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看出主人無心打理。
不過，進門的這個最外頭院子，有生火的痕跡——廚房外頭有黑色的煙熏跡象。
謝昭抬頭看向李寶旺。
果然。
後者抽著煙，伸手指了指，笑眯眯道：“呐，這就是我住的地方，裡頭那兩個院子，我連動都沒動！荒了！”
李寶旺這會兒聽著張大爺的口風，也算是明白了謝昭來是乾啥的。
租院。
這是三進院，他一個人住了最外麵的小院，也就是說還有兩個獨立院兒，彼此互不打擾。
有了租金，就有了進賬！
李寶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謝昭也懶得去猜。
跟著張大爺，走了外頭的院子，又往裡頭走了剩下的兩個小院。
院子很好。
隻是有一點破敗，基本的款式和布局還在，隻要稍稍的修葺，絕對能夠煥然一新，住起來相當舒服。
他麵不改色，扭頭看了張大爺和李寶旺一眼。
二人果不其然也正瞧著他。
“怎樣？滿不滿意？”
張大爺道：“這雖然說是一個大門，可是進來就是三個院子，做飯啥的根本挨不著！你要一家人住一起，又要離學校近，附近可真沒比這兒更好的院了！”
“而且李寶旺住的是外頭的院子，這擱以前，都是丫鬟下人住的，裡頭可都是大老爺住的，你租一個院，送你一個院，絕對不虧！”
“你要是真心想租，這麼大的院子，一個月一百塊，租一送一！”
“你看咋樣？”
兩人眼巴巴的瞧著謝昭，等他吭聲。
謝昭笑了笑，雙手環胸，站在一旁。
他摸了摸鼻子，歎了口氣。
“這院子實在是破了些。”
他道：“我要是租下了，單單修院牆，拾掇裡頭，買家具，都得花不少錢，這院子純租了個殼，我倒貼不少實在不劃算。”
謝昭說著，擺擺手，轉身欲走。
李寶旺頓時急了。
“哎哎哎！一百太多了，那就九十塊！咋？能不能成？這麼大院子，夠多少人住了？實在不成你租下，再租給彆人，也保準掙不少呀！”
張大爺也跟著點頭，勸謝昭。
“對，這麼大的院子，周圍可真沒有了，你信我的話！我不騙人！”
謝昭眯了眯眼。
他盯著李寶旺，忽然道：“是啊，這麼便宜，位置又這麼好，你怎麼不租給彆人？”
二人一下子噎住。
謝昭慢悠悠道：“我想，這房子怕是不少人盯著吧？”
這話一瞬間像是說中了什麼，李寶旺一下子噎住了，劇烈咳嗽了起來。
“什麼盯著？這房就是我自個兒的！誰敢動？！”
他說著，語氣卻越來越低了，一雙三白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又氣又委屈。
張大爺見謝昭似乎有些生氣，當下趕緊解釋。
“小兄弟，你瞧瞧，這可真是誤會！這屋子是真的好，但要說有啥問題，也就是一點兒小毛病！我能坑你嗎？”
張大爺當下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這李寶旺，是個賭徒。
早些年，家底豐厚，這三進院子裡，有不少老玩意兒。
甚至早些年，家裡長輩防了一手，給李寶旺留了幾罐銀元。
可他嘴不牢，一出門，逢人就炫耀，結果就被盯上了。
賭博這東西，一染上，那癮上來可真要人命。
先是輸錢。
後來慢慢的，錢輸沒了，就開始動銀元，一塊一塊的賣。
賣了還是想法子賭。
賣家當，賣衣裳，能賣的全都賣。
到最後，短短五年，妻離子散，整個家都被搬空了。
“這屋子，如今就剩一個殼了，瞧著淒慘，他現在也不賭了，隻是外頭還欠些錢，實在是沒法兒，想著把房子租出去還債呢！”
張大爺歎口氣道。
謝昭卻忽然看向李寶旺。
“你東西都賣完了，房子沒賣？”
他說著，四處看了一下，笑道：“這屋子，值不少錢吧？”
李寶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房子哪兒能賣？這是老祖宗留給我的！我就是死，都不會賣！”
他咬牙，攥著拳，那模樣就像是這宅子比他命還重要似的。
謝昭麵色不變，可心裡卻不以為然。
賭徒的話。
他半個字都不信。
“我想，是不是對方看上了這宅子，早就放了話，說這宅子不準租，也不準你賣，對不對？”
李寶旺愕然。
“你咋知道？”
這話一出，他頓時捂住了嘴，臉上青白交加，顯然是被說中了心思。
張大爺一愣，氣得猛地一拍他腦袋。
“你不是說你打死也不賣嗎？你這王八羔子！”
他氣得抬手又要打。
李寶旺抱著腦袋就躲。
“哎喲！大爺！您瞧瞧！瞧瞧！要死也讓我做個明白鬼，您說是不是？”
張大爺喘著粗氣，一雙眼死死的盯著李寶旺，就等他開口。
李寶旺也是個實在的。
當下一臉苦相，看著兩人，長歎一口氣。
“我這老婆孩子都沒了，要這房子還有啥用？”
他道：“我這把房子賣了換錢可真不想再去賭了，我想把窟窿填平了，再去把老婆孩子找回來，一家人過點小日子，我這輩子死了都值得。”
張大爺神色有所緩和，隻是還是一臉不信的看著他。
“那你為啥不賣？”
他問道。
“不是我不賣，是賭場裡的那群家夥，前些天和我提了這事，說想用這房子去填我的賭賬。”
李寶旺提這件事情就來氣。
“我就欠他們200塊！他們就要我這一整個屋子！”
“這可是三進製的院啊！”
“2000塊就給我打發了！”
李保旺胸膛劇烈起伏。
他又看著張大爺和謝昭兩人，不甘心又委屈。
“我總不能這屋子拿去填賭債，自個兒兜裡一個子都不留吧？”
“以後我老婆孩子吃什麼？用什麼？我自己是半點本事都沒有，隻有這個屋子值點錢了，我真不能賣！”
李寶旺咬牙切齒。
“就算是耗，我也得和他們死耗下去！瞧瞧誰能耗到最後！”
張大爺這會兒倒是說不出來話了，一個勁的歎氣。
然而一旁的謝昭卻想了想，腦袋裡一個念頭慢慢浮現出來。
“你這院子，賣給我，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