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真是奇了怪，兩個名額，怎麼著也該有一個，為什麼她沒有？”
彭成華轉身，拿起筆，又抽了一張紙出來，在上麵寫下了兩個名字。
“徐國華。”
彭成華指了指，道：“這個人，應該是有實力的，我考試之前見過一次，是從國外回來的，喝過洋墨水兒，也夠努力，長進，雙職工家庭，書香門第，是有真本事的。”
而另外一個……
謝昭順著彭成華的視線看去。
他微微錯愕了一下。
這個名字……
他見過。
準確來說，是這個人，他見過。
“高浩？”
謝昭道：“高社長的兒子？”
彭成華點頭。
“對，沒錯，就是他。”
高浩。
江城日報社社長高誌新的獨生子。
他在報社當記者的時候，想要采訪自己，上門來過一次，不過謝昭拒絕了。
那次見麵，不算愉悅。
高浩要求謝昭將全部的專欄和采訪特權都交給他一個人，謝昭當然拒絕了。
言語之間有些摩擦。
高浩怒氣衝衝走了。
不過謝昭倒也沒當回事兒。
起碼在他的印象裡，上輩子江城日報往後幾十年，沒有出現過一個叫做高浩的大記者。
“如果事情真的有貓膩，那也就隻能出現在這裡了。”
彭成華道：“高誌新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要啥不給？之前高浩要去報社當記者，高誌新立刻鋪路，找了不少大金筆杆子帶他，結果呢，爛泥扶不上牆，寫出來的都是什麼狗屁文章！”
彭成華知道點內情。
說起來滿臉鄙夷不屑。
“後來更過分，直接喊那些老記者幫他代寫，聽說內部知道這件事，鬨得很厲害，高浩那小子，在日報社呆了沒兩月就卷鋪蓋回家了。”
謝昭沉默。
“所以，他就轉了個方向，準備搞翻譯了？”
謝昭嗤笑。
眼神卻越來越冷。
“彆人辛辛苦苦背單詞，查資料，沒日沒夜翻譯，苦練發音。”
“而他呢？”
謝昭攥緊拳頭，腮幫緊咬。
他的眼睛裡，像是蘊了風暴，呼嘯尖銳，像是能將人撕碎。
彭成華也沒說話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不重要了。
真相呼之欲出。
“謝昭，你彆衝動。”
彭成華遲疑了一下，有些擔憂的看著他，“高誌新這個人，我打過交道。”
“他善於鑽研，上頭有人，又護短，他那個寶貝兒子，明明一無是處，可他卻喜歡得緊，嗬護備至。”
“你要是想查事兒，得委婉著點來，彆太衝動，得罪了人，到時候魚死網破，最後有影響的還是自個兒。”
他是真擔心。
謝昭如今雖然在江城也算是混出點兒名堂來了，可真要和高誌新對上。
彭成華並不看好他。
謝昭點點頭，再次抬頭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我知道了。”
他道。
“謝謝彭店長提醒。”
說完後，他起身，走到裡頭，將正在看書的林暮雨帶了出來，挑選了幾本書之後，這才和彭成華告彆。
…………
此刻。
江城日報。
張金海如今有了謝昭的專訪，以及第一手資料，再加上他的文章寫得的確極其不錯。
東風一吹，他鹹魚翻身，如今已然是報社的主力筆杆子了。
謝昭高考。
這對於張金海來說是一個好抓點。
他迅速寫出來了一篇文章，準備送去審稿，而後再抓緊時間，趁著下班的當口去謝昭家裡一趟，拍攝一張照片，作為明天自己版麵的頭條。
事情準備就緒。
他拿了文章，快步朝著高誌新辦公室走去。
然而。
剛到門口，他就停下了步子，眉頭皺起。
倒不是彆的。
隻是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林暮雨。
嗯？
等等。
這名字，好像是謝昭媳婦兒的名字？
自己的確聽他喊過！
張金海下意識停下步子，湊過去，聽著屋內談話。
而此刻在辦公室裡的，正是高誌新和他的兒子高浩。
高浩手裡捏著根香煙，愜意的吐了口煙圈。
他看著高誌新道：“爸，這搞翻譯，到底有沒有前途啊？我可問過了，現下弄翻譯的，都是在新華書店裡頭找點兒文書的活兒，一千字就幾元錢！”
他有些不太滿意。
“那麼多英文單詞，背得那麼累，還要花心思記那些什麼語法，真是叫人頭疼。”
“爸，你當初可是和我說這是個好路子的啊， 不然我才不去念什麼勞什子書！”
高浩今年二十三了。
早些年也念過書，可成績實在是太差， 念到一半，和班上男同學因為一個女同學起了衝突，打架鬥毆，把對方的腿砍斷了一條。
這事兒鬨得太嚴重，高誌新跑斷了腿，送了不少人情，才終於擺平了。
為了躲避風頭，高誌新將高浩送到了京都，念了兩年書才帶回來。
回來之後就安排進了報社裡。
隻是事與願違。
自家兒子實在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文章寫不出來，性子又不好，得罪了不少人。
這不。
高誌新隻能另尋出路。
高浩在江城，可能難以施展開來，可要是去了京都，或許會有更多的機會。
而這一次的京都翻譯文學院的招生考試，就被他盯上了。
冷門，小眾，關注的人少。
能操作的空間大。
高誌新將看完的稿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後抬頭看向自家兒子。
他長歎一口氣，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翻譯官，聽過沒聽過？我可是早早托人打聽過了，這京都翻譯文學院裡頭出來的學生是乾啥的？是乾翻譯官的！”
“那都是和外國人打交道的活計！前途一片光明！”
“要是在京都長了臉，乾出了一番名堂，在中央都能有說話的底氣，你這輩子可就發達了兒子！”
他感慨不已。
倒是高誌新，撇撇嘴，目露懷疑。
“真的？”
“那還有假？！”
高誌新氣不打一處來，“謝昭那小子多精明，你不清楚？他是個商人！那麼會掙錢，要是這不是件好事兒，他能把自己媳婦兒往這裡頭送？”
高浩聞言，一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