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和門衛打了招呼，進入一中，直奔物理樓。
抵達物理樓的時候，劉天星已經到了。
他的身後，站著三個一中學生，手裡頭拿著筆記本，上麵彆著鋼筆，正興奮的互相交流著等會兒就見到周進深要問的問題和要說的話。
張舒帶著謝昭走過去，見著劉天星，兩人笑著打招呼。
“劉老師。”
謝昭笑著喊道。
劉天星一扭頭，見著兩人，當下也露出了笑臉。
“幸好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倆要遲到呢！”
他擺擺手，應了一聲，旋即看向張舒，“怎麼，昨兒個介紹的姑娘又沒成？”
張舒臉色一僵。
“哎，劉叔，咱彆提這事兒成嘛？高高興興的去看老師，你瞧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天星一樂。
“得，瞧這樣兒又是沒成！你爹媽非得急死不可！”
他哈哈笑著，又多問了幾嘴。
張舒雖然回答得敷衍，可是態度是尊敬的。
顯然，兩人認識，關係還不淺。
至於上次見麵為什麼當成陌生人一樣，謝昭猜測應該是避嫌。
謝昭安靜站在一旁，靜靜等著。
片刻後。
張舒看了一眼手表，問道：“嗯？叔，怎麼還不走？要遲到了吧？”
劉天星神色也稍稍凝重。
“還有人沒來。”
他說完，頓了一下，“再等五分鐘，要是還不來，咱直接走。”
話剛落定。
走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幾人齊齊一回頭，謝昭眼皮子也跟著一跳。
是熟人。
鄭開明和陳啟明。
見到陳啟明，謝昭頗為驚訝，這一段時間沒見，怎麼整個人瘦得像骷髏？
而且，狀態瞧著也不對。
眼睛裡都是紅血絲，神情狠戾而瘋狂，盯著自己，腮幫子咬得緊緊的，像是在看仇人。
謝昭：“……”
不是。
等等。
這王八羔子，該不會又把自己當成假想敵吧？
謝昭沒吭聲。
他移開視線，心裡頭卻拉響了警惕。
雖然遇著事兒麻煩，可他也不怕事兒。
要是陳啟明真想不開湊上來，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抱歉，來晚了。”
鄭開明道。
他指了指身後的陳啟明，“二中考中的學生來不了，臨時空了名額，這是替補上的，叫陳啟明。”
張舒一臉古怪的看著陳啟明。
“你什麼時候是二中的學生了？”
他道：“你物理成績有那麼好嗎？二中本校的學生不要，找你一個外地的？”
張舒家裡有背景，說話也直。
鄭開明倒是臉色不變。
他麵不改色補充道：“他現在跟著我額外補課，也算是我的學生，學習這件事，有能者為之，他學習能力很強，是最佳人選。”
得。
話說到這份上，張舒也明白其中意思了。
他雙手一攤，懶得自討沒趣，又環著胸，帶著謝昭走在最前麵去了。
“走吧，找老師去，很久沒見老師啦！”
劉天星喊了自己身後的學生，笑著跟上。
…………
江城大學。
物理操作室。
周進深正在拆解一個小型壓縮機。
這是從港城那邊拿過來的模型，是冰箱裡麵的重要組成部分。
由江城電器廠投遞給江城大學的外包研究方向，要是能夠拆解弄清運行原理和裡麵器械製造的話，這將會為江城的電器業提供很大的幫助。
周進深剛拆解到一半，電機已經拆開了，裡頭的線路，他仔細分解完畢，畫出大致模型圖。
接下來就是簡單的曲軸和連杆，這是連接活塞的組成部分。
裝卸不難，難的是精密度和契合度製造能否合格。
周進深先拆解，再去實地考察機床，調整數據，一步步幫助電器廠完成整條生產線。
而他得到的資金，將會全部投入自己的實驗研究。
這些天，他忙得連軸轉，可惜身邊的學生對於電器機床方麵的研究沒什麼天分。
也是。
知識分子打壓這麼多年，忘的忘，怕的怕，說到底還是缺人。
周進深的同僚，曾經一位高知識文化分子，明明已經從鄉下回來了，可是每天早晨起來還是高唱東方紅，大聲朗誦主席手冊。
思想上的傷害，根深蒂固。
他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的需要人才，需要新鮮血液，為江城，為這個國家，注入嶄新的力量。
“篤篤……”
實驗室敲門聲響起。
周進深摘下護目鏡，“進來。”
葉湘南推門進來，無奈道：“老師，一中那邊有送學生過來了，您親自去，還是我去？”
周進深頓了一下。
他想起上次的考試，心裡頭難免有些失落，想了想，他道：“你去吧，等會兒過來告訴我結果。”
現在的學生，專注理論知識，實踐一塌糊塗。
周進深補充道：“換一個電機，讓他們寫出解決操作的方案，我等會兒過來批改。”
葉湘南應了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周進深繼續拆卸。
…………
辦公室。
劉天星和張舒鄭開明正在等著。
謝昭站在靠門的位置。
倒不是彆的。
他實在是被陳啟明盯得渾身不舒服。
這人。
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明明來這裡是為了見周進深的，可是全程都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陰冷得像是一條毒蛇。
旁邊瞧一眼都知道他倆有過節。
張舒壓低聲音問道：“你搶人錢啦？”
謝昭聳肩。
“差不多吧。”
張舒豎起大拇指。
“厲害。”
“咯吱……”
謝昭還想說點什麼，門被人推開了。
葉湘南笑眯眯走了進來。
他見到張舒和鄭開明，先喊了句師哥，而後道：“老師正在拆機器呢，現在沒時間，讓我過來先出考題，等會兒再過來收試卷。”
他說完，走到裡麵，鼓搗了一個電機出來。
劉天星和鄭開明張舒三人眼睛一下瞪圓了！
這是……？
“是電機。”
葉湘南笑道，“老師已經將裡麵的兩根線路換了位置，還有一處故障，出的考題就是需要你們觀察，寫出方案，如何才能夠將電線換成正確的連接位置，找出故障並解決。”
“不難吧？”
劉天星這會兒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
還是上次的題目呐？
他們物理組回去一頓研究，甚至還專門找了一批廢舊電機過來，讓學生們學著下手。