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謝昭再次聽到關於她的消息時,已經是半年後了。
她失去一切,沒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一個人跳進了村外的夾江裡。
女兒走時,大雪紛飛,冰凍三尺。
她走時,烈日炎炎,江平水闊。
孤身來,孤身走,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最後的反抗。
謝昭微微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將思緒從過往拉回,旋即用力的抱緊了她。
“對不起。”
謝昭輕聲道:“是我太想當然了,我怕你擔心,就不告訴你,但是這樣隻會讓你更難過,是我的錯,我下次不這樣了,好不好?”
他輕聲哄她。
林暮雨終於慢慢止住了哭聲。
情緒宣泄過後,更多的是擔心。
她吸了吸鼻子,沒吭聲,抬頭的一刹那,謝昭卻發現她的眼睛紅了一片。
唔。
像是一隻小兔子,紅紅的可愛。
“還疼嗎?”
林暮雨吸了吸鼻子,蹲下身來,伸出手,仔仔細細的查看著謝昭的傷勢。
“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她凶他。
眼睛圓圓,溫柔嬌俏。
哎。
謝昭的心都化了。
“哎喲,我哪兒敢呀媳婦兒!”
謝昭笑。
低頭,又忍不住吻了吻她馨香的頭發。
“我去給你找藥。”
林暮雨起身,“前些天大哥去診所,買了不少藥回來,你先用,明天再去看看,確認一下沒事兒,我才放心。”
謝昭一一點頭笑著應了。
林暮雨找來藥和紗布,蹲下身子開始幫著謝昭處理傷口。
越看越心疼。
皮肉翻卷,瞧著可怖。
她一聲不吭,仔仔細細清理完,而後又打了一盆水過來,給謝昭擦腳。
全部弄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期間喜寶兒醒了一次,迷迷瞪瞪的要林暮雨抱抱。
林暮雨給她泡了奶,小家夥很快就睡了。
兩人相擁躺在床上,謝昭累了一天,迷迷糊糊的說著話。
夫妻倆之間,從夫妻小事,瑣碎日常,慢慢說到了國家大事,細細碎碎,繁瑣而富有煙火氣。
直到林暮雨迷糊著,快要睡著時。
她忽然察覺到,謝昭低頭,吻住了自己。
“媳婦兒,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他輕聲道。
像是喟歎,卻又像是從心底裡發出的聲音。
她心裡震顫。
卻也情不自禁伸手回擁住了謝昭。
“我也愛你。”
她用了力氣,將腦袋埋在了謝昭的胸口。
“最愛最愛你。”
…………
翌日。
謝昭起了個早。
這段時間,學業開始繁忙起來。
謝昭的文科還是偏弱了些,劉天星恨鐵不成鋼,天天幾乎是上趕著過來抓人。
見著謝昭偷懶,立刻一記眼刀飛過來,甚至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還跟著他,逮著點兒時間就讓他背課文。
並且狠狠警告了他一番。
謝昭沒法兒,就這麼被抓典型整整抓了一個禮拜,又被拉著去國旗下發表高三宣言,直到一個禮拜的摸底小考,他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整整四十七分,這殘酷“迫害”才算是結束。
禮拜六。
難得假期。
謝昭拎著一大摞書去了製衣廠。
一推開門,屋子裡謝誠和成剛虎子幾人頓時站了起來。
一個個麵色凝重。
“出事兒了。”
謝誠沉聲道:“西大街主任吳非死了。”
謝昭一愣。
死了?
吳非?
他臉色一沉,快步進來,將門關上。
“怎麼回事?”
他道:“前兩天張恒秋不是還說進展一切順利,吳非已經和上邊接上頭,馬上要收網了?死了?那邊怎麼說?”
成剛走過來,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上個禮拜出了事兒後,張恒秋帶著人,很快就去找了吳非。
吳非這人,四十出頭,從山溝溝裡頭出來,窮怕了,極儘所能斂財。
見著張恒秋帶著人一來,他立刻就知道咋回事兒了。
他貪生怕死,生怕自己被當成主謀,於是三下五除二全招待了。
說是有人敲門,拎了一個行李箱,裡頭裝滿了錢,隻要他順利找到人,做了這事兒,整個箱子的錢都給他。
吳非當下心動,這才一下子腦袋發熱,去找了人,想要乾下這一票。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被抓的時候,他正在數錢,當下痛哭流涕,將一切都交代了。
張恒秋興奮得不行。
他是半夜去的,沒有驚動任何人,當下自以為抓住誘餌,於是威逼利誘,讓吳非答應戴罪立功。
後者原本就怕死。
當下痛哭流涕,立刻答應了下來。
於是,張恒秋第二天,帶著部署好的計劃和策略,找到吳非,讓他配合公安乾警,釣出那條大魚。
事情到這裡一切都很順利。
吳非也成功和對方對上了頭。
對方想要知道事情辦的如何,在公共電話亭打了電話,約定見麵的地方。
到目前為止,這一切都在張恒秋的計劃之內。
而自打成剛和虎子回來之後,兩人就開始暗中悄悄找人,建立專屬自衛隊。
配備了武器,還有日常訓練等等。
至於送貨方麵,謝昭也特地請了人,謝誠親自跟著,再加上張恒秋那邊也派了兩名配備武裝力量的公安乾警一起跟著。
安全係數提高了不少。
而就在一切都走上正軌時,意外出現了。
吳非死了。
今天是吳非和接頭人約定見麵的時間。
地點定在西大街的國營飯店,時間是下午兩點。
張恒秋帶著人,一點鐘左右就埋伏在了飯店周圍,潛心等待。
然而。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直到兩點半,吳非都沒有出現,連帶著那個接頭人的可疑身影也沒有半點。
張恒秋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帶著人匆匆忙忙趕往了吳非的住宅。
結果。
一開門,人早就死了。
屍體冰涼,估摸著昨天夜裡人就沒了。
事情到這裡戛然而止。
成剛和虎子去派出所了解情況,張恒秋這才將事情說了一遍,並且言明現在線索斷了,事情陷入僵局,他決定先結案,將兩起案件分開辦理。
“我估摸著是被發現了。”
成剛有些煩躁的捶了一拳。
“媽的,彆被老子發現是誰針對咱們,不然非得叫他好好吃吃苦頭!”
虎子點點頭,又看向謝昭。
“現下咋辦?這事兒一天不解決,人一天不抓到,咱們這送貨就多一分危險,而且張恒秋那邊也說了,派出所不能派人再跟著咱們了,他們是公職人員,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