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看上了，想買，跑了一兩趟沒買著，硬是買出一肚子氣！
這叫啥？
妓女裝清純！
這些天。
謝昭是完全不關心嗎？
那太虛偽。
謝昭一直在觀察市場風向，偶爾在公交車上坐幾圈，聽見的口風慢慢從好奇，變成了滿肚子怨氣。
而這些。
一廠二廠三廠無從得知。
而謝昭也明白，這是到了自己該出手的最佳時機了。
“好了！”
謝昭拍了拍手，朗聲笑道：“廠子的業績就交給各位了！等事情完畢，我請各位吃肉！喝酒！好好慶祝一番！”
簡單的話，卻好像一瞬間給所有人的胸腔裡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和乾勁兒！
“好！乾活！乾他丫的！”
“叫他們三廠平時瞧不起咱，也叫他們看看，咱倒爺的本事！”
“走！乾活去！拿人錢財，幫人乾活去！”
…………
人群朝著大東風嘩啦啦湧去。
謝昭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泛起的金色朝陽。
還有下方熙熙攘攘，剛剛蘇醒的江城。
他謝昭。
來了。
…………
江城八個區。
八棟百貨大樓內。
一廠二廠三廠的員工們早早就到了鋪子裡開始乾活。
接連賣了三天。
鋪子裡從來沒有這麼火爆過。
以往都是他們求著顧客買衣裳，可是現在完全相反了。
嘿！
倒過來，顧客想要買，還得求他們！
甚至還有人拿了不少“小費”！
排隊？
不可能的。
人情社會，總能有人想出法子來拿到所謂的“特殊”。
一支煙。
一把糖，甚至於一張稍微有點熟悉的麵孔。
於是。
瞧著外麵還是光鮮亮麗，火爆非常的大好市場。
可內裡早就慢慢開始腐爛了。
“小同誌，啥時候開門呐？今天的衣裳沒被內定吧？還有貨吧？”
“是啊！我都來兩天了，那條喬其紗的連衣裙還有沒得？昨天來說是最後幾條都被人買走了，可不能這樣呀，也要為咱們小老百姓考慮考慮，彆搞特殊化啊！”
“說起來真是一肚子氣！我來了三天了！那飛行夾克怎麼總是沒貨？我明明來的這麼早！”
…………
抱怨的聲音不小。
可賣貨的小同誌卻頭都沒抬，神色隱約不耐。
“不高興就彆買唄！彆來這裡受這個氣！什麼人呀！愛買不買，話真多，天天抱怨，求著你了？”
他邊收拾東西邊嘀咕。
這年頭。
售貨員可是吃國家飯的。
愛搭不理是常態。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
“哪兒有你這樣賣衣裳的？”
“太過分了！”
……
人群一下子鬨了起來。
可售貨員壓根就沒搭理。
他一把推開了門，露出裡麵掛的整整齊齊的衣裳，朗聲道：“想買衣裳排隊！每款限購五十件！愛買不買！”
眾人：“……！”
瞧瞧這說的是什麼話！
一群人，一肚子氣，挨個排隊進裡頭。
可大家要真老老實實排隊就算了，可他們分明眼睜睜瞧著有人遞了一支煙就排到了自己的麵前！
真他媽的過分！
而與此同時。
百貨大樓外。
今天是個好天氣。
陽光傾瀉，哪怕冬日空氣有些冷，可環境乾燥，再加上周末，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笑臉。
幾個關係好的姐妹們，手挽著手，朝著百貨大樓裡走去。
結伴而行，高高興興，精心打扮。
幾人準備進去買一身新衣裳。
“昨兒個我瞧見廠子裡的新工友，穿了一件新衣裳，可真漂亮！說是在百貨大樓裡頭一廠的鋪子裡買的！咱們也來瞧瞧！月紅你身材好，穿起來指定比她漂亮！”
月紅臉頰一紅。
“哪兒能呀，我身材也就一般般，不過這裡的衣裳的確漂亮，我們一起看看，買一件一樣的，咱們三穿姐妹裝！”
“姐妹裝？你們是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咱們江城三個製衣廠不知道弄什麼，搞了一個什麼限購政策！一天最多賣五十件，來晚了就買不到！”
梅英撇了撇嘴，“還有人插隊！這些蠹蟲！敗壞風氣，簡直過分！”
月紅一愣。
“真的嗎？為什麼這麼難買？都說顧客是上帝，他們不能區彆對待！”
三人邊說著邊進去。
可是。
二十分鐘後，梅英紅著眼，擦著眼淚，一左一右挽著姐妹的胳膊走了出來。
“太過分了。”
梅英抽噎道：“不過就是和他們爭論了幾句，怎麼這樣對人進行攻擊？那人插隊！買走了最後一件！本該是我的！”
月紅兩人趕緊安慰她。
“彆哭啦！大不了咱們不買，再說了，江城這麼大，還有彆的百貨大樓呢，我們去彆的地方看看！”
“對，彆哭啦，這麼漂亮，哭都變醜啦！”
三人出來。
正準備攔下人力三輪去彆的地方逛一逛時。
不遠處梧桐樹下，兩個時髦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她們的視線。
一個穿著飛行夾克喇叭褲，另一個是牛仔外套，牛仔褲。
腦袋上彆了個蛤蟆鏡，正將兩張八仙桌拚在一起。
上麵堆著厚厚的一大摞衣裳。
這會兒一個男人拉著一根尼龍線，捆在一根樹上，而後又拉開，捆在了另一根樹上。
捆好之後，還拽了拽，確認繃直了，這才走回來，又將桌子上的衣裳打開，抖落了一下，舒展開，掛在了樹上。
是一件裙子。
鵝黃色的，喬其紗的料子。
而掛了裙子之後，另外一個青年這會兒又抖落了一件毛絨軟糯的毛衣，掛在一旁。
緊接著。
是長款呢子大衣。
雙排牛角扣棉服。
喇叭褲。
…………
月紅忽然停住了。
“哎？你們看，那件呢子大衣！和剛才梅英看的那件好像！”
“像嗎？”
翠珠看了過去，原本隻是隨意一掃，然而這一看，她也猛地愣住了。
“哎？是像嗎？我怎麼看著，好像一模一樣？！”
她說完，趕緊伸手搖梅英。
“梅英梅英！你看！那件呢子大衣！怎麼看著和你剛才想買的那一件一模一樣！”
梅英還在委屈抽噎。
聽見兩人的話，全當對方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沒想到，一抬頭，順著兩人指著的視線看去，下一刻，一件熟悉的灰色呢子大衣，映入自己眼簾。
她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