想吧，在這整個的過程之中，會鍛煉出來多少既能管理錢財，還會調配物資、又懂人員管理的優秀官員？
夫人你再想一想，這些被鍛煉出來的優秀官員，如果將來充斥到了軍隊的後勤之中，對於軍隊整體的戰鬥力，會有多麼大的提升？
更不要說那些有力氣，又習慣了統一管理的民夫，本身就是最佳的預備兵員。
毫不誇張的說，等嶽飛把全國的道路、城池、橋梁全都重修不，不用修完。
哪怕隻完成三四成，這個過程之中撿撥出來的人才，就足以支撐嶽飛把全國的兵力再翻一倍。
所以，你覺得嶽飛會害怕金兀術統一草原嗎？”
秦檜的話說完了之後，王氏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按老爺你這麼說，這嶽飛豈不是又贏定了？”
聽到王氏的話，秦檜倒是搖了搖頭。
“倒也不能說嶽飛贏定了，畢竟戰爭之中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
但不可否認的是，時間完全掌握在他手裡。
隻要金兀術那邊的進展不超出嶽飛的掌控，他完全可以耐心的等下去。”
“那要是金兀術在草原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掌控呢？”
“那嶽飛大不了揮師北上，打斷他的發展勢頭。”
秦檜這話說完了之後，王氏頓時沉默了。
但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又說道：
“老爺，你還是上劄子請求官家出兵打西夏或者遼國吧！”
她這句話直接把秦檜給整不會了。
“不是，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個字沒聽進去嗎？”
“妾身當然聽進去。”
“那你還讓我請求出兵？
我剛才說的不夠清楚嗎？
現在一切都在嶽飛掌控之中，他不可能同意出兵的。”
秦檜說完了之後，王氏立馬針鋒相對的說道：
“正是因為一切都在嶽飛的掌控之中，老爺你才更要主張出兵啊。”
“啊？
這是為什麼？”
“因為真按嶽飛的計劃走下去，大宋又要贏了呀。”
王氏的話說出來之後，秦檜下意識的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周圍看了看。
確定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之後，秦檜才放下了心。
然後，便看著王氏抱怨道：
“夫人你說什麼虎狼之詞呢，這種話能亂說嗎？”
“那老爺覺得妾身說錯了嗎？”
“倒也沒錯。”
“那不就是了嗎？
再這麼下去，大宋真要贏了。”
“不是，贏了不是好事兒嗎？”
“對朝廷來說，贏了當然是好事兒。
但是，對咱們呢？”
“咱們？
那也不是啥壞事兒啊。”
看著一臉疑惑的秦檜，王氏甚至分不清他是真的疑惑，還是裝的。
但不論是怎麼樣，她還是接著說道：
“朝廷贏了當然是好事兒，但咱們能從中得到什麼利益呢？
如果真照這麼下去，就算將來贏了，也是嶽飛運籌帷幄之功。
於咱們有何好處？
咱們得不到好處的勝利，又有什麼意義？”
見王氏把話說的這麼直白，秦檜一下子愕然了。
“夫人的意思是？”
聽到秦檜的問話，王氏馬上回道:
“老爺，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官家麵前重新拿到話語權。
所以您絕對不能跟著嶽飛的節奏走。
他嶽飛現在不是要穩著積蓄實力嗎？
那您就出張出兵攻打西夏和遼國。
等將來真打下來之後，您這力主出兵之人的功勞，誰能搶走?”
“那要打不下來呢？”
“打不下來也無所謂啊。
反正咱們要的隻是功勞，西夏和遼國死不死，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甚至，如果戰事真的不順的話，對咱們更有好處。”
“啊？
這是什麼意思？”
秦檜這句話，絕對是真心求教，他是真跟不上王氏的思路了。
而王氏聽到他的問話了之後，卻是得意的說道:
“這都是老爺您教我的啊。”
王氏的話，差點兒沒讓秦檜炸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個？”
“老爺你剛才可是親口說的，朝廷的錢花出去了之後，可是朝廷、商賈還有百姓三方都受益的。”
“呃！
這個我確實說過，但我什麼時候說過，打仗不順也有好處了？
這兩件事有關係？”
“這兩件事倒是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但背後的道理是一樣的啊。”
“啊？
這哪裡一樣了？”
“您剛才說朝廷花錢能讓所有人都受益，其本質是不是因為錢一直在流動著，就像流水不腐一樣？”
“呃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那不就對了？
既然錢流動起來能讓所有人都受益，那人流動起來也是一樣的啊。”
“什麼？”
見秦檜還沒明白，王氏都有點兒無語了。
“老爺您平時那麼聰明，怎麼到了這事兒就想不通了呢？
嶽飛的計劃，是暫時按兵不動。
他不動了，那整個軍隊的體係是不是就成了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的情況下，誰能把手伸到他的領域？”
“誰也彆想!”
“那不就是了？
既然一潭死水的時候手伸不進去，那為啥不讓他動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